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只觉得造化弄人。
从前是她攻略卫涣熠，现在是卫涣熠攻略她。
白艾细想之后觉得有些奇怪，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她想起之前那个攻略系统，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白艾觉得这个系统并不像一个系统，反而更像是......人。
白艾想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白艾还在继续思考，她身边的卫涣熠锲而不舍地重新环上了她的腰。
白艾一时有些犹豫，她不爱卫涣熠了，可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卫涣熠去死。
她不知道那个系统有没有缠上卫涣熠，也不清楚攻略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她想起曾经那七年期间，系统从未给她任何正反馈。
哪怕她和卫涣熠暧昧的那段时间，系统也会传递给她这样的信息：“白艾，卫涣熠现在只是想和你玩玩儿，她怎么会喜欢你？”
等卫涣熠对她态度冷淡的时候，系统会变本加厉：“她应该不可能爱上你了。”
白艾终于想清楚哪里不对劲了，这个系统并不机械地执行任务，相反她深谙人性，并且不断地给自己灌输这样一种思想：她不可能攻略成功，卫涣熠不会爱上她，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白艾不清楚这个系统对“爱”的量化标准是什么，甚至不清楚这个系统有没有量化标准。
白艾身体有些发抖，她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迷雾笼罩了自己和卫涣熠。她们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被精心设计。
睡梦中的卫涣熠似乎察觉到白艾微微发抖，更用力地环住了白艾的腰身。
白艾用力掰开卫涣熠的手臂，可没等她把卫涣熠的手臂完全掰开，卫涣熠的手又重新环住了她。
“姐姐，别离开我。”
卫涣熠迷迷糊糊地说着，语气却因为焦急而有些急促，焦急的情绪促使卫涣熠很快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姐姐，卫涣熠以为自己在做梦，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
她还以为这是在几个月前，白艾死亡的那段日子。
此时头脑不太清醒的卫涣熠分不清楚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究竟白艾的死去是一个梦，还是现在她身处梦中？
卫涣熠用她那不太清醒的头脑想着，姐姐怎么可能会死，所以姐姐的死亡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她委屈地把头贴在白艾背上：“姐姐，我刚刚做噩梦了。”
白艾转过身，卫涣熠看到白艾清冷的眉眼，一下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白艾面容平静，只对卫涣熠说：“没事的，睡吧。”
卫涣熠看不出白艾现在的情绪，但她在看到姐姐在她身边后心里安稳了很多。委屈的情绪还没下去，她不由地开始提要求：“姐姐，你可以面向我睡吗？”
令卫涣熠惊喜的是，白艾并没有拒绝。白艾伸手给卫涣熠抚平鬓角翘起的头发，轻声道：“好了，可以睡了。”
白艾不知道那个自称系统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并不想让卫涣熠和她重蹈覆辙。哪怕之后她们形同陌路，她也不希望她们之中有人死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长夜寂静，她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相对而眠，很快再次睡着了。
此时，在白艾和许文心合租的公寓里，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刚凝成形的影子。
许文心伸手触摸那道身影，可她的指尖直接穿过了那道影子。
“我找你找了许久了。”
许文心看着那道身影，心里混杂着许多情绪。
“没事，我回来了。”
那道影子发出了略带机械感的声音。
“我失去了记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许文心看着这道影子，她确认这是她一直要找的人，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李子染。文心，我的名字是李子染。”
许文心在心中默念李子染的名字，她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李子染，我失去了记忆，不认得你了，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李子染看着文心，默默摇了摇头。她做了太多事，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第二天白艾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好在关于学术会议的事项她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提前来到容城就是为了到处逛逛散散心。
容城临海，是个较为繁华的开放城市，可这里人们的生活节奏并不快，白艾很喜欢这座城市的氛围。
