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归思一夜未合眼。

与往日不同，这次师父出山修炼，自己可以一同跟随下山。

归思从未踏出仙择山，终于得见山外景象，心中兴奋不已。

清晨。

归思跟随师父的脚步，踏出了她所生活的庭院。回望转身，欢欢扑哧着翅膀飞绕在空，声声啼鸣似是在与她道别。

一路来到山崖畔，俯瞰云雾淹没群山空灵而广阔，归思心头悄悄泛起一丝胆怯。

仙择山没有路，无人能上来，只有飞行术法才能进出自由。

初习飞行术法难免夹杂惶恐，可又怕心思流露出来惹师父忧心，故而不许她相伴。归思故作镇定，一鼓作气大步向前。

“归思。”

那声音让她心头一软。她抬眸所见男人淡淡的笑颜。忽而腰身被他的手揽起，背后倚靠在坚实的胸膛上，因惊恐无措而挥舞的手也被轻轻握住。

柔软的风托起足下，她在他怀中向着云雾顶端穿行。

“好神奇……”归思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住的向周身所经之处张望着。“我自己飞起来极为迅猛，时常无法及时掌握速度与方向。师父的速度不减，却感觉如此平缓。”

“归思急于求成，自然心不静。”

师父温热的掌心脱离，他扬起一手在身侧一挥，一时间云雾被拨散开来，眼前是满目的郁郁葱葱，河流湖泊皆泛起晶莹波光。壮丽山河让归思连连惊叹，直至又遇一片精致房屋楼宇，炊烟袅袅，沙粒一般流动的行人在街道穿行。

“那儿有好多人呀！”归思惊奇道。

“那是凡人所居住的地方。”师父解释说。

“凡人。”归思侧首而望：“师父是仙人，归思也是仙人吗？”

师父并没有作答，笑意依旧挂在他的唇角，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分归思看不明的东西。

二人落足在另一座山巅。

这里荒芜生息，空中呈现着压抑的深灰色，四处仅有冰冷的岩石与令人窒息的浓雾。

眼前的景象让归思嗔目。

那是一座耀眼雪白的通天阶梯，似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延伸到双眼所不能及的地方。

“此为天道，通往天界的入口。”师父淡然道：“归思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师父要上天界修炼？”归思上前，留恋万千的为师父整理着衣衫。

“嗯。”犹如寻常离别一般，他挽起她耳畔的发，别于她耳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七日后……”

“七日后我来此处接师父回家！”

他愣神片刻，扬起依旧的笑意，回道：

“好。”

她痴痴仰望着师父走向那通天阶梯的背影，终不舍抬足离去。

她细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他似是听见了归思心中的无声缱绻，直至第二十八步时，他忽然驻足不前，而后悄然回眸。

两鬓银丝沁入光晕，如波光细流。他一身白衣清俊绝尘，冷峻的面容几乎与那寒光相融。

可就在他的目光与她相对那一瞬，满目冰寒竟顷刻消融，唯留潺潺暖意，直灌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