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鹤山以外,每座山都有两个比赛擂台。
与墨尘的比赛在青竹山,白米粥早早拿上剑便在那里等着了。
苏簌簌和他说,每次比赛前先在擂台上走几圈,每个擂台不一样,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个坑之类的东西,好提前做准备。
五天下来能问的人问了一圈,得到些大同小异的关于墨尘功法的消息,最后白米粥还是决定跟他硬刚。
青竹山两个擂台挨着,隔壁那个擂台比赛的是向星枫。
向星枫的爹娘都是鹤云岭弟子,他便理所当然地拜入鹤云岭。
苏簌簌门下练习强度向来变态,收徒从来只收十岁以上的,生怕年纪太小的扛不住,给人弄死了。
向星枫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岁了,到时会成为白米粥的小师弟。
当初是为何到苏簌簌门下的,白米粥并没有记忆,那时他还没来这个世界。听苏簌簌说,因为白米粥上山时年纪比较大,根骨又不是很好,没人要他,苏簌簌看他可怜,就把他捡回去了。
是真是假白米粥不得而知,毕竟原著里不会浪费笔墨去写他这个小角色。
师兄一声令下,墨尘首先发起进攻。
白米粥轻轻松松躲过,墨尘挥剑得很不是时机,明显是不在状态。
不过十招,墨尘已处于下风。
青竹山多是墨尘的师兄弟,白米粥在风藤山没多少朋友,有也都跑去看慕闻卿和曲世谙了。台下一片暗蓝,都是盯着墨尘的。
这片暗蓝的边缘,有个与人群脱节的白点。
阳光很烈,宋甜醋站在树荫下,远远地看他。阳关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宋甜醋衣上洒出斑驳的光点。
他实在很好看。白米粥心里想。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偶然的瞬间,白米粥会自卑于自己的样貌。
他这张脸实在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一整个平平无奇,放进人堆里找半天找不出来。
而宋甜醋身上有种奇怪的特质,明明带点稚气,可并不幼态,而他冷淡的眼神与柔和的脸部线条之间,完全没有割裂感。
甚至有种诡异的美。
已来回三十多招,胜负已分,白米粥拿剑一挑,欲将墨尘手中剑挑落。
不料墨尘根本没拿住,剑一挑就开,飞了出去。
长剑在空中转了几圈,擦着一名弟子的耳尖落地。
宋甜醋就在这名弟子后面两步。
若不是运气好,那名弟子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而宋甜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根本没想过要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好!”向星枫一蹦一跳跑过来。
台下弟子将剑还给墨尘,象征性地祝贺了白米粥几句,没多久便散了。
向星枫道:“师兄,我也打赢了,你说我下一场会遇到你吗?”
“没那么巧吧?我可打不过你。”白米粥笑道。
他知道不会,下一场他是要跟曲世谙比的。
真要比肯定比不过,但是曲世谙不会来。
在白米粥与曲世谙比赛的同一时间,是花从风与慕闻卿的比试,可是慕闻卿也不会去。
向星枫摸摸鼻子,道:“嘿嘿,不比比怎么知道,我先回去了,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言毕,向星枫一蹦一跳跑远了。
宋甜醋看来是很怕太阳晒,刚从树荫下走出来,居然把无恙伞撑开了。
白米粥钻到他伞下:“难怪你那么白,原来跟我师姐一样天天出门撑着伞挡太阳。”
宋甜醋:“你也可以说我是你师姐。”
“夏天不行,衣服太薄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冬天穿厚实一点,光看身形不看脸,我说你是个师姐绝对有人信。”
至少慕闻卿会信,去年他就被骗过。
宋甜醋:“那我去借你师尊一件衣服穿穿?”
白米粥脱口而出:“好哇。”
苏簌簌偏爱大红大紫,着装都比较艳,白米粥还真想看看宋甜醋穿出来是什么效果。
顺便满足白米粥的某种变态心理。
宋甜醋转移话题:“下一场比赛你有胜算吗?”
白米粥还抓着宋甜醋借衣服的事不放:“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借啊?”
没想到宋甜醋出乎意料道:“用不着借,我有。”
“你有我师尊的衣服?”
话说出口白米粥才反应过来,宋甜醋说的不是他有苏簌簌的衣服,而是他有类似的女装。
果然恋爱使人智商降低。
宋甜醋解释道:“不是她的。很早以前我去做衣服,裁缝做错了,后来一直留着。”
白米粥兴奋道:“那你什么时候穿?”
“现在不行,那是冬装。”
按说一般的男生被要求穿女装多少会有些排斥,宋甜醋却说得跟他吃饭多吃了几粒米一样平静。
他该不会穿给别人看过吧?
