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一共三十天,按照入门时间排序,前一半的人去参加抽签。
张秋祁是第一个抽的,对手是花从风。
白米粥抬眼看了看已经焉了的张秋祁,只能说他运气真好。
白米粥没参与抽签,只得自己去迎仙山挂出的牌子上看对手和比赛时间。
他的对手是文无忧门下一个小姑娘,先前从未见过面,听人说她医术不错。
寿考山大多数弟子都是专攻医术,身手和修为略低。白米粥的对手入门也才一年多,只要小心着些她的毒粉,白米粥还是很有胜算的。
此时白米粥正将几块布缝在一起,两边穿上绳子。
“这是什么?”宋甜醋坐到他身边。
白米粥将手里简易缝起的几块布展示给宋甜醋看:“这个叫口罩,可以防寿考山的毒。”
将口罩戴起来,左右使劲晃两下脑袋,没掉。
宋甜醋道:“这个应该防不了,有些药粉可以通过皮肤渗入身体,一样能起作用。”
白米粥一样样摆出他的装备:“除了这个我还准备了手套、围巾、耳罩,要不是护目镜我弄不出来,不然我也给整一个。”
宋甜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如果你要防毒,我可以把无恙伞借给你。”
“长老,用法器是作弊的。”
宋甜醋挠挠脸:“好多年没去看了,忘了。你带着这么多东西,能灵活吗?”
白米粥道:“当然能了,我试过好多遍了。”
桌上摆了一张白米粥画的图纸,纸上是一个全身被各种装备包裹的火柴人。
白米粥对医术一窍不通,真中了招只有等死的份,所以他只能保护自己不中招,只要能在对方毒倒他之前把她打下擂台就算赢。
宋甜醋指着火柴人脸上的两个大圈圈,道:“你说的护目镜就长这样?”
白米粥学着宋甜醋的样子挠挠脸:“额……画得比较抽象。大概就是两块透明的玻璃,然后用架子支撑起来包裹住眼睛的东西。”
“哦。”
第二天就要比赛,白米粥不好在宋甜醋这里逗留,一会儿回去,说不定还能找苏簌簌给他想想招。
白米粥是单纯的剑修,也会一些简单的符咒。本来他做好准备去挨打,结果对手是一团棉花。
鹤云岭有八成弟子是剑修,偏偏他就遇上了那十之一二。
回去路上遇见去找他的花从风小弟,带给他一把大蒲扇。
花从风说,如果对手朝他撒毒粉,就用大蒲扇给她扇回去。
虽说有些厉害的药修可在无形之中下毒,不过在擂台上不好搞这么多小动作,打着打着撒一把反而是最好用的方式。
不过撒药粉得看风向,风向不对容易把自己毒死。
白米粥抱着蒲扇,想着怎么能一边拿着这比他还高的扇子一边跟人打架。
猛然间,白米粥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好像知道原文中他铁扇公主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明天真抱着这把扇子去,比完赛他绝对会成为鹤云岭的铁扇公主。
不,不用比完,以花从风小弟们的传播速度,比到一半就会传遍鹤云岭上上下下。
这花从风绝对是想看他出糗才给他这把大蒲扇的,他要真拿去比赛了就是傻子。
第二日,某个裹成木乃伊的傻子拿了把大蒲扇来到比赛现场。
他也不想的,可是苏簌簌跟他说,只要他把所有装备戴上,再拿上这把蒲扇,往擂台上一站,不用比对手就会认输。
然后对手就真的认输了。
比赛第一场白米粥没动一招一式就赢得了比赛。
可惜的是,宋甜醋给的护目镜没用上。
虽说宋甜醋的作工属实让人难以接受,但一晚上时间,对着简单得只有几笔的图纸,他竟能做得有模有样。
白米粥往擂台下的观众中看了一眼,宋甜醋果然不在。
结束的时间很早,白米粥去迎仙山登记了名字,然后按约定去看张秋祁的比赛。
张秋祁十年不练,一身骨头僵硬如木头,并不熟练的招式连白米粥都看不下去。
之所以能在擂台上站那么久,是因为花从风一直在给他放水。
要是认真打起来,花从风一招就能把张秋祁放倒。不过花从风这人打擂台有个特点,无论对手是多么弱的一个人,一定要先过上十几招,等差不多了再把人打下去。
而且他放水放得并不明显,张秋祁一通乱打,他也一通乱打,张秋祁认真过招,他也认真比划。
鹤云岭一直有传言说,花从风实力不详,遇强者强。若非他的一招一式皆为宗主亲传,恐怕会有不少人怀疑他修了什么能吸人法力的邪术。
白米粥低头笑笑,他已经能想象到张秋祁回到白鹤山斗志满满地跟其他三人说:“我在宗主亲传弟子手下过了十多招,只要再练一年,我一定能回花长老那里。”
没人知道花从风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他无论遇上多强的对手,都是这一套打法。
可能他的功法效果因对手而异吧。
张秋祁毫无意外的输掉了。
白米粥记得,原文里有写过,他会作为曲世谙的第三个对手。也就是说,第二场他能赢。
五天后是第二场比赛,对手是墨尘。
墨尘跟白米粥一样,不论修为还是武功,都属于不上不下那一类。不过,墨尘读了无数圣贤书,而白米粥念的全是些杂七杂八的话本。
但比武大会,比的就是打架,打赢了就行,管他读过多少兵法,在十几步就能走完的擂台上基本用不上。
更何况墨尘读书全读到了狗肚子里,每天书里写着无数至理名言,放到现实里他一个都做不到。
比完后白米粥找到花从风,想从他那里问出些关于墨尘的信息。
没想到花从风往地上一躺:“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比赛要讲究公平,我要是把他的招数全部告诉你了,那还比什么?”
