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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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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能为了自己说辞不正而辩解,自然,他们也有任何方法抹黑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这是南宫微日夜思索后的结果。

被抹黑是什么样的感觉?南宫微以前不知道,先前他在翻阅陈旧案宗时,看到了六十年前一位被冠以“奸杀犯”的男子。看到前面,他还没有任何表态,只是垂眸翻着因时光变迁而愈发陈旧的宣纸,边缘已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古铜色。

直到第三张纸的篆书浮现在他眼前时,他深深地掐住了宣纸的边缘,纸张开始发皱,指尖没入案宗纸里。

这个人,他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位公子只是收留了一位女子过夜,他看见她衣冠不整地跪在了他的府邸前,嘴里说的话支离破碎没有完整的,噙着泪水,身上带着分布不均的淤青。但凭这些只言片语,他还是能看出来她是在向他求救。他不忍这位女子在外受冷,夜业已深,万一又碰到什么人,总归是不好的。便领入府中,打算先让她睡一夜。谁曾想一觉醒来,就见到那女子在他侧房里暴毙而死。

再然后就是衙门的人追查至公子所在的府邸,并说明了那位小姐是被毒所害。此毒又牵连了近十七位女子,追查至此,人赃俱获,又急着结案,索性带走人,睁眼说瞎话地编撰了一通向判官说了。可那判官心却也是歪的,就因为告案人私给了几百两银子,他直接赐那个公子斩了首。

南宫微蹙眉,心道难道没有一个人去好好查证?

有,可惜是落案的两年后。

有人对此案有所听闻,觉得判案过程着实荒唐。便召集当年对此案有疑的人们,不费多少力就查完禀告了。

荒唐。

荒唐至极,南宫微心想,普通百姓都能查到的,他们上头的官员都是做什么去了,吃皇粮倒是一个比一个勤。

最终公子得以善终,结局不知算不算坏,至少没在黄泉之下含冤受屈。

但是人都没了才解释,未免也太慢了,就这么让人怀着怨恨死去。这种简单的事难道就不能趁着人还在世间时解决了?非要至死方休,让人死后还得冤两年,平白无故被抹黑了两年。想必那位公子得了斩首讯息时心里有多不堪吧,忍气吞声至死。

他以前不知道那位公子大体的感受,但他现在知道了。

南宫微自时光长河中抬眼,望向身前的一名着华衣戴高冠的男子。

他才从外面进来不久,现正低头作揖。飞絮般的飘雪落在乌黑的青瀑上,像把严冬里的霜意给撒在缕缕发丝间。有的被体温融化,微微打湿了鬓角。

残落在脸颊边的雪絮衬得他如山峦刀削棱边似的侧脸愈发的白,那平日里抿的平直的唇半晌吐出一句:“确定,我全职负责。”

像冬日成冰的溪流,冷彻而无色无味,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和烟火味。

身着玄色绣金华服的男子一颔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那好,不过我得先确定你捡回来的人没问题,先让他在清鸣堂待个约莫一年左右,若无事便能转正。”

清鸣堂,听着这名字挺有诗情雅意的,但实际上做的活就没那么诗情雅意了。好听一点叫为宗门排忧解难,通俗一点叫打下手,什么都干。

“多谢宗主,能收纳他,我已感激不尽。”他说这话的字眼里面有感激,不过声音完全听不出来,就像是在陈述转达别人的句子。

“无事,多个打下手的又不是不可,你既然看见了,就决计不会让一个少年在大雪天里冻死的,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把他带回来。”杜易之语气里充满了温和一词,听起来倒无可挑剔,给人种能放松陷入在里的感觉。或许这是他当初能替上宗主之位而不受排挤的缘故罢。

“再次多谢宗主,若无事我便先行离去。”南宫微又再次作揖道。

“去吧,和那孩子交代清楚,顺便再问问他怎么回事,姓名甚谁。”杜易之轻轻地顺了顺自己的衣袍,准备等南宫微出殿后顺势也出了金銮殿。

“是,告退。”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三亘古问题自杜渐心中有感而发。

杜渐今日三省吾身,什么都没有省出来。他只知现在自己好像半睡半醒,他受寒的病体让他睡,但他打磨多年的意志力让他醒。

“这位小公子感觉如何呀?醒了吗?”清亮的少年音自杜渐头上盘旋而入耳,“你可都昏了两个时辰了,吓杀我也。”

“而且周身冷冰冰的,怎么回事?公子可否能一一告知?”

好熟悉的声音……这又是谁?

“哦对,还未曾来得及和公子说与我名讳。”少年笑道:“我名唤乔锦,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是他啊,那个先前在儒文手下做收文献的少年。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除非这是在儒文部。

等等,不对,他见过我,还是常见客。这个认知让他震悚,但不久后他反应过来了。

没认出来。

杜渐望着上方漆木房梁,心道这可好,安心闭眼说道:“我名南宫渐,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我不过一介布衣草民。”虽说他不知救起他那人使了何等手段,让他容貌改变,但连常见他的都没认出来无疑是好事。眼下杜渐也没法去深究这事,只好先作罢。

“别,”乔锦本是坐在床沿旁的,听闻后忽地站起,摆手说道,“你是我师尊救起的,况且礼数是该有的,总不能叫你喂……”

杜渐半坐起身,抬手打断他,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边角凌厉的眼里尽是迷惘:“等等,敢问尊师是何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门派里还有长老的校服是白玉色的?不都是玄色墨蓝底滚银袍么?难不成五年里还换了?

