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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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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每层都系了铃铛,风一吹,就铃铃地响,好听极了。

而花纭在翻看四州志,却心不在焉。

李怀璟早就发现她一页看半个时辰,便放下书问她:“娘娘在想什么?”

花纭赶紧跟被发现做坏事的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地捧起书一目十行:“没想什么!”

“娘娘可知,您的眼睛会说话?”李怀璟微笑,“它现在告诉臣,娘娘说谎了。”

“……”花纭心想这也是个难弄的角色,支支吾吾地不说。

李怀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娘娘是否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臣定知无不言。”

花纭眼珠一转:李怀璟今年刚二十,那么六年前萧家出事的时候他应该记得很清楚。而且紫阳说李怀璟十五岁拒绝与花家的联姻出京北上,但是他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弘治帝最钟爱的儿子之一。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花纭抛开这些让人敏感的问题,换了个方向:“哀家想问,殿下是否还记得,六年前朝中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

李怀璟没犹豫:“娘娘是想问萧元英谋反吧。”

花纭惊讶地反问:“谋反?不是萧府起火吗?”

“起火?”李怀璟忍不住笑出来,“娘娘当真以为萧家灭门是意外?”

花纭不是没想过,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李怀璟:“天灾不会让萧氏满门惨死,只有人祸才会。”

“萧将军不可能谋反。”花纭非常肯定,“萧家满门忠烈。”

李怀璟脸上风平浪静:“功高震主,就是谋反。娘娘说萧氏忠烈,那为何要越过朝廷,擅自整编四州各军番号,让自己亲卫统领?”

花纭说:“四州原本军备少,军中多老弱病残,萧将军此举也是为了加固防线,不让鞑剌来犯。”

“这是萧将军本意,但父皇不想见,”李怀璟说起他父皇的时候眸中掠过了不屑,“当时北疆四州的人只识萧元英不识弘治爷,鄞都的怒火迟早要烧到北疆,所以萧元英必须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花纭眸中的光渐渐暗淡,她相信李怀璟说的“功高震主”,但她不信萧伯伯会谋反。

李怀璟偏眸:“臣听闻花萧是世交,娘娘问这个,是想起哪位故人了吗?”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花纭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剖开心脏看了清楚。

花纭搪塞道:“没……哀家只是看四州志,想起小时候的事。萧家出事的时候,哀家才十岁,什么故人早就都记不得了。”

“那就好,”李怀璟依旧风轻云淡地写字,“萧家乃朝廷逆鳞,娘娘最好不要跟他们有关系。有些人啊,死了都不安生。”

花纭被深深刺痛了,她理解李怀璟说这话的出发点是弘治帝,但萧家的分量在她心里远远大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先皇。她不会强迫李怀璟对萧家的态度改观,但她也无法再与李怀璟相处了。

“哀家……身体不适,”花纭站起身对李怀璟说,“往后就不与殿下修书了。”

还没等李怀璟反应过来,花纭就拂袖而去。

她心里有人,李怀璟失望地想。

仍是一个,大雾天。

急切的马蹄声刺穿迷雾,姚铎连马都没栓,直接冲进了沈鹤亭的书房:“四爷,简倦说要见您,有要事相商。”

沈鹤亭放下毛笔:“他人在哪?”

“属下已经把他提出诏狱,”姚铎附耳来,“在遇鹤亭。”

沈鹤亭凤眸危险地眯起来:“有人要杀他?”

“简倦每次用饭前都会拎一口喂老鼠,今日中午,老鼠死了。”姚铎跪下给他行了个军礼,“属下已经将看守简倦的人都变成属下的亲信,依然能出现这种情况,估计他们中间也有那几家的人浑水摸鱼。现在属下已经将与简倦有关的人控制起来了,四爷,属下死罪。”

“罢了,”沈鹤亭拍拍他的肩膀,“你就谢谢简倦吧。”

二人速度出城,策马一直奔上兰山半腰。只见亭中人蒙着眼站在栏杆边,闻声转身面向沈姚二人。姚铎给亭外侍立的两名身着藏蓝劲装的男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下,待人走远沈鹤亭才走上前问简倦:“简解元找咱家?”

简倦听着山下奔腾的长江水,道:“被菩萨骗过的人,或许只有在这山野之间才能得到一分解脱。沈掌印,我说的对不对?”

“对,也不对,”沈鹤亭说,“只是咱家自小不信神佛,不会到菩萨面前求解脱。”

“随安信过,”简倦嘲讽道,“秋闱前我曾去菩萨庙求过功名,倒送我个有命中没命享的解元之名。”

沈鹤亭无奈地说:“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上,倒不如问问自己。”

简倦对沈鹤亭的方向作揖:“与其信神,随安不如信掌印。”

沈鹤亭乜视简倦,未置可否:“与宦官勾结,解元就不怕来日史书上留下败笔?”

