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看着衣服，只觉得梁一帆今天话变多了，行为也很幼稚，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行。”

把衣服抓到怀里和羽绒服叠在一起，抱成一团起身，“走，去买水喝。”

置物架上一排饮料和牛奶，周漾拿了一瓶椰汁，右手抱着衣服，想着再拿瓶水，左手只能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瓶口取下一瓶水，周漾觉得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很忙。

旁边的人举着一瓶茶派看得很认真，估计在看配料表，喝饮料之前还得研究一会儿化学吗。

周漾很想阴阳怪气来一句：“大哥，你能先研究一下一只手怎么夹三瓶水吗？”

脑嗨了一秒钟，周漾非常有骨气地说：“哥，这惩罚能结束了吗？”他说着摇了摇左手夹着的两瓶水。

梁一帆没说话，抓过周漾怀里团成一团的衣服夹在胳膊下，才又开口，“给张越他们带的吗？”

周漾回了句嗯，解放的右手从架子上取了瓶水，侧头看到梁一帆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拿着两只球拍，看起来也不太轻松。

他开口问梁一帆：“你要喝什么，我帮你拿。”

“水。”

于是周漾两只手夹了四只瓶子，去收银台结了帐。

周漾拿着水到球场的时候，张越有一种见了老祖宗的兴奋感，“我靠兄弟！你是第一个给我打球送水的男人！”周漾的肩被豪迈的拍了拍。

“别说的跟有女人给你送过水似的。”张忠阳不损一句心里不舒畅。

张越顿时急了眼，瞪着眼质问张忠阳，“我靠，你怎么知道我没被送过，我以前也号称篮球场小旋风好吧，迷倒过不少小女生。”

张忠阳像是听了个笑话，喝了口水笑着说，“多久以前？小学的时候迷倒了一群小学生吗？”

周漾跟着在旁边笑。

张越冲张忠阳翻了个白眼骂了句傻逼，张忠阳无视，拿出手机给女朋友回消息。

张越无语，一偏头看到站在周漾斜后边阴恻恻的梁一帆，他突然一勾周漾的脖子，把他往梁一帆远处拉了拉，凑近了悄咪咪的说：“我靠，你让生人勿近的高冷学霸男神给你提衣服？！”为了突出震惊的效果，张越故意把梁一帆的称号说了一大串，以达到让这件事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程度。

周漾被压着脖子，只能低着头说话，“我也给他提过了。”周漾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提这个字，他去小卖部的路上都是抱着的，梁一帆也是夹在胳膊下用手挽着。

“你俩就不能自己拿自己的吗？”张越发掘了一个新的疑问，声音都大了几度。

“我刚两只手拿四瓶水，拿不了衣服。”

“四瓶水？”他低头看了一眼周漾拿着的两瓶水，“他的水还是你帮他拿着的？！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张越两句话拐了九九八十一个音。

周漾一瞬间理解了张忠阳，张越的脑回路让人想撬开他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构造。

周漾压着损他的劲儿说：“你和张忠阳的水不也我拿的吗？”

张越低头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像也是。”他又偷摸瞟了一眼梁一帆，声音又低了几度，“你知道你和学霸现在站一起像什么吗？”

“什么？”周漾觉得张越现在说出多么骇人听闻的话他都能接受。

张越像做贼似的，捂着嘴，“像俊俏少爷和冷酷仆人。”

周漾气笑了，一把推开张越“你tm弱智小说看多了吧。”

还真被周漾说中了，张越退了一步，声调终于正常起来，“哎，就班里那群女生天天传小说看，我摸了几本出来看过，你要想看，下次我看完传你。”张越话题转的极快。

“低脂的我不看。”周漾害怕把脑子看得和张越一样。

“随便你。”张越说着瞟了一眼周漾身后，感到一股寒气，缩了缩身子说，“太冷了，我继续打球去了。”

张忠阳也发完了消息，抬头勾着张越脑袋往球场走。

周漾一回头就看到梁一帆冷着的脸，周漾打了个冷颤，后背的汗开始挥发，风一吹就冷嗖嗖的，看到梁一帆挽起的袖子，周漾怀疑这人脸都冷面瘫了。

周漾把两瓶水夹在一只手中，走过去把梁一帆抱着的衣服抓过来，梁一帆右手一空，周漾又把两瓶水塞他手里了，“拿着，”又把黑色的卫衣搭在他小臂上，梁一帆站着不动，像一个人形置物架。

“冷吗？”梁一帆问。

周漾把羽绒服套在身上，“有一点，你看起来更冷。”

“你昨天也这么说。”

“对，你每天看起来都很冷。”周漾低头扣着拉链扣。

“我是冰块吗？”