“下一场比试你有胜算吗?“
白米粥无比诚实:“没有。”
他还是希望曲世谙能按时到比武现场,跟曲世谙打那能赢才有鬼了。
“一点都没有吗?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白米粥搭上宋甜醋的肩:“我今天打墨尘师兄都是走了狗屎运,下一场的对手更厉害,我不跟他们比。长老,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块儿就是练功读书习字,你带我干点别的呗。”
宋甜醋转过头看他:“做什么?”
“摸鱼。”
白鹤山有条河是摸鱼圣地,往日逃课跑那里去玩的弟子不少。白米粥向往已久,奈何训练繁忙,加上没人带找不到地方,一直没机会。
正午的大太阳灼得人睁不开眼,河水清澈,鱼懒洋洋地停树荫下,有人来了也不动。
水底有条鱼肚皮朝上,白米粥以为它死了,伸手一抓。
鱼扑腾两下尾巴,溅了白米粥一身水,跑了。
宋甜醋在树荫下,浅浅笑着。
白米粥朝他招呼:“我说宋长老,你好歹也动一下,一直在那坐着都快长蘑菇了。”
宋甜醋拿几根竹子和几片叶子给白米粥做了一个简易的竹篮,竹篮里已有四五条鱼了,全是白米粥抓的。
每次白米粥把鱼装进去都要为这竹篮所震撼,顺带跟宋甜醋玩笑两句。
白米粥无法想象,宋甜醋好像什么都会做,又能无论什么,都做得离奇的丑。
这也是一种神奇的天赋。
见宋甜醋还在树下发呆,白米粥捧了一捧河水,往宋甜醋脸上泼。
宋甜醋抬袖一挡,雪白的袖子染上一大片墨色。
“哈哈哈哈哈。”
宋甜醋可算愿意走动了,也捧起一捧水泼他。
两人这便闹起来,白米粥注意到,宋甜醋不会离开树荫,无论被他泼成什么样,一直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记得宋甜醋不怕阳光的,只是接触过邪术,又不是成了鬼。
正闹着,下游传来几个孩子的嬉闹声,几个小男孩沿着河一路往上走。
河水有几处没过孩子的腰线,他们便干脆泡进水里,游着往上。
“师兄!”
向星枫欲快步上前,可水中不好前行,一脚踩到石子,脸朝下埋进水里。
马上他又爬起来,笑嘻嘻地走到白米粥身边。
向星枫在水里朝宋甜醋行礼:“宋长老。”
见状,旁边几个小孩连忙跟着行礼。
白米粥不免好奇:“宋长老说他以前从没见过你,你怎么会认识他?”
向星枫道:“我还小的时候见过的,那时候我好胖,后来不胖了,长老应该是没认出来。”
宋甜醋记忆里没见过像向星枫这般大的小胖子:“没印象,是什么时候的事?”
向星枫作揖道:“回长老,是三年前,在寿考山。”
宋甜醋还是没半点印象,向星枫只好一五一十地给他讲。
三年前,向星枫得了场怪病,上吐下泻,文无忧折腾了一天才算稳住病情,把他安排在偏殿中修养。
那天向星枫的娘亲照顾了他一晚上,身子有些撑不住,他爹便让她先回去了。
他爹一个人在偏殿外,跪着,只求神明保佑,还向星枫健康。
向星枫的爹以为神明真的显灵了,因为他跪伏了半刻钟,再抬头,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只低眸看了他一眼,进殿找文无忧了。
向星枫爹本来想再求一下,刚跟进殿便听见文无忧喊他宋鹤云。
这才知,哪是什么神明显灵,只是白鹤山长老来拿药了。
宋甜醋背着个大箩筐,里面装了几样草药。
后来才知,那时向星枫的怪病需要用到的几味草药鹤云岭没有,可宋甜醋刚好在凛光门,文无忧传白鹤叫他连夜带回来的。
天亮时向星枫醒了一阵,宋甜醋就坐在他床边的小凳子上。
向星枫咳得厉害,宋甜醋便给他倒了一杯水。
吃了药后向星枫的身体迅速好转,几日便又能活蹦乱跳。
他们一家人至今相信那天的宋甜醋是神明带来的。
宋甜醋仔细回忆了一阵,道:“我记得那天那个小孩没你这么大。”
白米粥:“三年前,长老,他长大了。”
向星枫:“……”
宋甜醋:“哦。”
白米粥把半蹲着的向星枫拉起来:“行了别在水里泡着了,再泡就泡开了。”
“凉快。”向星枫挣开他,游到远处去了。
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小孩不爱听他们讲故事,早就到一边去抓鱼了。
衣袍沾湿以后贴在皮肤上,几个小孩很不舒服,正想脱下来,又想到宋甜醋在这,不合规矩。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集中到宋甜醋身上。
此时宋甜醋已拿着把小刀在岸边杀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