简倦:“随安想问掌印,何为对错?是借祖上荫庇行自私之事为对,还是为求个公正真理借路绕行为错?”

沈鹤亭说:“自是后者为对。”

“随安也是如此想的,”风拂过简倦的发,诏狱多日沉沦,他似乎老了十岁,“掌印留我一命,随安感恩戴德。但随安并无借司礼监求官职的浊念,自是觉得掌印是这鄞都不可多得的内心清白,随安与您志同道合而已。至于后世史书如何评价,随安看不见,也不感兴趣。人这一世啊,但问自心,无愧便好。”

紫阳领两列侍女,将花纭的太后朝服呈到坤宁宫。

花纭望着那流光溢彩的凤冠与镶满珠玉的黑白相间霞帔,感觉就像是给自己带上了一副华贵的镣铐。

紫阳捧着凤冠,郑重其事地举到花纭头上。

花纭望着镜中的自己,眸子忽明忽暗,问道:“姑姑,重吗?”

紫阳答:“万民福祉皆系于此,自然重于泰山。”

说罢不等花纭回答,就将凤冠落在了她头上。

花纭只觉得脖颈千斤重,重得只要她一低头,就能扯断脖子。她想后悔,但是这一路走到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为李顽查清秋闱的真相,要帮师哥为萧家平反,要花从文向她母亲的牌位认罪,她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沈鹤亭就在门外等她,待紫阳将花纭搀扶出宫,沈鹤亭便走到她身边,俯身举臂让花纭扶着自己。

花纭自然而然地把手搭上去,向太极殿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锣鼓声从大殿飘向远方,绛红的宫墙旁是侍立的宫女,在花纭经过时纷纷跪下行礼。花纭依然不喜欢别人跪她,但她没有选择让她们站起来,而是盯紧了前路,继续向朝堂走去。

花纭登到龙椅背后,沈鹤亭为她降下幕帘,她垂眸望着阶下伫立的文武百官,感觉心脏骤停。

沈鹤亭在她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道:“娘娘不必害怕。”

花纭的桃花眸眨巴眨巴,朝他做了个坦然的眼神。

沈鹤亭掀帘走到台阶下,抬高了嗓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李怀玉举着笏板刚要开口,只听殿外传来三声:

“砰——砰砰!”

登闻鼓的响声越过九重宫阙,一直传到风椅上的花纭耳中。

沈鹤亭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李怀玉,对外面明知故问:“是谁?”

不一会就有侍卫跪在太极殿外通报“敲鼓之人姓简名倦,自称是今年秋闱的解元,有冤情要上告太后娘娘。”

那个偷了李顽的卷子然后署上自己的名,还拿了解元登上榜首的人?花纭心道他怎么还有冤情,就该被扔进诏狱关到天荒地老。

但他敲了登闻鼓,就还是要他上朝堂陈情的。

沈鹤亭得到太后默许,说:“宣简倦上殿!”

只见简倦身着白色棉袍,衣袂飘飘,无视众臣的注视,跪在殿中行叩拜大礼:“草民简倦,拜见太后娘娘!”

花纭轻轻打了个手势。

简倦平身,直接开门见山:“放桂榜那日草民发觉自己中解元,但文章并非是草民写的,还未来得及报官,就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期间被严刑拷问,草民并未认罪。就在昨日,他们给草民送了有毒的膳食,意图将草民害死在诏狱中!草民欲言:我乃一介布衣,无意也没资格用阴险手段,窃取他人文章以致自己登科。诏狱中草民深思其中原由,直觉不寒而栗——偷换文章一旦东窗事发,草民定是第一个替罪羊!届时人头落地,还不知遂了谁的愿!故而今日敲登闻鼓,上太极殿申冤!”

花纭将信将疑:“你说你昨日在诏狱收到有毒的饭食,那你今日是怎么离开诏狱来宫中的?”

“奴才罪该万死,”沈鹤亭闻声跪下,“如今偷换文章一事还未有定论,若简倦无端死在诏狱中,此案定成了有头没尾的悬案,届时伤的是天下寒门举子的心!故而奴才斗胆将简倦接出诏狱保护,还望娘娘恕罪……”

听沈鹤亭这么一说,花纭才发现自己对简倦有偏见。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方。

花纭扫视一圈帘外的文武百官:每年科举,寒门与世家之争越演越烈,两者皆是朝廷基石,无论她偏袒任何一方都会引起震荡。

倘若继续追查,免不了大开杀戒。大瀚刚经历国丧,京城一直见血不是好兆头。

故,与其让三司连蒙带骗地查是谁在混淆桂榜,倒不如——重开秋闱。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一直高烧不退,这章怎么改也改不好,老板们多担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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