听梁一帆这么说，周漾低着头笑了起来，低垂的睫毛跟着颤抖。

他拉着拉链往上，听到球拍落在地上的声音。

脸上穆然传来温热，周漾低着头，拉拉链的动作戛然而止。

梁一帆的手停留在他脸上。

“其实不冷。”梁一帆说着，才慢慢把手放下去。

脸上的温热的触感离开。

周漾沉默着把停滞一半的拉链刷了下去，重新敞开了衣服。

不知道怎么处理这莫名奇妙的尴尬氛围，周漾抓过他手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反问他，“我脸冷吗？”

梁一帆杵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周漾拧完瓶盖抬头看他，他才回一句，“冷。”

“那我是冰块。”

如果说刚才的羽毛球像打地鼠，那张越他们打篮球就像群抢虫子的鸡，一堆人围着篮球挤怼，时不时尖叫一声变成尖叫鸡，特别是张越的大嗓门，尖叫鸡中的战斗机，吼一嗓子感觉能用声波接球。

在旁边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实时播报，周漾正说着一只尖叫鸡弱侧切入准备拿球，下课铃就响了。

一群人乌泱泱回了教室，运动了一节课的人热的慌，把窗子全大开了，四面透着风。

周漾坐着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有点累，四肢有点发软，脑袋有点闷。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他索性垫着羽绒服袖子趴一会儿，脑袋埋进柔软的羽绒里，鼻尖扫过衣服料子，一股淡淡的皂香萦绕，很好闻，闷闷的感觉都消散了一些。

中午回家睡了一觉，周漾鼻子跟封了水泥一样，堵的死死的，他才后知后觉。

真的该吃药了。

周禾中午吃了饭就急着出门了，现在屋里就他一个人，在电视柜、茶几下面摸索了一阵没找出药箱，周漾给周禾打了个语音电话。

“在玄关的柜子里，你吃两片布洛芬，把感冒灵带学校去喝，别迟到了。”

周漾接着电话翻出箱子，闷闷的应了声嗯。

浑身不得劲，下楼的时候想摊着身子滚下去。

“吃药了吗。”梁一帆站在四楼楼道口一眼看出周漾的不对劲。

“吃了，还带了，带去学校喝。”懒得思考为什么梁一帆每天都能跟他撞上出门的时间，周漾脑袋缓慢的运转着，机械的下着楼梯。

“有杯子吗？”两人一起从四楼往下走，梁一帆问道。

周漾停下脚步，目视前方，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只是大脑徒劳地转了两圈，然后长叹一口气，“没有。”他继续往下走，“路上买一个吧，反正缺个杯子。”

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即使两分钟前梁一帆还想着告诉他办公室里有一次性水杯，但他现在更想陪着周漾去买一个新的。

平时就喜欢卡点上学，今天出门前还找了会儿药，等会儿还得买个杯子结账，旁边还有急得风似的跑过的同学，周漾也有点冷静不下来。

毕竟后面还跟着个梁一帆，他自己迟到倒是不咋心慌，只是莫名有点紧张梁一帆可能会因为等他买杯子而迟到这件事。

拐个弯走进学校路口，大老远看到一整面玻璃橱窗的杯子，周漾就提速一溜烟蹿了进去。

连招牌是粉的还是白的都没看清。

周漾一进店里看到满墙大肠发圈、发夹、耳环、项链。

一家女士精品店……

站着发愣了两秒钟，一偏头看见梁一帆也跟进来了，眼神里还带着周漾玩单机小游戏闯关新地图时才会流露出的懵懂和探究。

突然觉得有点丢脸，周漾眼疾手快在一群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杯子里抓了个木头盖的玻璃杯拿去前台结账。

飞速付了钱，他冲到门口一把拉住还对着一堆卡通挂件发呆的梁一帆跑了出去。

“还看！迟到了！”这样一句话随着少年奔跑的风声卷进梁一帆耳朵里。

手臂被牵扯着往前，心脏好像也往前倾倒着要撞破胸膛，距离上课还有一分五十四秒，梁一帆不知道此刻有没有心动一百五十下。

刚跑到教学楼下，上课铃毫不留情吹响号角，周漾咳嗽一声还想提速往上跑，反手被梁一帆拉住，他放慢了脚步微微喘着气，“没事，待会儿跟老师解释一下。”

周漾走在前面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眨巴一下眼睛，满脸掩藏不住的笑意，把杯子递到梁一帆面前。

梁一帆低头一看，一颗粉粉嫩嫩的卡通草莓还藏在杯盖一侧，下面刻了一小串英文。

I’m a pink girl.

