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总有什么心事,可以直接说,有沈沫黎前车之鉴在,我对人类的天真和善良有相当程度的接受上限,”白陌舟说道,“如果是要责备我下手太狠的,请千万别客气。”
“你做了什么?你大概只是在她赌输了钱的时候,把违禁药品递到冯洁燕面前,让她选择喝不喝,喝了债务一笔勾销而已,你逼迫她做任何事了吗?”君启旭当然不是怪他。
“只是看着父亲的态度,觉得堵得慌吧,感觉我在他心里,也不是人,是个该被培养然后接他班的一份‘血脉’,没事,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样说也是瞎矫情。”
白陌舟笑了一下:“既然你厌恶这样的父亲,那就别成为这样的父亲。”
“对,我更愁的就是这个,”君启旭对他道,“我明明知道君东瀚做的不对,但面对阿骁,我还是愁,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像君东瀚那样做,让阿骁沿着我铺好的路走——我,可能也对孩子没信心。”
“这么大的家业,确实很难做到‘尽人事听天命’,”白陌舟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愁闷,谁能不对孩子寄予厚望呢?”
“是,甚至,老爷子暗示我再多要个孩子,以防万一。”君启旭说道。
这个“万一”可太寒人心了。
“正常。”白陌舟说道。
君启旭确实心软,对敌人,对家人,慕景那小妮子能活到现在就是最大的证据。
白陌舟记得那天慕景没敲门进了他卧室,君启旭那天也还没出门,小姑娘吹了声口哨说“君总活儿挺大,难怪白先生喜欢”,差点没把纯情霸总红炸了脸。
以至于那一个星期,君启旭见了慕景都下意识地捂□□。
于是一亲二闹三放慕景,成了白陌舟制服霸总的新方法。
“我觉得这姑娘有当海后的潜力。”白陌舟说。
君启旭深以为然:“嗯,有道理,我们得教她点防身术,以防她未来被男生围了受伤。”
“不,我更可怜那些围了她的男孩子。”
他们像正常的夫夫一样,在闲暇的时候聊孩子,聊未来,或者什么也不聊,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晒太阳。
此时的空气都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宁静。
“君总,你真的喜欢我?”白陌舟突然开口。
君启旭侧了侧头:“如果你想听否定答案的话,我可以说谎。”
按理说这种问题,下一句就该是“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但白陌舟偏不这么说,而是一笑:“那好啊,你能承受得起喜欢我的代价吗?”
白陌舟凑近他:“喜欢我代价,就是不能再喜欢任何人,不能再多看别人一眼,不能让别人近你的身,你必须是我的,最信任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也只能是我。”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君启旭回答道。
“而且,这个喜欢的期限由我定,如果我还没同意,你就擅自不喜欢了,我就,永远也不会放过你。”白陌舟向君启旭伸出了手,说道。
君启旭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希望,这个期限可以是永远。”
白陌舟其实很知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亲情是,父母总会疏远,妹妹也终会嫁人,孩子总会长大——同样,他也不相信爱情的永远。
但是,他意识到,此刻,他想到了永远。
白陌舟更不想离开这个家了,这个多了两个孩子,多了个爱人的心的家。
如果这时候问他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是答案,他想选择永远。
一个他早就不信了的词。
他一边渴望永远,一边又害怕永远。
“所以,你明白这个代价了吗?在我说不爱你了之前,你必须一直一直爱我。”白陌舟说道。
君启旭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爱我吗?”
白陌舟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反问道:“你傻?”
“我会爱你的,”君启旭被这样巨大的狂喜冲击到了,抬手把白陌舟抱在自己怀里,“我会爱你,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君启旭把白陌舟拥在怀里:“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说你爱我。”
“我说了,你要让我爱你,就要承受代价,你必须在我不想爱你之前一直爱我,你如果敢不爱我了……”白陌舟似乎在想什么威胁。
“我保证爱你,我一定爱你,”君启旭微笑着说道,“如果我不爱你了,天打雷劈的惩罚我都接受。”
“如果你不爱我了,如果你转头爱上了别人,”白陌舟的眼神染上了一丝疯劲,“如果你敢转头爱上别人,我就把你抓起来,关小黑屋,让你只能对着我,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但你的人一定在我这儿,我要找个锁链把你绑起来,让你只能属于我……”
君启旭咬他的耳朵:“好,我要是当了负心汉,你就把我绑起来,绑在小黑屋,让我除了和你做,什么都做不了。”
“……这可是你说的。”白陌舟拖长了语调,“好,你答应的了,你不能随便把我抛下的,你要爱我并且只爱我的。”
“你既然爱我了,你既然逼我爱你的了,就不能反悔,反悔的后果,很严重……”
君启旭的怀抱敞开给他:“好,很严重,很严重,怎么样,还满意你摸到的吗?”
