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原来人间的东西需要钱银来交换。

师父将满满一锦袋钱银绑在了归思的腰带上，让归思在人间玩耍时可以买任何喜欢的东西。

精巧的玩物，可口的吃食，每次归思迎接师父回家时都会从身上掏出准备许久的惊喜献在师父面前。他本无神的眼眸会闪烁出一丝微光，而后细致珍藏。

明明是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师父却把他们当作似奇珍异宝，从未怠慢。

归思将师父的欣喜归结于那些人间小物，故而将此作为游乐人间的目的。

只要师父能开心，归思的忧愁便也能少去一分。

这日相送，如常驻足于天道之下，如常恋恋不舍。

归思习惯于数着师父的步子期望他的回眸。

每每第二十八步，他都似如约而止，她亦是如约站在原处，寸步未挪。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蔓延的云端之后，归思才携着一分失落转身离去。

归时已入夜。

今夜无星无月，飞于空中着实难寻归途。

忽然，归思见前方不远处的空中冉冉升起无数光点。飞近所见，竟是一个个燃烛的纸灯。

归思飞往而去身临其中，齐身在畔的纸灯将这夜空点燃，闪烁的火光明暗飘忽，其中映现着纸上惟妙惟肖的画像。

这看似不是寻常纸灯，归思好奇的拾下一只，捧在手上。其中描绘的是一个秀雅端庄的女子。

环顾四周，灯火延绵不绝飘来，所画的无一不是同一人。

沿着群灯升空的源头望去，竟来自那座人间都城。

繁丽府邸之中，庭前屹立一穿着华贵的端方君子。

他将最后一只纸灯脱手放飞，满目惆怅随之显露。

此时，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群灯潮涌的夜空中，一女子身着桃纱，缎发如流。美若映画跳然而出之人。她朝自己飞落而下，他也不由自主的向空中伸出手，与之相迎。

白皙的纤指搭落在他的掌心。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守在一旁的众侍从，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紧紧握着腰间长剑。

“保……保护殿下！”

终于在头领的一声令下后，群人终拔出腰畔利剑，围上前去。

将归思护在怀里的男子并未出声喝止。

他仅抬起一手，威肃肆意，所有冲上前来的侍从纷纷止步，收剑退去。

归思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灵动的双瞳恰好与他一瞬垂眸相视。

男子方才的肃厉之气顿时不再，反而眼神闪躲红了脸颊。意识到自己逾矩的亲密动作，他松开了双臂，无措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仙子吗。”

他启声问道。

他的声音比师父更为深沉浑厚，与他高大的身姿着实相匹。归思识不出他人年岁，单从相貌而言，眼前的男子应比师父年少些许，却又比自己年长几分。

师父说，要以礼待人。归思垂首而礼，说道：

“我不是仙子，只是恰巧路过。”她转身，伸手指着天空笑道：“这是什么？真漂亮！”

“它的名字叫思归长明。把思念的人画在其中，写下想对思念之人想说的话，放升于空中，所念之人就能看到。”男子柔声解释道。

“思归长明。”归思喃喃：“与我的名字甚是相像，我叫归思。”

归思泛着期冀的眸光望向他：“可否教我做思归长明？”

“当然。”

“不过现在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不忍所见归思微蹙的眉，男子接声说：

“不如明日。”他遮掩了几分不小心流露而出的丝丝澎湃，平复道：“就在此地，我等你。”

她绽放笑颜：“好！”忽然想起了什么，归思问道：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下，名唤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