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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将军·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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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西汉时期,匈奴猖獗,祁连山上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名为蓝心。

蓝心是家里的四女儿,上面没有长兄。家中父亲姓花,蓝心唤他阿爷。阿爷年迈,却正逢国家战时,天子招兵。乡里下达的军书长达十二卷,卷卷都有阿爷的名字。

蓝心听闻日日以泪洗面。阿爷安慰道,“我花家有你足矣。”

蓝心心有不甘,“阿爷莫去,我替父亲从军。”

且说花家生了个好女儿,过了十二年才被世人知晓。

这十二年蓝心如何过,且听我慢慢道来。

蓝心先去东市买了骏马,又去西市采购马鞍等配饰。那集市上的卖家见了蓝心,都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来此做甚?”

蓝心道,“我来买马。”

“这马只卖与男子,你莫来掺和”,那店家颇不耐烦道。

“此些五铢可是够了?”蓝心扔出一个钱袋。

“说了不卖”,那店家依旧摆手。

蓝心无奈道,“我替我父亲来买。”

店家听闻此言,终于对蓝心上下打量起来,须臾开口,“你随我来。”

蓝心出了西市,不再着急去南市和北市。而是先去换了身男装行头。买辔头和长鞭也就顺利得多。

“爷娘,孩儿此去不知何日还家。还请爷娘莫要挂念。”

蓝心言罢,跪地磕下一个响头。

……

那匈奴来战,就在天山境外。

天山就是祁连山。 “祁连”是匈奴语,匈奴呼天为“祁连”,故天山也唤祁连山。

齐聚了人马,将领立即率队行军。夜宿洪水河边,蓝心枕着山石入眠,流水声清脆入耳。如若不是战争,她此刻应在家中,听闻爷娘唤她的名字。思及此,蓝心无声泪下。月光皎皎,照于河上。那月光本是柔和一片,触及河流,却被搅成了片片星光。

……

行至前线,领了粮饷,便至帐中。

有一老兵,初见蓝心,便忆起家中幼子。其子音容相貌酷似蓝心,遂上前与蓝心攀谈。蓝心见状,不明所以。

那老兵憨笑,“你警惕心重,倒也不是坏事,人在军中,心思缜密是应该的。”

几场仗下来,蓝心颇为军长所器重,对其刮目相看。

那老兵也渐渐与蓝心熟识,偶尔教她习字,授她一些枪法。

……

一日,那老兵正在喝酒。蓝心主动过去。

“我想你应当到中原来,等战乱平定,你一定是一等功。”

“中原有什么好?”蓝心问道。

“没什么好”,那老兵很爽朗地摆了摆手,“无非是些苍松迎客、溪水留人的好景致。”

说到此,那糙汉子眼里已蒙了雾气。

“总之,比这漫天飞雪、乌泱泱一片,要好得多。你该去看看。”

说罢把一碗酒推至蓝心跟前。

蓝心知道水,就和这碗里的酒一样。但是,“松”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她将碗捧起,一饮而尽。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喝酒。那碗水灌下肚,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烧了起来。

“这水呛喉”,蓝心呛道。

那老兵闻言笑道,“那是酒,并不是水。”

……

后来那老兵不知从哪弄来半卷破兵书,兴高采烈地拿来与蓝心分享。

蓝心读完,觉得十分有趣。只可惜书只有半卷。

她问老兵如何能读到另外半卷。那老兵笑曰,你若位至将军,自然有书可读。

……

行军十年,蓝心位至将军。那老兵却早已不在,唯有那半卷兵书,蓝心依然留着。

时人好以姓冠于职前,唤其为花将军。

军中无人不知花将军作战英勇,屡树战功。也有人悄悄议论,花将军入军十年,不知年岁几何?竟还未有胡须,未生喉结,白净净一张脸,好生俊俏。

蓝心听得此些议论,心下一惊,却装作未曾听闻。

若让人知晓她为女儿身,那还得了?