“嗯,君总锻炼的可真不错……”
·
这几日,虽然各种发展总带着点阴差阳错的意思,但君启旭商场情场双得意却是不争的事实,白陌舟一句喜欢之后,越发粘人,早上他都有点起不来床,总要再黏黏糊糊地索要个早安吻才放行。
嗯,以及为了以防万一,卧室换了带指纹密码锁的门——没有某位姓慕的小姑娘的准入权限。
而在工作上,君启纪因着后院失火,名声大挫,这几年估计是没有蹦跶的余地了,之前和韩泰年谈下来的“关于部分地区因地制宜适当放宽域外人准入政策”的提案批下来了,双子座属其中之一,相关条例开始稳步推进。
君氏财阀一向对双子座政府的干涉颇多,没有哪任政府能违抗,君启旭本人也理所应当地出席了相关条例的制定会议,白陌舟以其夫人的名义陪同出席。
“我授予你代表我发言的权力,”君启旭向白陌舟说道,“你的决定,我始终保持同意。”
白陌舟揉了揉自己的腰:“可不,我这‘功课’做得可真不容易,一晃神,俩小时过去了,要不是茉莉打印材料用的纸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起床之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打印出的原始稿件是不可能带出来了,白陌舟大概一汇总,整理出了自己的发言笔记。
“夜班加白班,这要是告到劳动仲裁部门,你得被罚款。”白陌舟小声道。
“那你亲自来罚吧?”君启旭咬他耳朵。
“罚你今天晚上不准,让我玩会儿?”白陌舟说道。
君启旭咳嗦了一声:“还是先工作吧。”
君启旭盘算着,回头得给白陌舟一个合适的头衔行事。
“对,我代表君氏财阀,在此发言。”白陌舟拿着稿子一鞠躬,“我的丈夫在我发言之前,表示全权赞同我的论述,我希望这一点,在我开口前,诸位能悉知。”
众人的视线如向日葵转头般齐齐地斜向坐在最后方的君启旭,又齐刷刷地转回来。
“相信干的久的,也不用干太久的官员都知道,我是来自域外的人,纯域外户口,甚至算不上‘混血’,有人说,我能拿到联盟公民的合法身份都是因着傍上了人,我在此就不多做解释了,只希望对这一点又疑惑的人,可以抄写一下我下面将要说的话,抄一遍记不住,那就多抄几遍。”白陌舟说道。
白陌舟第一条提出的要求是“反歧视”,对于已经通过联盟准入考试的域外人,不允许在就业医疗等方面给出与普通联盟公民不一样的要求,身份证以外的非必要身份证件无需特意标注来历,并将其是否告知他人来历的权利作为隐私权保护,对于明目张胆的歧视行为,采取首告有功制,惩罚歧视者。
他将这一条要求列了个小框,放在投屏右下角。
政府官员相互看了几眼,觉得还算合理。
“第二条要求,适当背调,即人品考察方面主要注意其到达联盟之后的行为举止,不浪费人力物力过度调查,不苛责其曾在域外的表现,不以其到达联盟前五年的任何作为而禁止其进入。”白陌舟说道。
一般来说,政府本就没能力调查每一个域外人的身份来历,但有些规则总是写在明面上比较踏实,这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域外做了什么偷奸耍滑的事情,只要能过去五年且期间不再犯,就拥有考联盟准入考试的权力。
下面也没人出声反对。
“第三条,适当降低域外人准入考试难度,且注意考试内容的灵活性……”白陌舟这一条刚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
“白先生,我觉得这不太合适,这相当于放域外人进来,而且降低了整体准入群体的质量。”有人举手说道。
“我的主要重点集中在后半句,考试内容的灵活性。”白陌舟说道。
“怎么灵活,请提出具体的措施,夸夸其谈可不是好态度。”有人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