还是说……

杜渐莫名其妙心里被咯噔一下,他不会是出现幻觉了罢。

乔锦慢慢地从茶几上倒了热茶,递给了杜渐,奇怪道:“是司罚长老啊。”

“噗——咳咳咳”杜渐吓得一口热水喷出来,还给呛到了,“什么?南宫微?”他这吓的竟是直接说出了南宫微这个名字。

“哎——是太烫了吗?”乔锦手忙脚乱,生怕没把师尊的嘱托完成好。

“不用不用,呛到罢了。”杜渐一边咳一边说道,头撇到了一旁。

他这是被吓着的,南宫微还会收徒?

“哎?等等!”乔锦单手搓了一把自己的下巴,眼里似闪着光,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物。“你和我师尊同姓!”

“……?”杜渐愣了半晌,才发觉自己刚刚编撰名字时随口便道说自己姓南宫。

“嗨呀,这可巧的很啊。我生到这么大还未曾听过这有次个姓南宫的。”

杜渐:“……”

巧了,我也没见过第二个姓南宫的。这绝对是失误,定是我当时脑子转的不灵活,顺口说的。

正当乔锦还欲说些什么时,门外“哐哐”响起错落的敲门声,力道不重,正好能让门内人听见。

乔锦赶忙起身,门外夹袭着一股冽风而入,伴随着凉意猎猎袭来的还有一位身着白玉色衣袍的男子。男子的表情和他身旁的风意如出一辙。

他头朝门方向轻微一抬,转头示意道:“乔锦,你回去。”

“是,弟子先行告退。”乔锦作揖后掩门离去,留下杜渐和南宫微两人。

“……”你……别走吧,我可不想面对他。

内心挽留无果,杜渐怆然涕下。

南宫微坐到杜渐身旁,眼眸下垂,鸦黑色的睫毛盖住了他此刻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醒了便好,何名?为何在街上?”南宫微用着最基本的询问,一板一眼的往外蹦着字。

杜渐想起他刚刚朝乔锦编撰出的名字,闭眼就说瞎话:“草民南宫渐,无依无靠,讨不到吃的就被冻着了,好在没死。”说完后朝南宫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无奈抑或是自嘲。

南宫微不动声色地轻挑起眉毛,心想分明就快死了。

“既是无家,便留下来,你意下如何?”

杜渐一愣,“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嘴上说着彬彬有礼的话,心里想的却是:你怎的也无缘无故捡人?乱捡人回门派说不准会出事,譬如你捡回来的人是你杀的那个。

他无意间舔了舔犬齿,眼神暗淡下来,稍纵即逝。

“入我宗门不说公子,我名南宫微,你唤我长老便是。”南宫微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斟了杯热水,递给杜渐道:“病好后便安排你去清鸣堂做事,在这之前你养病就是。”

杜渐答了谢,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腹诽: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直来直去。

他天性就有股老妈子的性子,爱瞎操心,还爱唠唠叨叨地说或想上一箩筐话,恐怕就是投胎了也该不掉他那性格。

“天,我何德何能能与长老同姓!”且说话不要脸皮,信口拈来。这一点颇为明显,他本人也对此乐此不疲。

“……”

南宫微面上脸色淡了下来,他忽地觉得把这等人带回来着实是一次雄壮的失败行为。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句“好生修养,莫要多嘴。”这话足以能看出南宫微对不熟的人是有多不耐烦。

杜渐瞧他那面带愠色但又不动声色地抛下一句很温和的话的样子,愣是在他离去后笑出声来。他一向喜欢他那怒不敢言的样子,看南宫微憋着情绪的样子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对他来说,逗一个木头是件乐事。

即便到头来,致他快死的人是南宫微。虽说他对此事抱有疑心,不可妄下定论。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嘛,可能他这一辈子和人说的话都没有和死人说的多。”杜渐笑得乐不可支,以至于差点把伤口给裂开了。

他被这痛感惹得定了定神,莫名想着自己方才笑什么,果然是习惯害人罢。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好似这样做他能从自己无事发生的梦中清醒。

此后约莫一年杜渐便被打发到清鸣堂做打下手完善后事的工具人。他也没闲着,每日会自行打坐修行,争取早日回到原身所有的灵力。

当然,他现在还只到三成左右就是了。

他曾想过到儒文部里去,便于查当年事,可惜他们不收外门弟子,这定是行不通的。无法,杜渐只好放弃了走查过往卷宗这一条路。

这不收那也不收外门弟子的,我算是思来想去到最后连樊梵所属的药疗部也去不了。杜渐绝望地想着,早知道如此,我当年定增设收外门弟子的部或条法。整他此刻倒像个门外汉,新来的小弟子知道的事都比他知道的多。

杜渐大半年来与乔锦混得熟了不少,从他口中“骗”来不少五年来的消息,还骗了人改口喊他渐哥,使得他自己有种莫名像个收小弟跟班的地痞流子。这期间他一直防备着,生怕叫乔锦看出来了,只得说幸亏没有。

天渚六年十月,杜渐像往常一样收拾残局后回集体住处准备开始后半天的修行。路上一弟子向他告知了一条消息,吓得他一踉跄,险些和土地来个肢体热吻。

作者有话要说:很离谱的,不能接受的现在快跑

二次避雷:觉得不好的请点掉么么(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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