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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柒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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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昭郢向南,是一座又一座连绵的群山,举目四望,山波起伏。

峰谷之间,大队人马如迁徙的兽群昼夜挺进。八千骑兵在前开路,三万步兵紧随其后,另有一万辎重兵在后头押着大量军备。

齐蔚驭马负枪,在前锋中片刻不歇地奔驰了一天一夜。她已经听到小温骊略疲惫的哼鸣了,它甚至饿得有些想挣脱络头。小温骊尚且算一匹小马,没有温骊那种忍耐力。幸好,在小温骊发飙前,军队里传出了就地扎营的指令。

他们停在溪水旁,齐蔚解开马衔,让小温骊饮水吃草。小温骊在张府被养刁了嘴,不新鲜的马草它都不吃,齐蔚特意给它背了一袋草出来。但后续,估计得让它适应“民间疾苦”才行。

齐蔚手底下的十个骑兵也跟着停在附近,他们下马后,都是先喂马。雍梁缺少养马之地,本国的马大多都只能做驮马,故而每匹战马都金贵得很。骑兵分到马后,便是与马同生共死。

等马吃饱,他们才取了大饼围坐分食。

齐蔚原本以为骆羌分给她的人,只是寻常小兵,但这几日接触,她才发现这十人各有千秋,对谁来领着他们,态度也各不相同。有的沉迷马上弓箭之术,对谁管他都没兴趣;有的想干掉齐蔚,取代她这个十夫长;有的……和方渝斯交好,光明正大地替方渝斯监视她。

齐蔚看着这群人,多少有些头大。

“齐蔚。”有人喊她,“过来。”

齐蔚定眼一看,是张以舟近卫里的一个大哥。看来张以舟的马车也已经到这了,齐蔚拍拍屁股,尽可能正经地跑去找人。

“张大人!”齐蔚在马车外,极其崇敬地吼了一声。

“上来。”张以舟的声音寡淡如水。

齐蔚跨上马车,揭开帘子便露了真面目,鬼鬼祟祟道:“我进来合适么?一男一女共处一车,不对,是两男共处一车。”

“哪里不合适?”张以舟问,他放下笔,将车里的小桌折叠收起,好让空间大些。

“你常年不娶妻,可多人诽议你了。”齐蔚边说,边弯腰检查他的腿伤。他修长的双腿上,脓包已经退了,留下坑坑洼洼的新痕,也许日后新生的血肉能将疤痕祛除。只是,她捏了捏张以舟的膝盖,依旧没有反应。齐蔚整理好他的下裳,抬头笑道:“还有人说你是断袖呢。堂堂丞相大人,算不算被毁清誉了?”

张以舟看着她,轻声慢语道:“若你是男儿,我便做断袖也无妨。”

他一脸认真,让齐蔚红了两腮。

“我又想亲你了。”齐蔚直白道,她不等张以舟答应,便凑上前,勾着他的后脑勺,“哎,别躲,让我亲一口就好……唔……”

车门忽然被敲响,“公子,热好了。”

齐蔚动作一顿,幽怨地推开车门,取了食盒进来。回身,见张以舟开着一封公文,掩着半张脸偷笑,他明知故问:“怎么不开心了?”

“你说呢?”齐蔚还想接着亲完,比如撬开张以舟的嘴……但大冬天的,饭菜冷得快,只好先罢手。她打开食盒,见是两碗已经被颠簸路途,震碎了的饺子。

“这……”

“是嫂嫂给的。”张以舟道。

齐蔚眼睛一亮,“这是团圆饭呢……嫂嫂送去张府的?何时送的?都没有告诉我。”

张以舟折身靠近,将她留在他唇间的气息,返还在她的眼睛上。“吃饭吧,不久又要启程了。”他说着,手指按了按唇,泄露出一丝意犹未尽。

“哦……”齐蔚将多一些的端给他。两人动筷时,齐蔚忽然心下一动,道:“小温骊性子急,没人能让它耐着脾气独自在外头等我,除了你。所以,你没回紫微台,而是跟着我们到客栈了。”

她这肯定的语气,让张以舟都愣了愣。他咬着饺子皮,轻轻点了头。

“你就一直在外头等着啊?”齐蔚问,她一家在里边团聚,不被欢迎的人独守在热闹之外。他也知道,或许齐蔚的家人都想劝她离开他吧。

张以舟将一块肉馅夹到齐蔚碗里,道:“你为我受了诸多磨难,我所做的并不算什么。”他笑笑,眼梢里都是让齐蔚不得忘怀的未言之情。

糟糕,齐蔚原本总想要他坦诚些,把所有的爱意都宣之于口。可现在,齐蔚觉得他含蓄内敛的样子,也让叫人看得有些呆。

“怎么办呢,我一日比一日更喜欢你了。”齐蔚突然道。

张以舟面色淡淡的,手上的筷子却险些夹不住,耳朵也泛起红色。“我也是。”他回应说。

————

燕山国,沉鹄关。

将军帐内,陆行文托着贺知漾的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将军,别气了,诸葛牧背叛将军,小陆却是最喜欢将军的。”

贺知漾冷哼道:“那你不若替我杀了诸葛牧,以证心诚。”

“小陆不会武功的呀。”陆行文哼哼唧唧地在贺知漾脖子上打转,竭力想勾起贺知漾的兴趣,然而贺知漾只是厌烦地将他从腿上挥了下去。

“你不会武功?”贺知漾骂道,“是跟了我才不会武功吧?跟着老娘多好,再也不用挨饿挨打,一夜间全家鸡犬升天了。你他妈还像个男人吗?哦,不对,这世上哪有男人女人,把你放什么地方,你便是什么东西。你现在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个依附在我身上的米虫罢了。瞧瞧你这一身柔若无骨的样子,越来越招老娘烦了,你跟我那些小娘有什么区别?蠢货,滚!”

