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三白山庄，本想去看看成岭，刚到门口，便见那门前停了一辆带轿子的马车，只听那随侍对门人道：“快请你家主人出来迎接，车上是从西北来的大人物，要是怠慢了他，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人说：“哎呀，这可真不巧，我家主人出远门了。”

此刻，从那马车上下来一人，捕快装扮，英姿挺拔，周子舒认得，正是天窗韩英。

那门人对韩英施礼：“大人，真对不住，我家主人和沈大侠等人已经动身前往岳阳，五湖盟将于七月半在君山召开英雄大会，一起商议讨伐鬼谷大计。”

韩英拧眉问：“张家遗孤可是也跟着去了？”

门人道：“回大人，张家小公子也一同去了。”

周子舒想：“韩英居然也来到江南，看来，天窗真的卷入了琉璃甲一事。”

温客行听了那门人的话自己笑起来，晃着他的折扇说：“英雄大会？听起来倒像是好一场热闹啊。”

周子舒可没兴趣看什么热闹，他怕韩英看见他，赶紧走开。

见他走的急，温客行追过去，一把揽住他肩膀问：“唉，阿絮，你躲什么。怎么，你怕见捕快？还是说你是在逃钦犯？”

周子舒挣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对，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温大善人离我远点吧。”

温客行似乎不嫌弃什么无恶不作，反而凑近问他：“那你，采花不采？”

周子舒直接甩袖子走人。

温客行又拽住他：“好啦，好啦，我不开玩笑了。怎么样，英雄大会好热闹的，去不去？”

程青羽心情沉重，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恰好听到周子舒说：“你是想陪我去杀人呢？还是陪我去放火？”

温客行自顾自说：“当然是一起去看热闹喽。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比热闹更好看的。更何况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热闹，那便是再远也要去看的。”见周子舒没有同意的样子，温客行又一脸苦色的说，“英雄大会，群狗乱吠。五湖盟这帮人恨不得把张成岭栓在裤腰带上，人海孤雏，无枝可倚，身边都是比狐狸还精的老猎犬，可怜哪，啧，可怜！”

周子舒看着他，想，这人可真会点他的软肋，拿成岭来说事。他放心不下那孩子，便没好气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完自顾自往前走。

温客行知道，周子舒这样说就是同意去岳阳了。他笑了一会，对神情低落的程青羽问：“阿羽，我要先去办点事，不如暂且跟着我？”

反正周子舒答应去岳阳了，先分开一段时间，到时候三人在岳阳再会也不错。

程青羽摇摇头：“我得向阿絮问个清楚。”

温客行凑近了，摸着他的脸，开口传授心得：“阿絮这人，最是嘴硬心软……”

程青羽打断他的话：“聚散离合，人间常事，我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只是……总得给我个理由。”说着说着，眼眶都开始红了。

温客行叹了口气，搂着他细细安慰。直到把人哄好才放开。

与温客行告别后，程青羽运轻功向前赶路，却不过一会儿便看见停在路边的周子舒。

温客行的安慰很有用，程青羽这会已经收拾好心情，见此便笑着问：“阿絮，你是在等我吗？”

周子舒静静看着他。

程青羽便敛了笑意，走到他面前：“阿絮，你是猜到我的师门了？”一夜之间周子舒的态度骤变，他左思右想，觉得只能是昨晚自己用了凌波微步，让周子舒猜到了自己的师门。

果然，周子舒轻轻点头。

程青羽苦恼道：“那是我的师门有人得罪你了？还是跟你有仇？”

周子舒无法忍受般移开视线，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我乃晋王麾下，前任天窗首领。”

程青羽皱眉思索片刻才道：“怪不得当时那家伙如此急躁，原来是被天窗盯上了啊。”

陈鲸天为何急着练北冥神功这门能够快速提升功力的功法，不惜让大弟子冒成为废人的风险？因为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如此说来……程青羽忽然僵住了，盯着周子舒问：“所以……鲸天帮的其他人都……”

周子舒的眼神仍然看着别处：“都死了。”

程青羽呆愣地“哦”了一声，脑中空茫一片。

事到临头，周子舒心中口中皆苦涩不已：“如果你想为他们报仇，我绝不还手。”

程青羽像被电了一般浑身一颤，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急道：“我……我才不会为了他们伤害你，我一点都不难过！”

周子舒心情依然沉重，但又莫名有点好笑，只得看着他：“说谎。”

程青羽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只片刻功夫便败下阵来：“好吧，我是有点难过。”

“但是……”几个呼吸间，程青羽已经冷静不少，“阿絮，我的确没有怪你的意思。杀人非你所愿，我知道的。”

周子舒苦笑一声，眼中含泪：“我曾杀过许多人，又有许多人因我而死。”

程青羽望着周子舒，眼中满是笃定：“我所见的周絮，讨厌血，讨厌杀人，嘴硬心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周子舒的手：“我不能替他们原谅你，但是我会跟你站在一起。”

周子舒深深看着他，然后抬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两颗心脏跳动着共鸣着，频率渐渐趋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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