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荒诞戏剧

“查重率过了，好耶！！”

这次的成绩公布时，坂本见香正和室友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室友低头看着手机，一只手伸出来牵着她的袖口。

论文查重率这种东西不是什么新年礼物之类，没必要特意去沐浴焚香，然后等个良辰吉日才去揭开。这么想着，坂本见香也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11%？

自己名字后面的数据让她原本缓慢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大脑当机一般的愣在了原地。她选的课题确实是比较新颖没错，但在写论文时曾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引用了老师给的原始资料，这样的论文查重率怎么可能只有11%，除非是学校老师中彩票之后喝多了，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突发奇想给自己开后门。

“帮我带个饭先，我要回教室一趟。”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朝室友说了一句后便回过头，向着身后教学楼跑去。

“那就给你带上次的那个喽！”

“拜托了！”

当坂本见香一路飞奔到教室时，果然看到了讲台后面还未离开的三叶纯。这段时间两头跑的无休工作方式让青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坂本见香曾在刚才的课上好几次看到他一只手撑住讲台，行动缓慢又僵硬地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转换到另一只脚上。

四舍五入就是医学生的她能从中看得出来，这种症状更多的会出现在教科书上，当作老年风湿或骨刺的病发征兆。听说隔壁系的老教授快八十了每天仍然坚持做两小时的有氧运动，说实话，在坂本见香看来，自己这位年纪轻轻的老师可能还不如人家老头，

听到声响的三叶纯，和站在他面前的陌生人一起朝着门的方向看过来，后者的为她去而复返的行为感到疑惑着。坂本见香凭着自己高中时期成绩并不理想的美术，用那几乎是没有的色感看了他那头浅棕里带点粉的发色沉默了半分钟。

“是忘了什么东西在教室吗？”三叶纯率先问到。

“不是……”坂本见香犹豫着否定，欲言又止地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是想问一些关于我论文的一些事。”

披着青春男大学生的某FBI先生自然不是那种看不懂氛围的木头，于是神情自然的与三叶纯的告别，临走前还特意问了问对方下节课的安排。

一直到教室门被冲矢昴贴心地顺手带上，坂本见香才神情略带忐忑地走到了三叶纯面前。

“我的那篇论文……就是研究运动神经元病的那个课题……我参考了很多您给我的那些资料文本，但是刚才发的查重率……”

她少有的说话有点磕磕绊绊，下垂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袖口的衣服，在并不高的讲台下微微抬头，看向面容平和的青年。

“那些是我之前没有发表过的几个半成品，当然不会被查到。”三叶纯走下台阶，平静的笑了笑，“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呢，我可不想再从无菌箱里开出老鼠了。”

他开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试图让坂本见香此刻明显过于敏感的神经缓和下来。

坂本见香的眉头皱着，双唇颤抖着张合几下，才终于把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她直视着三叶纯，说出那些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话：“老师，你这是犯法。”

人体的神经元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过程，它们不像血细胞或者肌肉细胞那样，能够很容易的修复再生，每一个神经元的衰退，都代表着机体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于是多能干细胞的发现与应用就成了新时代治疗神经类疾病的曙光，它们可以在人为的诱导下分化成原个体所需要的东西，并且没必要去考虑机体的免疫问题。

但随即便有了新的问题，当一项闻所未闻的新发现创立时，不可避免的会走过科学与道德的交界线。多能干细胞发现之初，只能在人类已经开始初步分化的胚胎中发现，这便意味着，每有一场实验开始，就会有一个人类个体发育伊始的胚胎死亡——这就是杀人。

或者更进一步，全能性的细胞研究将会不可避免地滑向“人类克隆”这个深不见底的科学深渊，最终踩上人类道德的底线。

于是早在多年前，各国就明确立法禁止了关于胚胎多能干细胞在生殖个体层面的研究。

坂本见香拿到的那几份资料中有几个包含了多能干细胞的研究，其中甚至有一套准确到让人脊骨发凉的实验数据。

她之前以为这应该是法律未颁布时的资料，因为太过老旧不容易找到，结果这竟然是自己老师亲手搞过的项目！

三叶纯对此仍然表现的格外平静，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点生理泪水因此停驻于眼角，浸湿了那纤长的睫毛。

“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他看向坂本见香，低声说，“你值得更广阔的未来。”

三叶纯递给了她一张一面是纯白的名片，另一面印着一直叼有橄榄枝的和平鸽。

同样的东西在四年前被三叶纯递给了工藤优作，彼时几乎没人认识这个标识。此刻递给坂本见香，却几乎是人尽皆知。

Vivi——世界生命科学领域的领航者。

……

“Vivi已经递交了关于抗感一代药物的申请，预计月底可以拿到相关批案。初步计划只在加利福尼亚与马萨诸塞出售。”

“人工智能已经进入到了最后测试期，辛多拉想以它作为计算基础制作大型开放性游戏。我们设置了两套隔离的基站，这样可以做到一机双核运行，确保万无一失。”

纽约的夜晚永远不会失去光明。

特其拉听着线上会议里众人的汇报，铁灰色的眸子出神似的看向半空，最后把视线落到了桌面上的那瓶鲜花。她的秘书会在每天清晨过来换上新的花朵，然后仔细认真地把办公室打扫一遍。

“辛多拉游戏发布日与Frenemy名下的子公司在日本正式放股日相同，到时候以一场宝石展为由举办聚会，尽量借他们的名声，把我们的事办得悄无声息。”

特其拉一边说一边扫过会议列表里的名字，她在找一个合适人选。

“我去吧。”之前从未响起过的男声突然说到。

特其拉顿了顿，看向会议页面左下角，青年的摄像头只照到了他半张脸。酒红色的短发被梳的一丝不苟，那双沉寂的蓝色眼睛通过屏幕与她对视。

此时的特其拉突然发现，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在她印象里，对方还是那个面对妹妹尸体一眼不发的孩子。可现实是他已经长大了，年纪轻轻便手握实权，并且确实有能力担起重任，不再是需要被三叶纯护在身后的羔羊。

他们家基因可真好，如果艾薇能长大，那绝对是个漂亮姑娘。

她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搞事

家人们新年快乐！！！！

感谢乐乎@谢重安为我提供的细节处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