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汉时期,匈奴猖獗,祁连山上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名为蓝心。
蓝心是家里的四女儿,上面没有长兄。家中父亲姓花,蓝心唤他阿爷。阿爷年迈,却正逢国家战时,天子招兵。乡里下达的军书长达十二卷,卷卷都有阿爷的名字。
蓝心听闻日日以泪洗面。阿爷安慰道,“我花家有你足矣。”
蓝心心有不甘,“阿爷莫去,我替父亲从军。”
且说花家生了个好女儿,过了十二年才被世人知晓。
这十二年蓝心如何过,且听我慢慢道来。
蓝心先去东市买了骏马,又去西市采购马鞍等配饰。那集市上的卖家见了蓝心,都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来此做甚?”
蓝心道,“我来买马。”
“这马只卖与男子,你莫来掺和”,那店家颇不耐烦道。
“此些五铢可是够了?”蓝心扔出一个钱袋。
“说了不卖”,那店家依旧摆手。
蓝心无奈道,“我替我父亲来买。”
店家听闻此言,终于对蓝心上下打量起来,须臾开口,“你随我来。”
蓝心出了西市,不再着急去南市和北市。而是先去换了身男装行头。买辔头和长鞭也就顺利得多。
“爷娘,孩儿此去不知何日还家。还请爷娘莫要挂念。”
蓝心言罢,跪地磕下一个响头。
……
那匈奴来战,就在天山境外。
天山就是祁连山。 “祁连”是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故天山也唤祁连山。
齐聚了人马,将领立即率队行军。夜宿洪水河边,蓝心枕着山石入眠,流水声清脆入耳。如若不是战争,她此刻应在家中,听闻爷娘唤她的名字。思及此,蓝心无声泪下。月光皎皎,照于河上。那月光本是柔和一片,触及河流,却被搅成了片片星光。
……
行至前线,领了粮饷,便至帐中。
有一老兵,初见蓝心,便忆起家中幼子。其子音容相貌酷似蓝心,遂上前与蓝心攀谈。蓝心见状,不明所以。
那老兵憨笑,“你警惕心重,倒也不是坏事,人在军中,心思缜密是应该的。”
几场仗下来,蓝心颇为军长所器重,对其刮目相看。
那老兵也渐渐与蓝心熟识,偶尔教她习字,授她一些枪法。
……
一日,那老兵正在喝酒。蓝心主动过去。
“我想你应当到中原来,等战乱平定,你一定是一等功。”
“中原有什么好?”蓝心问道。
“没什么好”,那老兵很爽朗地摆了摆手,“无非是些苍松迎客、溪水留人的好景致。”
说到此,那糙汉子眼里已蒙了雾气。
“总之,比这漫天飞雪、乌泱泱一片,要好得多。你该去看看。”
说罢把一碗酒推至蓝心跟前。
蓝心知道水,就和这碗里的酒一样。但是,“松”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她将碗捧起,一饮而尽。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喝酒。那碗水灌下肚,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烧了起来。
“这水呛喉”,蓝心呛道。
那老兵闻言笑道,“那是酒,并不是水。”
……
后来那老兵不知从哪弄来半卷破兵书,兴高采烈地拿来与蓝心分享。
蓝心读完,觉得十分有趣。只可惜书只有半卷。
她问老兵如何能读到另外半卷。那老兵笑曰,你若位至将军,自然有书可读。
……
行军十年,蓝心位至将军。那老兵却早已不在,唯有那半卷兵书,蓝心依然留着。
时人好以姓冠于职前,唤其为花将军。
军中无人不知花将军作战英勇,屡树战功。也有人悄悄议论,花将军入军十年,不知年岁几何?竟还未有胡须,未生喉结,白净净一张脸,好生俊俏。
蓝心听得此些议论,心下一惊,却装作未曾听闻。
若让人知晓她为女儿身,那还得了?
