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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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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重开秋闱,光花纭想是不能够的。

首先“太后”仅仅是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头衔,她说什么由不得自己做主。其次,简倦是沈鹤亭带上来的人,她还不知道师哥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花纭当然就会放弃重开秋闱的想法——毕竟本朝并无这样的先例。

“既然是沈掌印之意,哀家便不追究了,”花纭说,“但简倦毕竟是疑犯,还要沈掌印严加看管。”

而阶下的李怀玉终于按捺不住,他站出列,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前方的沈鹤亭与简倦,打算再为自己搏一搏:“娘娘,臣以为,不可。”

此时花纭与沈鹤亭心中皆是一惊,他们心知肚明——适才简倦的陈情,说到他是在锦衣卫诏狱中遇害。而锦衣卫与司礼监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姚铎还是沈鹤亭的亲信。现在花纭又想让宦党继续看管简倦,无异于打脸。

只要李怀玉抓住机会,就能将简倦从沈鹤亭手中夺走。

李怀玉咽了口唾沫,道:“科举选才乃我朝要是,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简倦依然是此次秋闱的解元。若再把人关进诏狱,且不论有无歹人起非分之想,就是一条不分青红皂白行重刑大狱,就能寒了天下寒门的心。依臣看,应该把简倦移交大理寺,经三司会审查清真相,可安民心。”

沈鹤亭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睨着李怀玉。那是一种被亲手养大的狗咬伤手腕的怒火与愤懑,危险的气氛弥散开来。

暂且不说整个三司合起来有多少世家的人,就一个刑部,尚书侍郎主事等能接触到此等大案的人,其中出身寒门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还能期待三司会审能走什么“公正”?恐怕是四大家各家能平均分几个名额的“公正”吧。

而李怀玉说要三司会审,就是想把简倦扔回虎口。

花纭品味到了沈鹤亭的异样,心道既然都把民心摆出来了,哀家就真得跟摄政王大人好好论一论了:“楚王所言,哀家不以为然。民心,乃朝廷立身之本。哀家觉得,今年秋闱兹事体大,倘若开三司会审,查案进度就会慢上许多,举子与百姓等待的时日就会拉长。倘若拖到明年,耽误了春闱,可就更棘手了呢。但若是沈掌印接手,其查案速度大家都心知肚明。楚王觉得呢?”

花从文倒是很反常地说:“臣以为,娘娘言之有理。”

沈鹤亭不等李怀玉答不答应,直接叩首道:“奴才谨遵懿旨。”

花从文都开口了,其他人也就面面相觑,花纭先沉默一会,再开口问李怀玉:“楚王,有本启奏?”

李怀玉紧紧捏着袖中的弹劾书,他盯着沈鹤亭的后背良久,他犹豫:刹师之言仍然在耳,可自己就是给沈鹤亭低不下头,祖制与民心在上,他不相信一个宦官一介女流还能笑到最后?

李怀玉咬咬牙,说:“臣……无本启奏。”

花纭对沈鹤亭说:“既如此,哀家也要掌印给个期限。”

“十日。”沈鹤亭笃定地说,连他身后的简倦都抛来惊讶的目光。

十天,就能拨开秋闱的云雾,将案子抽丝剥茧?花纭都有些难以相信,心想怕不是在说大话。又想过来师哥从来没吹过牛,她就暂且相信沈鹤亭有法子解决。

这一日除了这件大事,其他在花纭听的时候差不多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待到下朝,花纭赶紧叫上沈鹤亭一起回到坤宁宫中。

见小太后下朝就心事重重,加上沈鹤亭欲言又止的神情,紫阳非常有眼力见地把姚铎跟其他人都带出去,只留小太后与掌印在书房。

结果她刚把人都清出去,就听见身后俩宫女用气声说:“……掌印怎么总跟小太后……”

紫阳没听见,但姚铎的耳朵是在萧家军中练出来的“千里耳”,有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他转过身肃声道:“既然在宫中都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不要也罢。”

姚铎给手下打个手势,指着刚才那两个宫女的方向,神情十分鄙夷地让手下把她们往外轰。

呼救与求饶声被堵在了毙命之前。

姚铎嫌恶地皱起眉头,转眼对其他人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信的别信,敢在主子眼皮底下编造腌臜谣言,小心本使挨个拔了你们的舌头。”

紫阳赶紧跪下:“都是婢子的错,还请指挥使责罚!”

“紫阳,管好你的人。”姚铎一手抚着绣春刀转过身,倒是没难为她。

殿内,花纭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而沈鹤亭站在一丈开外,差不多能从外看到一半身形。

先由沈鹤亭开口:“从今日后,奴才会让人把奏折送到坤宁宫,娘娘要学会自己批折子了。”

花纭沉声问:“那掌印呢?”