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好像风把脑子吹坏了，两个人对着草莓水杯一顿傻笑，笑得跑的张牙舞爪的头发丝也跟着一颤一颤。

一直到走到教室门口，不知道梁一帆什么时候绕到了前面喊了报告，周漾脑袋空空跟在后面，想到草莓水杯，嘴角还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老李虽然嗓门大，抽出嘎吱窝下夹着的尺子敲黑板劲儿也足，但他更多的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讲义里，所以这种迟到两三分钟的他都挥挥手直接让进，免得打扰他上课的节奏。

坐回座位，把杯子塞进桌肚里，愉悦的心情还没散去，桌子边一抖，张越靠了过来。

“你俩咋迟到还一起呢？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举着一本书挡着脸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但任谁看这么大本书架脸前都无比显眼。

周漾找着物理书，不知道张越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你和张忠阳还一起上学放学呢，你俩什么关系？”

“我俩舍友啊，一起同吃同住的关系！”张越回答的很快，后面说出的话莫名带了些疑虑，“…你俩呢？”

物理书没找到，周漾被这没有营养的快问快答搞的有点不耐烦，一瞪张越说，“你咋天天关心这个问题，梁一帆是你老婆啊？”

“卧槽，哈哈哈。”张越用气音笑的停不下来，“卧槽，周漾，你这简直倒反天罡啊！”

周漾看着笑得像个傻逼的张越，抖个不停还连带震动周漾的桌子，他觉得一阵头疼。

非常清楚此人不挨一句骂不消停的尿性，郑重的骂了句滚后，周漾强行把他推离自己桌边。

张越挣扎着还在不停说着，语速极快，“诶，诶，你俩是朋友吗？我就没看到过学霸跟谁走这么近，你俩真是朋友吗？诶，诶”周漾还在推他。

这人就跟狗皮膏药粘桌边上似的，粘性极强，好像卯足了劲最后蹦出一句。“是兄弟，就把学霸微信推我！”

周漾停了推他的动作，张越又心情颇好地靠了回来，“就你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傍上了大款，你得扶贫助弱。”

“就算加上微信了，他愿意扶你吗？”周漾觉得梁一帆不是那种闲的蛋疼在网上辅导同班同学做作业的热心人士。

张越又把书往嘴上怼了怼，面部表情极其丰富的说：“加上他微信就够我吹两年的牛了，要是他考上清北就够我吹两辈子牛了，你就推给我吧—啊”说完还撞了撞周漾桌子。

周漾有点恼了，这一撞撞得他有点儿气往上倒，瞬时有点不耐烦，“没有！”

“没有？！”张越啧了一声坐正了回去，“你也就这点实力吧。”

周漾，坨子捏紧，想扙人。

但没力气。

整个下午，除了第一节下课去冲了包感冒灵喝了，其他时间不是上课打瞌睡，就是下课趴着睡，头很重，一抬起来就想往下掉，一下午愣是没清醒过，把张越都给看呆了，每次转过身看到的不是周漾的头顶就是闭上的眼。

“你小子不会是觉得自己睡颜很绝，故意露给我看的吧？”

“傻逼。”周漾骂了一句又意志沦陷，直到整栋楼开始震动，周漾两只手撑着的脑袋才动了动，恢复了一些神志，但不多。

坐座位上发了两分钟懵，周漾才突然醒悟，到饭点了，梁一帆怎么还没找他干饭？

往窗边望了一眼，位置空荡荡的，人没在。

又懵了会儿，估计是怕被传染上感冒了。

肚子有点饿，但不想动，更不想一个人去吃饭。教室里寥寥几个人，都拆着保温盒端出里面的菜汤，看得周漾有点馋不住。

摸出手机准备求助勇闯食堂的张越，刚解开锁屏就看到一条未知号码信息。

181*：吃什么？给你带

周漾用刚焕新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一个电话跳了出来，181开头。

按了接听。

181*：“醒了？”

周漾：“嗯。”鼻音很重。

181*：“还以为能睡到晚自习下课呢。”

周漾：“那应该是饿死在书桌上了。”

耳边传来梁一帆低低的笑声。

181*：“吃什么？”

想象了一下经常吃那几样晚饭的味道，周漾毫不犹豫：“老麻抄手。”感觉摊了一下午的身体都被激活了，周漾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

“你跟老板娘报我的名，”周漾思考了一会儿，“穿蓝色羽绒服黑裤儿的那个小同学，她能多加几片菜叶儿。”周漾感觉现在脑子贼灵光，就为了吃那几片菜叶。

“蓝色羽绒服黑裤儿，”梁一帆重复了一遍，“是道上的名吗？”

“对，这次行动请你务必加麻加辣。”周漾说完自己都乐了，堵着鼻子无声笑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梁一帆才回话，不知道是不是也跟着周漾在无声的笑。

181*：“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拜拜。”

“拜拜。”

周漾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呆愣了一会儿，把号码的备注改成了梁一帆，后面括号一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是个好人。

最近其实挺忙的，但写文的热情突然激增？熬夜写文？我怀疑我有点m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我是冰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