……
随着年岁增加,蓝心也越发察觉自己身体有异。终日用白布裹胸,不让人察觉异样。
她从小便同人说,自己幼时,得一怪病,周身长满水泡,皮肤溃烂,甚为骇人,遂不让任何人观其身。尤其沐浴,蓝心向来避让众人。
程歌听闻有此传言,知其背后必有猫腻。
既已位至将军,蓝心立一处营帐,设数道屏风,专供沐浴。日起挑水,日日如此。
……
那实在是极平凡的一天。
蓝心携了肩甲,宽了衣带,浸于水中,正欲沐浴。
忽见烛影晃动。蓝心不动声色摸出一把匕首。她骤然起身,扯下一匹红布,裹住周身。把那来人推倒在地。
程歌一下跌在地上。她反应太快。他狠摔一下。知道不能让自己粘在地上,他双手撑住,将上身抬起。
蓝心不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踩在他身上某个不自然凸起的地方,同时另条腿跪下,一手还牵着绸缎,另一手从红幔中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抵住他的喉颈。
蓝心一手便将他打回去。他靠在地上,龇牙咧嘴,浑身疼痛。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蓝心逼近他,发丝上粘连的水分仍在一滴一滴下落。“用你绝对清醒的理智压制你不该有的情感。”
不知他看了多久?
蓝心心里此刻是烦躁的,眼神里都带着怒火。她不能让旁人知晓她的身份。
她的话是冷的,呼出来的气却是热的。
程歌闭上眼睛,他看到的景象过分昳丽。火光忽明忽暗,照在蓝心背部。红丝绸幔卷过她的周身,又盖在头顶,一寸一寸正被慢慢浸湿。
他的喉结上下涌动,将藏在袖口处的尖刀抽出,一刀划在手腕背部。
血和时间都在涓涓流淌。
直到抵在蓝心脚底的力卸下。她才慢慢把匕首往自己的方向稍稍收拢。
“如今日之事,你胆敢透露半分”,她目露凶光,“我便将你千刀万剐。”
蓝心起身,红幔轻扬。绸幔抚过之处,什么也没带走,但又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她狠踢一脚,旋即转身,三两步隐匿于黑暗之中。
她走了,但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紊乱的气息在他周身冲撞,他只能逃。狼狈且痛苦不堪,他逃到溪水之中,仍无法平静……
蓝心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她只是没往别处想。比如,她不知道他是来杀她的。一切的一切,蓝心只当它是场意外。
程歌手上裹了白布,依旧在军中操习。蓝心远远望了他一眼。手下将士来报,她便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惩罚。她甚至装作不认识自己。
程歌感到些许不可思议。他看着手上的白布,周身仿佛又有红幔拂过。他再次闭上眼睛。
……
军中训练往往是枯燥的。
倘若不是战争年代,读书或许是件趣事。蓝心想着,手握竹简,一脸愁容。
“将军,明将军来报!”
“快请进”,蓝心扔下竹简。
来人掀开帘帐,剑眉星目,所谓肝胆忠义者面貌,不过如此。
“将军”,此人进来,周身染着寒气,“昨日敌营传来消息,愿与我们议和,此事将军怎看?”
“他匈奴此时如日中天,不同往日,此时议和,必怀鬼胎。”
“可这,此番去是不去?”
“定是要去”,蓝心思忖,“只是此去凶险,明将军可有高见?”
“令弟思虑周全,一向比我清明。此议和之人若难定夺,我再去请别的将军共来商议。”
明将军未能久坐,便又要急着出去。蓝心从帐中摸出一把伞来,赶忙追上。
玉门关的雪,像往常般来得早。蓝心追上明将军,替他执伞。
雪下得纷纷扬扬,两人共处一之伞下,一同避雪。明将军握住蓝心的手。
“花将军手何以如此冰冷,可是染了风寒?快些回屋。”
蓝心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管将伞拖予明意。自己则沐雪逃跑。
夜晚,明将军使众将士齐聚一堂。
“此去往匈奴之境,凶险异常,可有主动请缨者?”
无人应答。
蓝心解囊,几乎压上全部身家,“此为犒赏,可有人去?”
明将军闻言,也叫来人,去将他钱囊取来。
底下将士议论纷纷。程歌身在其中,眼观六面耳听八方。
他上前几步,正在蓝心身前,拱手作辑,颔首跪步,“愿听将军派遣。”
……
一行人马,明日启程,今日送行。花将军亲自沽酒。
“你是哪的人?”蓝心问程歌。
程歌愣了一愣,旋即回答,“我为广陵郡人。”程歌一生说过太多谎话,此句是他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
“不知将军自何处来?”
