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晨。

归思推开寝卧的大门，所见庭院中屹立之人的背影笔挺，安心之余松了一口气。

“师父！”

她小跑着来到师父身侧，笑意盈盈的望着这惦念了几日的人。

“归思忧心了。”

感受着师父温热的掌心贴近脸庞，与那日的冰冷触感截然不同，这才是归思最熟悉的气息与温度。

忽而落寞，本舒展的眉宇轻蹙，归思道：

“若想让我少忧心些，何不把我带于身旁？归思不愿离开师父半步。”

“归思。”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让归思心头涟漪，特别是唤起她名字时。

“例行修炼可不是游玩嬉戏，待归思再长大一些，师父便带你一同。”

“我只想与师父多呆一刻……那我不踏入修炼之地，我将师父送下山可好？”

归思眼中满是期盼，满得让他沉溺其中，本想出言拒绝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不想让她失望的。

更何况，他也多想与她多呆一刻。

“好。”他答应道。还不等归思出声雀跃，他接着说：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他用一指轻轻一抵她的额头，笑得温柔。

“要将飞行术法熟练，为师就带你下山。”

——

星耀隐于层层叠叠丛云之间，若隐若现。

借月色余辉，只见一人影从天边浮空而过。

“欢欢！——”

女子清脆欢愉的呼唤声响彻整个仙择山顶，天雀听其声，伴着啼鸣扑翅向天空飞去。

桃色纱裙飘浮，簪花绸带乘风而舞，天雀并肩飞在少女身旁，与少女的笑声悦耳相鸣。

俯看薄雾散尽后，山崖之上仰首而立的俊逸男子，在对上归思视线一刻，他眉目波光，嘴角淡淡的笑意似将周遭沁寒驱散。

归思从空中飞下，扑落在师父的怀中。

“师父！我可以相伴你下山了吗！”

不分昼夜，数日用功，为能伴师父左右，归思习得了飞行术法。

他怎会不看在眼里？

看她疲惫又不屈的模样，心中隐隐生疼。可忧心于她独自一人时离了他的庇护，如何才能护得自己周全？

“仅是飞行之术，为师还是不放心让你下山。”

二人的距离如此近，他压低着声音沉沉说道。

归思从师父的怀中撑开，紧簇的眉头意识着她将要脱口而出的不满。

不等归思开口，只见师父起身，将双手扬于胸前，交错合掌，白色光芒从掌间溢出，环绕周围。光芒似有生机一般袭来游绕在归思身畔。

一股温热涌入身体，归思只觉得忽然蓄力无穷。

他架身出掌，草木惊动。本跪坐在地的归思身体似被牵引一般，与师父做出同样的动作，霎时只闻掌心所向之处，岩石闷声崩裂。

接着，他将双手抬在两侧，转腕一刻紧紧握拳，白金色的光线围绕他四周烙出圆印将他围住，四周碎石震裂却不伤他分毫。

“前者为攻，后者为守，如此，归思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牵引之力退散，归思望着自己的手新奇无比。

如此功法竟然在片刻之间就传授于己，归思绽放笑颜俏声问道：“师父为何不将飞行之法也像这般传授于我？”

“总需磨练，勿要事事坐享其成。”

“归思谨记！”话音方落，一丝困意席卷而上，逐渐于身体中扩散开来。不受控的仰身倾倒时，靠在了及时出现的坚实胸膛之上。

“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困乏。”归思揉着眼，疲惫声道。

“忽承高于内修之法，自然会耗损精力，休息一日便好。”说着，他横抱起她，在她耳间轻柔说道：“睡吧。”

这是最为让她安心的怀抱。在儿时的记忆里，她时常于这个怀抱安睡。

明明是养育自己长大的男人，他却丝毫不见老去。除了他两鬓间斑驳银丝，他的容颜从未改变。

仙择山的仙字，或许指的就是师父。

他是天上的仙人，他择其山而居，故得仙择山之名。

风过蝉鸣，思绪飘忽的归思似将要在师父的怀里坠入沉睡，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归思启声问道：“师父……密室里是什么呀……”

男人的脚步依旧轻柔，只是平稳的鼻息忽然断了一拍。只闻他掩饰的微波淡淡道：

“没什么，一些衣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