白米粥道:“你也可以把我的招数全部告诉他呀。”
花从风道:“这你放心,你的我也不会说的。你要是真想知道,去问别人吧,看他们愿不愿意告诉你。”
问不出什么白米粥也没为难他,回寻常殿了。
花从风知道得太多,真要说的话,他能把墨尘和白米粥的招数一招一招拆开来慢慢讲解。
寻常殿外宋甜醋已等在那里,白米粥刚到他便站起来,道:“恭喜,赢了第一场。”
白米粥苦笑一声,道:“根本就没比,我还得了个外号。”
宋甜醋道:“下一场就有得比了,你的剑用得还顺手吗?”
他问的并不是之前给的那两把,而是比武大会发给每位参赛弟子的剑。
发来的剑与刚上山时苏簌簌给的那把无差,挥了近一年的白米粥自然没有用不惯的道理。
有只白鹤飞来,宋甜醋抬起手臂接住它。
这鹤估计挺沉,从白米粥的角度看,能透过轻薄的衣衫看见宋甜醋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白米粥心中愉悦,果然夏天就是这点好。
白米粥听不懂白鹤说了什么,只看见宋甜醋眉头微蹙。
心中那份愉悦一扫而光,白米粥问:“怎么了?”
宋甜醋手臂往上抬了一下,白鹤顺势飞走了:“我要走了。”
“去哪?”
“一个算不得多好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宋甜醋抬眼看他:“没意外两三年,有意外不回来了。”
“要不……”白米粥低眸对上他浅色的瞳孔,“我陪你去吧。”
宋甜醋缓缓道:“那是我母亲的葬身之地,我自己去。”
宋甜醋的母亲葬在边关,处于两国交界处,曾经历过数十场战争,怨鬼无数。听闻若有旅人半夜自那里经过,必能看见身着铠甲的两国冤魂在打仗。
按说这几百年来两国人都绕着那里走,不会有谁去惊扰一城恶鬼,可这两年城中鬼魅无一安分,宋甜醋已去了好几回。
“你要怎么解决?”白米粥问道。
宋甜醋:“不知道。”
白米粥急道:“不知道你就直接去,万一回不来了呢?”
宋甜醋仍是随意的语气:“没死就一定会回来,鹤云岭里的万人冢还需要我。”
他这一说白米粥突然发现,宋甜醋似乎十分擅长与死于战场的魂魄打交道,无论是万人冢还是边关,他都能镇住这些煞气深重的亡魂。
难怪宋甜醋无缘无故打人鹿予都不会罚他。
以宋甜醋的心性,罚他两次指不定就跑了,天下之大,找不出一个宋甜醋的替代品。
宋甜醋又道:“不过也没有特别急,等你比完赛我再走。”
白米粥在考虑要不要跟宋甜醋撒个娇,万一他就同意把他带去了呢?
转念一想,以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墨尘都不一定打得赢,去了恐怕也只能拖后腿。
于是白米粥只能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行吧。”
低眸看见他衣上的白鹤,白米粥眼前一亮,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
白米粥将项链放到掌心:“这是你给我的,说是能保一次命,现在我把它给你,你记得要平安回来。”
“好。”
宋甜醋戴上项链,那只很丑很丑的鸭子坠下,与骨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