他给蓝心满上一杯。
“我本就祁连山人”,蓝心接过,一饮而尽。
……
翌日一行人骑马即将远行,只听身后一声。
“且慢。”
他回头去看,心下动容。花将军□□骑一匹高头骏马,一身戎装。
他甘心下马,上前问道,“花将军何事?”
“此去小心”,蓝心并非真的关心他,战火之下她没有那么多余的情感。但是她需要他回来,她需要他带来的情报。
“务必回来。”
“将军您该是知道的,您一句且慢我就走不了”,他拱着手,样貌虔诚。
蓝心还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点头,手上已预备策马。
他转身离开。
……
匈奴帐下,他进得坦然。身上装束已变,显然是匈奴人的服饰。
“都尉,此行可还顺利?那花将军可是凶狠残暴之人。可否受了鞭打和酷刑,可有思出对策?”来人一边询问,一边接下程歌手中外袍。
程歌笑了笑,没有言语。
火光忽明忽暗。
“单于”,他单膝跪下。眼前人唤他起来,他便起身。
……
几日,两军歇战。只边边角角处,偶有两军巡卫相遇,小有摩擦。
蓝心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片刻的宁静是否在为形成更大的风暴做着准备?她终日执戈,操练兵马,不肯懈怠。
……
几日之后,仍不见人马回来。
蓝心眼见天色即将大雪,停了操练,守在城门。
那日雪夜,程歌带伤归来。
只他一人,带着一匹将咽气的马,摔在雪地里。
蓝心知道,谈判失败了。
她亲自带队,打开城门,领一小队兵马迎程歌回来。
程歌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他把自己弄得狼狈,自然是为了博将军同情。
与他同去的人,早在触匈奴边境第一天起成了刀下亡魂。
他在等蓝心下马。可她并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蓝心自出城以来未曾下马。城门已开,她需要提起十二分戒备。他被人驼起安置在马背,眯起眼睛凝望将军的背影。
心道,将军你可真是,无情啊……
……
程歌与花将军的接触其实并不多。除去刺杀那次。他们次数最多的相见,便是在练兵时。三队方阵,千百人马,她为将领,我于阵中看她,不只我看,千百人同看。
程歌想着,细细擦拭着手里的弯刀。
况且,这玉门关何止一个将军?蓝心日日与将士共处,同吃同住,还与别个将军共处一帐。思及此,程歌把手中弯刀刺进地里。
……
两军交战一触即发,蓝心没空召唤程歌,与众将军围坐一炉共思对策。
蓝心领队,以矫捷为优势,不适合正面进攻。可如今由不得她选,倘若匈奴大军压境,一个小小玉门关,万把人马,怎敌它十万敌袭?
“我已使人快马加鞭,去求援助”,一将军开口。
可有什么用呢?
倘若不能赢,只能死守,这能守得住几日?
“花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一将军开口,一脸踌躇,“还请花将军莫要率队直袭敌营。”
蓝心行军以快著称,如偌不敌,她便是最后的筹码。
……
厮杀声震耳,到处是枪戢断戈。一个不小心便会丧命于此。
蓝心已然麻木了。她觉得自己上阵厮杀了这么多回,应该麻木了。
可是她没有。
此次一战,损伤惨重。到底为什么?
“我们之中定有奸细!”帐内几位将军身上皆挂了彩,其中一位攥拳往桌上重重一震。
匈奴次次率军直击要害。他们的情况,敌军想必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结论谁都知道。可如今要怎么办呢?
且不说万人之军,其中眼线何其难找。只提眼下形势,绝不可再冒风险涣散军心。更何况,万一那人已经离开了呢?
没人答话,可人人心里清如明镜。
各将军行事皆不敢莽撞,只留几位亲信,下去寻找。
……
程歌在另外的营帐,灰头土脸,正数着地上的耳朵。
有人掀起帘子,程歌上去招呼。
“唉!”