……

随着年岁增加,蓝心也越发察觉自己身体有异。终日用白布裹胸,不让人察觉异样。

她从小便同人说,自己幼时,得一怪病,周身长满水泡,皮肤溃烂,甚为骇人,遂不让任何人观其身。尤其沐浴,蓝心向来避让众人。

程歌听闻有此传言,知其背后必有猫腻。

既已位至将军,蓝心立一处营帐,设数道屏风,专供沐浴。日起挑水,日日如此。

……

那实在是极平凡的一天。

蓝心携了肩甲,宽了衣带,浸于水中,正欲沐浴。

忽见烛影晃动。蓝心不动声色摸出一把匕首。她骤然起身,扯下一匹红布,裹住周身。把那来人推倒在地。

程歌一下跌在地上。她反应太快。他狠摔一下。知道不能让自己粘在地上,他双手撑住,将上身抬起。

蓝心不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踩在他身上某个不自然凸起的地方,同时另条腿跪下,一手还牵着绸缎,另一手从红幔中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抵住他的喉颈。

蓝心一手便将他打回去。他靠在地上,龇牙咧嘴,浑身疼痛。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蓝心逼近他,发丝上粘连的水分仍在一滴一滴下落。“用你绝对清醒的理智压制你不该有的情感。”

不知他看了多久?

蓝心心里此刻是烦躁的,眼神里都带着怒火。她不能让旁人知晓她的身份。

她的话是冷的,呼出来的气却是热的。

程歌闭上眼睛,他看到的景象过分昳丽。火光忽明忽暗,照在蓝心背部。红丝绸幔卷过她的周身,又盖在头顶,一寸一寸正被慢慢浸湿。

他的喉结上下涌动,将藏在袖口处的尖刀抽出,一刀划在手腕背部。

血和时间都在涓涓流淌。

直到抵在蓝心脚底的力卸下。她才慢慢把匕首往自己的方向稍稍收拢。

“如今日之事,你胆敢透露半分”,她目露凶光,“我便将你千刀万剐。”

蓝心起身,红幔轻扬。绸幔抚过之处,什么也没带走,但又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她狠踢一脚,旋即转身,三两步隐匿于黑暗之中。

她走了,但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紊乱的气息在他周身冲撞,他只能逃。狼狈且痛苦不堪,他逃到溪水之中,仍无法平静……

蓝心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她只是没往别处想。比如,她不知道他是来杀她的。一切的一切,蓝心只当它是场意外。

程歌手上裹了白布,依旧在军中操习。蓝心远远望了他一眼。手下将士来报,她便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惩罚。她甚至装作不认识自己。

程歌感到些许不可思议。他看着手上的白布,周身仿佛又有红幔拂过。他再次闭上眼睛。

……

军中训练往往是枯燥的。

倘若不是战争年代,读书或许是件趣事。蓝心想着,手握竹简,一脸愁容。

“将军,明将军来报!”

“快请进”,蓝心扔下竹简。

来人掀开帘帐,剑眉星目,所谓肝胆忠义者面貌,不过如此。

“将军”,此人进来,周身染着寒气,“昨日敌营传来消息,愿与我们议和,此事将军怎看?”

“他匈奴此时如日中天,不同往日,此时议和,必怀鬼胎。”

“可这,此番去是不去?”

“定是要去”,蓝心思忖,“只是此去凶险,明将军可有高见?”

“令弟思虑周全,一向比我清明。此议和之人若难定夺,我再去请别的将军共来商议。”

明将军未能久坐,便又要急着出去。蓝心从帐中摸出一把伞来,赶忙追上。

玉门关的雪,像往常般来得早。蓝心追上明将军,替他执伞。

雪下得纷纷扬扬,两人共处一之伞下,一同避雪。明将军握住蓝心的手。

“花将军手何以如此冰冷,可是染了风寒?快些回屋。”

蓝心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管将伞拖予明意。自己则沐雪逃跑。

夜晚,明将军使众将士齐聚一堂。

“此去往匈奴之境,凶险异常,可有主动请缨者?”

无人应答。

蓝心解囊,几乎压上全部身家,“此为犒赏,可有人去?”