“奴才会协助娘娘,”沈鹤亭微微颔首,“但所有军国大事,在储君可以问政之前,依然要由娘娘定夺。如难以抉择,可诏摄政王或其他臣下入宫一起商议。”

“哀家明白了。”花纭话锋一转,“沈掌印,你当真确认,十日?”

“奴才确认。”

花纭皱皱眉头:“你想怎么做?”

沈鹤亭深吸一口气,他似乎酝酿了很久,望着花纭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抿抿嘴唇,道:“重开秋闱。”

花纭刹时抓紧了扶手,神色从紧张忽然变成暗含笑意:“今日在朝上,哀家也是如此想的。”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给彼此都下了一味定心丸。

沈鹤亭垂着头忍俊不禁,抬起头时却依然是严肃的神情,他说:“奴才想更换主考官,再将考场打乱考生次序,由司礼监监考、锦衣卫运送试卷,让第二次秋闱,完全暴露在太后与奴才眼下。”

花纭很支持:“等到成绩出来,就能筛选出谁在浑水摸鱼,而含冤者既能重获清白,也能看到自己的真实排名了。”

“当然诸如此类琐事奴才会处理,娘娘只需给懿旨。不过,还有件棘手事还请娘娘定夺,”沈鹤亭的眸子瞥向屏风后面,与那双冷漠审视的吊梢眼对视,嗅见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好似古老战场还未散的狼烟一般让人脊背紧绷。

花纭顺着沈鹤亭的眼睛往那边一看,正撞见李顽背对着阳光,而影子落在屏风上!她好似是故意出现在那的,因为阳光只滑到了屏风一半的位置!

花纭突然紧张地站起来,像一只害怕被抓的小螃蟹一点点横到沈鹤亭视觉中心,企图用自己挡住李顽。她睁大了双眼,想用自己的笑容把沈鹤亭的注意力引过来,奈何他根本不买账,依然用盘踞王位的雄狼的眼神凝视入侵者。

“掌印呀……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事要哀家定夺呢……”

沈鹤亭在看向花纭的时候,眼里的危险气息还未散去,冷得花纭颈后一凉。

“李顽。她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火烧国子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参加。”沈鹤亭平静的语气几近绝情,对还在找角度帮李顽遮掩的花纭道,“娘娘不必替她遮盖了,并非奴才不愿意让她进试,而是女子入科举并无先例,奴才根本说服不了那群老臣。”

花纭:“掌印说女子入科举无先例,哀家还要说重开秋闱本朝也没有先例。既然要给其他弟子一个公平,那为何不能给李顽一个公平?还是说这公平仅限于男子,换做是女子,就活该做垫脚石?”

“娘娘,奴才是想让李顽入试的。”沈鹤亭无奈地说,言外之意就是跟我说这些没用,您得去说服那群脑满三纲五常唯女子难养的前朝臣下。

花纭砸吧一下,按照沈鹤亭的意思,她要是想让李顽入试,就得亲自去跟花从文他们打嘴仗了吗?这么一说,花纭也怵了。

她回过头,见到李顽仍站在原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连着影子都变得恍惚。

“哀家去说,”花纭微微蹙眉,“这件事,哀家总要亲自试一试。”

太极殿偏殿东暖阁,花纭端坐在凤椅上,直面花从文睥睨的眼神。

礼部尚书朱恒锐一打眼儿就看出来太后跟丞相不对付。这山羊胡的老头从先帝驾崩那日就品出来了:小太后当初那一哭就不是善茬,还是花从文的闺女,背后站着沈鹤亭——那更得小心了,谁知道哪天自个儿这张闭不紧的老嘴能给身子惹什么祸。

朱恒锐主动往离花从文远一些的方向站了站,扑扑官袍上的褶皱,笑眯眼望着小太后。

花纭抿一口桂花茶,道:“今年秋闱,诸位也看清楚了。科举才刚开始,就有人下大力气浑水摸鱼。”

朱恒锐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哀家可不想明年开金榜,朝廷来一群作弊上位的酒囊饭袋。”花纭一直注意着花从文的反应,“故而哀家与掌印商议,计划重开秋闱。”

其他大臣皆是一惊,倒是朱恒锐欢喜的很:“此举公平!”刚好他家小公子今年考的不好,过几日准备准备没准还能中举呢。

可花从文的脸色从不好变成了更难看,眉毛都拧成了川字,非常严肃地说:

“不可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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