那人进来后便连声叹气,程歌忙问怎么回事。
那人坐下后便开始卸甲,也不答话,只跟程歌说了句形势不好,便不再开口。
程歌没有心急。他在一旁接过甲胄,替人擦拭。
“可是我们军中出了奸细?”程歌好似不经意间一提,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听者闻言神色一紧,再看眼前年轻人面露忧虑之色,渐渐放下心来,“你小子向来机敏。”
那人拍拍程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是真有战败那天,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你还年轻,这里就交给我们。”
言罢,递给程歌一小袋破布包着的五铢钱。
他知道今日领了粮饷他便要离开。程歌闻言,装作满脸悲痛。最后两人互诉一番不舍别离。程歌接了钱,又在后者护送下,离了军营。
他最后回望一眼。夜色下唯有火是唯一的光源。
……
到处是焦味和汗臭。蓝心自己身上也是,她不敢扔下甲胄洗澡。
她来到溪水边,仍着甲胄,只脱了鞋靴,将脚探进溪流。她看着满天繁星,满天繁星也凝望着她。她仰面躺下,任由溪水冲刷她的疲惫,眯上眼睛,小憩一会。
……
天光乍破之时,她在丛林中醒来。昨夜她竟然睡着了,想必是太过疲累。只是若有人发现,那便糟糕。一个将军,竟然毫无防备地睡在树林里,倘若遇上敌人,她怎可能逃得掉?想到此她立刻拾起甲胄,快速离开。
天光刚破那一刻,此溪流间,并非只蓝心一个人。另一人卸了戎装,穿一身粗布,正欲去溪边洗漱。哪想见了蓝心,那人停顿脚步,几乎要笑得癫狂起来。
这真是杀了她的最好时机。
程歌下意识握剑,随后又慢慢松开。他走近蓝心,想起那句“且慢”,想起她一身红幔。他在她身侧轻轻坐下。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光何其无私,它普照世间万物。他就坐在阳光里,同她一起。
他没坐很久。他看天色渐明,想必她快要醒来,便起身离开。
……
鏖战几日,众人皆疲。
明将军后背受伤,由蓝心搀扶回营。蓝心正要替他上药。
“贤弟,且慢”,明意于怀中摸索,“我有东西交付与你。”
是一块玉佩。
蓝心神色异常,“你将此物予我做甚?”言罢,要明意快些收起。
明意摇头,执意将玉佩送进蓝心怀里。
“此物你且收着。此战凶险,此物可保你平安。”
“你既将此物予我,便是负了死志,我断不可受。蓝心孑然一身,愿无牵挂。”
明意摇摇头,他知晓蓝心聪慧。
“这玉佩我只愿予你一人。”
……
粮草终于见底,却不见援军。
花将军提枪,正欲唤人。身后一将士拦住她。蓝心见状,执枪而立,将那人打开。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明将军还在战场厮杀,至今未归。蓝心携一队精锐,从山间险路,绕至敌营。
程歌算得这些日汉军粮草见底,候在粮仓。
日落黄昏,人马渐疲。两军战处,各自鸣金收兵。
明意回营,却寻不见蓝心踪影,众将士皆不敢言。他点了兵马,又掀开帘帐,立刻知晓蓝心此时身在何处。他暗道,“荒唐!”
明意不敢懈怠,提刀策马,号令将士,与之齐聚。另派侦察兵时刻关注敌营。
……
另一边,蓝心不敢轻举妄动,她怕打草惊蛇。
今日入夜,尤为漫长。
程歌领兵,照样不敢懈怠。
寒月高挂,蓝心率兵出击,一小队人马紧随其后。他们从守卫薄弱处突进,犹如大蟒进营。所踏处,一红缨枪腾、挪、闪、赚,收放自如。
却不料敌军守备充足,再耽搁下去,恐失了先机。蓝心单枪匹马正要越过众人往里面去闯。程歌执戟,前来一战。
一戟刺来,正冲着心。蓝心挥枪去挡已来不及。那戟碰了个硬物,竟然弹开。蓝心立即出枪,将程歌金甲挑下半边。
“竟然是你?”
蓝心口中虽如是说,手下枪法无半点泄劲,招招直指对方要害。程歌被卸了金甲,节节败退。
蓝心专挑卸了甲的地方去刺,中了左肩。血淋袍甲。蓝心见此,毫不恋战,扬鞭催马,直捣粮仓。程歌左臂被这一刺卸去力气,不能策马再追。
不消片刻,火光冲天。
哨兵来报。汉军营内,号鼓喧天。
“众将士随我一战!”明意策马,一骑当先。
……
蓝心那边,众人围堵。她使了个诡异角度,半个身子挂在马侧,冲出重围。
“报!汉军将至!约莫万骑人马!”
匈奴营内,锣鼓声响得太迟,又被烧了粮仓,一时间人心惶惶。
……
单于帐内。
“废物!”