明将军闻言,也叫来人,去将他钱囊取来。

底下将士议论纷纷。程歌身在其中,眼观六面耳听八方。

他上前几步,正在蓝心身前,拱手作辑,颔首跪步,“愿听将军派遣。”

……

一行人马,明日启程,今日送行。花将军亲自沽酒。

“你是哪的人?”蓝心问程歌。

程歌愣了一愣,旋即回答,“我为广陵郡人。”程歌一生说过太多谎话,此句是他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

“不知将军自何处来?”

他给蓝心满上一杯。

“我本就祁连山人”,蓝心接过,一饮而尽。

……

翌日一行人骑马即将远行,只听身后一声。

“且慢。”

他回头去看,心下动容。花将军□□骑一匹高头骏马,一身戎装。

他甘心下马,上前问道,“花将军何事?”

“此去小心”,蓝心并非真的关心他,战火之下她没有那么多余的情感。但是她需要他回来,她需要他带来的情报。

“务必回来。”

“将军您该是知道的,您一句且慢我就走不了”,他拱着手,样貌虔诚。

蓝心还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点头,手上已预备策马。

他转身离开。

……

匈奴帐下,他进得坦然。身上装束已变,显然是匈奴人的服饰。

“都尉,此行可还顺利?那花将军可是凶狠残暴之人。可否受了鞭打和酷刑,可有思出对策?”来人一边询问,一边接下程歌手中外袍。

程歌笑了笑,没有言语。

火光忽明忽暗。

“单于”,他单膝跪下。眼前人唤他起来,他便起身。

……

几日,两军歇战。只边边角角处,偶有两军巡卫相遇,小有摩擦。

蓝心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这片刻的宁静是否在为形成更大的风暴做着准备?她终日执戈,操练兵马,不肯懈怠。

……

几日之后,仍不见人马回来。

蓝心眼见天色即将大雪,停了操练,守在城门。

那日雪夜,程歌带伤归来。

只他一人,带着一匹将咽气的马,摔在雪地里。

蓝心知道,谈判失败了。

她亲自带队,打开城门,领一小队兵马迎程歌回来。

程歌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他把自己弄得狼狈,自然是为了博将军同情。

与他同去的人,早在触匈奴边境第一天起成了刀下亡魂。

他在等蓝心下马。可她并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蓝心自出城以来未曾下马。城门已开,她需要提起十二分戒备。他被人驼起安置在马背,眯起眼睛凝望将军的背影。

心道,将军你可真是,无情啊……

……

程歌与花将军的接触其实并不多。除去刺杀那次。他们次数最多的相见,便是在练兵时。三队方阵,千百人马,她为将领,我于阵中看她,不只我看,千百人同看。

程歌想着,细细擦拭着手里的弯刀。

况且,这玉门关何止一个将军?蓝心日日与将士共处,同吃同住,还与别个将军共处一帐。思及此,程歌把手中弯刀刺进地里。

……

两军交战一触即发,蓝心没空召唤程歌,与众将军围坐一炉共思对策。

蓝心领队,以矫捷为优势,不适合正面进攻。可如今由不得她选,倘若匈奴大军压境,一个小小玉门关,万把人马,怎敌它十万敌袭?

“我已使人快马加鞭,去求援助”,一将军开口。

可有什么用呢?

倘若不能赢,只能死守,这能守得住几日?

“花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一将军开口,一脸踌躇,“还请花将军莫要率队直袭敌营。”

蓝心行军以快著称,如偌不敌,她便是最后的筹码。

……

厮杀声震耳,到处是枪戢断戈。一个不小心便会丧命于此。

蓝心已然麻木了。她觉得自己上阵厮杀了这么多回,应该麻木了。

可是她没有。

此次一战,损伤惨重。到底为什么?

“我们之中定有奸细!”帐内几位将军身上皆挂了彩,其中一位攥拳往桌上重重一震。

匈奴次次率军直击要害。他们的情况,敌军想必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结论谁都知道。可如今要怎么办呢?

且不说万人之军,其中眼线何其难找。只提眼下形势,绝不可再冒风险涣散军心。更何况,万一那人已经离开了呢?