陆行文被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得贺知漾要他滚,他当真躺倒在地,慢慢滚出了军帐。

军帐外四五个花枝招展的男人都等着看陆行文的笑话呢,他们见陆行文翻滚的样子,连连鼓掌道:“米虫、米虫……”

一个着重甲的男人托着木盒经过,他冷漠的目光扫过这些“不男不女”之人,令他们倏地禁了声。直到这个男人走入军帐,他们才不屑地啐了一口,“同为米虫,他高傲个什么?”

帐内。贺知漾打开欧阳轶呈交的盒子——一颗俊美的头颅睁着泛白的双眼,安静而令人心悦地躺在里边。

贺知漾终于泄了怒气,将宝刀扔给欧阳轶,以作奖赏。“咱们的司马大将军可知晓此事?”

欧阳轶答道:“已将诸葛牧的尸身送了过去。”

贺知漾听之,更为欢喜。年后,司马朝胤畏缩在闳都,令司马追“代为亲征”。司马追带着六万人到沉鹄关,勾结诸葛牧偷了贺知漾的令牌,打开关门,夜袭南都。贺知漾垂涎南都这块肥肉很久了,谁知被司马追捷足先登。她气得头疼。

唯有鲜血才能洗刷她的愤怒,欧阳轶懂这一点。贺知漾招招手,让欧阳轶到她身边来。

欧阳轶冷道:“将军,军纪不可违。”

“军纪?那是我说了算的东西。”贺知漾纵容了功臣的忤逆,她笑眯眯地亲自起身将欧阳轶拉到榻上,“欧阳,不要扫兴。”她道。这是最后通牒。

欧阳轶冷冰冰地,板着身子,开始解开一片片重甲。

“真乖。”贺知漾勾着他的下巴,进攻似地咬上了他的喉结。

她噬咬的间隙,吐着气问:“张以舟来了?”低不可闻的声音里毫无□□,她的冷漠和欧阳轶如出一辙。

“三日前自昭郢出发,若彻夜不停,五日后或可至。”欧阳轶搂着她的腰,卧在床上。

“盯紧点司马追。南都可以破,但只能被我破。”

“是,将军。”

“下面去。”贺知漾翻身在上,手指捏着欧阳轶,“准你进来,不过……将东西留在我身体里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末将明白。”

贺知漾在他回答时,捉到了他一瞬间的失落。她顿时敲着他硬实的胸膛,笑开了,“欧阳,你莫不是爱上我了?听话,除非赢过我,否则别动心思。”

————

南都城。

司马追趁夜袭击南都,将防守打得措手不及。好在定远将军陈岩带兵多年,反应迅速,拉起战线反击回去。最终,司马追烧了南都的储粮,抢掠一番后,被迫撤出南都。

此时,陈岩带着率先赶来的望城防御使宁铢沿着墙头一遍遍巡视。城墙上驻守的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都人,他们守的每一寸土,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恩赐。故而没有一个士兵懈怠,他们紧绷身躯,死死盯着关外。

“将士们斗志都很高。”宁铢拍了拍路过的小士兵,“反观燕山,虽然多次进攻,但再而衰,三而竭,战力一次不如一次。”

“司马追那个老东西,也就能用用偷袭的伎俩罢了。”陈岩道,“如今全城戒严,偷袭可没那么容易了。”

宁铢道:“我带了九千兵马,和三十车粮草。听凭将军调遣。”

“嚯!”陈岩道,“这么多?望城可不容易啊。”望城只是个小地方,人口不算多。宁铢一口气怕是把驻军全带来了,城内储粮都薅了大半。

宁铢抱拳道:“五年前那场大火过后,是南都率先带着粮、药进入望城,这几年又处处关照望城。这份情谊,望城百姓感念在心里。”

陈岩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睢那小子不也是南都走出去的……”

“陈将军……”宁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望城是森林茂盛之地,百姓靠树木吃一口饭,也被森林连绵的山火逼入绝境。而昭郢的贪官污吏又将望城压入了死地。知州陈睢在这场大灾里究竟做了什么,地方百姓最清楚。但国君和判书不清楚。

“罪臣”不该被提起。陈岩立马住了口,低低叹了一声,转道:“过两日,泉州与枳阳的援军也该到了。对付司马追不成问题。但最令人担心的,不是司马追,而是沉鹄关驻扎的龙霆虎兵。”

“他们似乎并无进攻之意。”宁铢道。宁铢是斥候出身,他一来这里,便去沉鹄关探查过。司马追的兵马在关外严阵以待,而龙霆虎兵留在关内一片安宁。

陈岩道:“说不清楚,但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否则昭郢不必派出昭翎军。甚至于,那位丞相压阵军中。”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宁铢自嘲道,“我等卒子看不透大局。”

“那便尽责于眼下之事!”陈岩拔起长枪。关外,蜂潮一般的大军滚滚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呀~新的一周,新的更新!

更新到这,居然已经快23万字了,天呐。

原计划其实下卷差不多是32万字,没想到要超出这么多了……

上卷着重在两个人的故事,而下卷铺得越来越开,许多内容也需要查点资料,所以写得更慢。

但愿我不是写得又臭又长……为了写得好一点点,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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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逍遥游》先秦·庄子

再而衰,三而竭。——《曹刿论战》先秦·左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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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的故事指路上卷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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