一高猛大汉将桌上之物齐齐摔在地上。
“不是给了你几千兵马,竟还能守不住?”那人扯住程歌衣领。他手上虚弱的中原男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略微发白。
“刺杀未能成功,望单于怪罪。”
“哼”,那大汉抛下他,如同抛一块破布,“又是那个花将军。”
那大汉操起一柄短斧,携将士出营。
“今日我便亲自捉他!”
说到此,蓝心已驾马甩开众人,却并未走远,仍在营地四周。
……
单于携兵来战,对上明意。
“你们花将军可在阵中?与我一战!”
“我同你一战!”,明意策马前驱。
单于见来人面如满月,唇若涂朱,横刀立马,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单于此人傲慢得很,见不得他这气势,握紧短斧便要来战。
明意使长刀,并不善防。单于提斧,屡屡近身。
……
蓝心早知单于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又在另外一处发现一粮仓。
因明意正面率军来袭,此时敌方守备更加空虚。
蓝心稍作修整,便翻身上马。
那匈奴哪曾料这花将军有这般胆大,竟杀了个回马枪!
此人单枪匹马,却击得匈奴溃不成军。策马一路,如同虎荡羊群。
……
且说,明意与单于一战且战且退,正思对策。单于一斧劈来,明意赶忙架住。
此时若是使枪,才更好打。枪身更软,绕身一点凤摇头。明意执刀,并不灵活。
“哼,不过如此”,单于得了便宜,更要乘胜追击。
谈话间,明意卖个破绽,单于果然中招。明意提刀,径直杀向对方要害。那刀往单于腮边一划,险些将人斩落马下。
单于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过分轻敌,险些酿成大错。明意渐占上风,刀来斧挡,士气大增。
二人酣战。须臾,只见匈奴营寨又有一处火光冲天。
单于大惊。明意见此横刀来斩。左右赶护及时,不能近身。双方皆出兵交战。匈奴气势不敌,竟节节败退。
……
蓝心骑术极佳,纵马一跃,从数人身上跨过,策马扬鞭,一骑绝尘。匈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蓝心骑马上山,与来时不同,此时无日光普照,山路更为险峻。害怕匈奴追来,蓝心不敢懈怠,连夜赶路
。
此一战,汉军大获全胜。
反观匈奴折损众多兵马粮草,不再有一战之力。
众人回营之后皆入营帐歇息。明将军守在城门,执意等蓝心归来。
……
天边翻露鱼肚白的时候,远方有一人影,策马执枪,正朝汉营赶来。
明意见此,立刻翻身上马,领了一队人马,命人打开城门。
两人相见之时,明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贤弟果真没事!”二人同时下马,明意将蓝心抱在怀里,唯恐再次失去。
“此一战,你立大功!”
……
天子朝堂。
“木兰花将军,策勋十二转,赏银钱万两!”
“太原明将军,策勋十二转,授武部尚书!”
二人上前。
“臣接旨。”
“臣接旨。”
……
出了殿下,明意问蓝心可有去处?蓝心说,自是有的。
“我即日启程归家,兄长作何打算?可归太原?”
明意心下思忖,“我欲先同你归一趟祁连山。”
“那感情极好,我二人同路”,蓝心笑道。
“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明意盯着蓝心,手上拂扇置于唇处。
蓝心心想,旋即说到,“我还想去你们中原转转。”
“那好说,我同你去”,明意立刻拍手称道。
“兄长可知什么地方栽植松树?”蓝心询问。
明意闻言,甚觉怪异,“贤弟因何想见松树?”
“我听闻那树值得一看,况且我不曾见过”,蓝心实话实说。
明意会意,摇扇道,“也罢,松为常生也,常植墓前。我听闻广陵正修陵墓,你我可乘船同去。”
广陵么?她似乎听过。
……
蓝心归来。爷娘相扶,皆以泪洗面。阿姊带妆前来,险些将妆哭花。家中小弟正做庖丁,切洗备厨。
花蓝心,时隔十二年,终于归家。
蓝心敞开向东而开的阁门,坐在床上。卸下战袍,着上旧时衣裳。
蓝心披头散发,长发及腰,坐在镜前。此刻她无已需再做伪装。她将长发盘起,乌云叠鬓。施了脂粉,再贴花黄。
把那明意吓得,慌忙问道,蓝心何处?
她失笑道,“我便是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