现在正值五月，天气并不太热，经常有几缕凉风拂过，这也是临海城市的好处，夏天总会比其他地方凉快一些。
白艾看向卫涣熠：“我想出去走一走，你想一起去吗？”
卫涣熠的眼睛亮了亮，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白艾想去的是这里的一个湿地公园，平时周末的时候公园里人很多，现在是工作日，白艾估计这时候公园里的人会少一些。
她订的这家酒店离公园很近，步行15分钟就能到达。
白艾转头看向卫涣熠：“你身体还好吗？”
卫涣熠点点头，她走到白艾身旁很自然地牵起白艾的手。
白艾默认了这种行为，她想借散步的机会和卫涣熠慢慢商量一些事情。
她们很快走出了酒店，来到了十字路口处。
白艾的呼吸窒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两次车祸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她平时过十字路口时必须有人陪着。
如果十字路口信号灯是绿灯而身旁没有人一起过马路时，白艾宁可错过这个绿灯，等下一个绿灯有人一起过马路时才走。
卫涣熠的反应比白艾还要激烈一些。
卫涣熠猛地攥紧了白艾的手，在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缓缓松开，冲白艾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十字路口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白艾身旁的一侧正好有两三个大学生在欢声笑语说着今天没排课终于可以出来逛逛，卫涣熠不动声色地绕到白艾的另一侧。
卫涣熠想，这样白艾的两侧都有人，大概白艾不会那么害怕了。
在几年前，白艾还没死去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白艾害怕一个人过十字路口。
过去那几年，无论她们两个吵架吵得怎样凶，她都不会把白艾一个人丢在十字路口。
在白艾重生后，她看见过白艾过马路的样子。
当时是晚上，十字路口冷冷清清，白艾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人行道等第二个过路口的人。
卫涣熠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躲在不远处看着白艾，可她清楚以她们的关系，白艾是宁可再等下去也不会和她一起过马路的。
“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这是白艾在那之前给她说过的话。
卫涣熠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去找白艾的时候，却只见白艾一步步走过了路口。
当时白艾走的并不缓慢，但是卫涣熠能看出白艾的慌乱。她站立在昏暗灯光下，终究还是没敢走过去陪白艾一起过路口。
想到这里，卫涣熠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细密的痛。
周围都有人，白艾心里并不算太慌乱。
她看着绕到她外侧的卫涣熠，心里有些感激。
走过路口之后，她们很快走到了公园入口。
如白艾所料，这时候人确实不多。
曾经白艾读博的时候，也曾跟着导师和师兄师姐来过容城参加过学术会议。
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身旁绿树成荫，周围氤氲着不知名的花香，卫涣熠看着身旁的白艾，心里泛起一种满足。
现在她们结伴而行，在这一刻，她们是互相属于彼此的。
就在这时，白艾说道：“七年前我出了车祸，醒来后就到了你的世界。”
卫涣熠一时没有想到白艾为何这样说，她有点慌张，几乎想伸手捂住白艾的嘴唇，阻止白艾继续说下去。
但她实际上只是和白艾一起走着，听白艾继续说道：“当时有个系统告诉我，必须攻略你，这样才能活下去。”
卫涣熠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些她都知道的。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心中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白艾说道：“你长相太过惊艳，可我很清楚那种奇异的感觉并不完全来自于你的容貌。”
“在后来和你相处的日子里，这种奇异的感觉不断加深，直到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白艾看向卫涣熠，认真说道：“后来我知道这种感觉是喜欢。”
卫涣熠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注视着她的姐姐，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白艾似乎也没想听卫涣熠的回答，她继续说下去：“一开始我觉得你也许喜欢我，可我向你告白时，你拒绝了我。”
“再后来攻略就失败了。”白艾自嘲地笑笑：“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一句话吗？你当时问我‘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爱上过你？’”白艾想判断系统当时有没有说谎，于是她问卫涣熠：“现在我可以问这个问题吗？”
“你当时有没有爱上过我？哪怕只有一个微小的瞬间，你有没有爱上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以后会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