没人答话,可人人心里清如明镜。

各将军行事皆不敢莽撞,只留几位亲信,下去寻找。

……

程歌在另外的营帐,灰头土脸,正数着地上的耳朵。

有人掀起帘子,程歌上去招呼。

“唉!”

那人进来后便连声叹气,程歌忙问怎么回事。

那人坐下后便开始卸甲,也不答话,只跟程歌说了句形势不好,便不再开口。

程歌没有心急。他在一旁接过甲胄,替人擦拭。

“可是我们军中出了奸细?”程歌好似不经意间一提,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听者闻言神色一紧,再看眼前年轻人面露忧虑之色,渐渐放下心来,“你小子向来机敏。”

那人拍拍程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是真有战败那天,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你还年轻,这里就交给我们。”

言罢,递给程歌一小袋破布包着的五铢钱。

他知道今日领了粮饷他便要离开。程歌闻言,装作满脸悲痛。最后两人互诉一番不舍别离。程歌接了钱,又在后者护送下,离了军营。

他最后回望一眼。夜色下唯有火是唯一的光源。

……

到处是焦味和汗臭。蓝心自己身上也是,她不敢扔下甲胄洗澡。

她来到溪水边,仍着甲胄,只脱了鞋靴,将脚探进溪流。她看着满天繁星,满天繁星也凝望着她。她仰面躺下,任由溪水冲刷她的疲惫,眯上眼睛,小憩一会。

……

天光乍破之时,她在丛林中醒来。昨夜她竟然睡着了,想必是太过疲累。只是若有人发现,那便糟糕。一个将军,竟然毫无防备地睡在树林里,倘若遇上敌人,她怎可能逃得掉?想到此她立刻拾起甲胄,快速离开。

天光刚破那一刻,此溪流间,并非只蓝心一个人。另一人卸了戎装,穿一身粗布,正欲去溪边洗漱。哪想见了蓝心,那人停顿脚步,几乎要笑得癫狂起来。

这真是杀了她的最好时机。

程歌下意识握剑,随后又慢慢松开。他走近蓝心,想起那句“且慢”,想起她一身红幔。他在她身侧轻轻坐下。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光何其无私,它普照世间万物。他就坐在阳光里,同她一起。

他没坐很久。他看天色渐明,想必她快要醒来,便起身离开。

……

鏖战几日,众人皆疲。

明将军后背受伤,由蓝心搀扶回营。蓝心正要替他上药。

“贤弟,且慢”,明意于怀中摸索,“我有东西交付与你。”

是一块玉佩。

蓝心神色异常,“你将此物予我做甚?”言罢,要明意快些收起。

明意摇头,执意将玉佩送进蓝心怀里。

“此物你且收着。此战凶险,此物可保你平安。”

“你既将此物予我,便是负了死志,我断不可受。蓝心孑然一身,愿无牵挂。”

明意摇摇头,他知晓蓝心聪慧。

“这玉佩我只愿予你一人。”

……

粮草终于见底,却不见援军。

花将军提枪,正欲唤人。身后一将士拦住她。蓝心见状,执枪而立,将那人打开。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明将军还在战场厮杀,至今未归。蓝心携一队精锐,从山间险路,绕至敌营。

程歌算得这些日汉军粮草见底,候在粮仓。

日落黄昏,人马渐疲。两军战处,各自鸣金收兵。

明意回营,却寻不见蓝心踪影,众将士皆不敢言。他点了兵马,又掀开帘帐,立刻知晓蓝心此时身在何处。他暗道,“荒唐!”

明意不敢懈怠,提刀策马,号令将士,与之齐聚。另派侦察兵时刻关注敌营。

……

另一边,蓝心不敢轻举妄动,她怕打草惊蛇。

今日入夜,尤为漫长。

程歌领兵,照样不敢懈怠。

寒月高挂,蓝心率兵出击,一小队人马紧随其后。他们从守卫薄弱处突进,犹如大蟒进营。所踏处,一红缨枪腾、挪、闪、赚,收放自如。

却不料敌军守备充足,再耽搁下去,恐失了先机。蓝心单枪匹马正要越过众人往里面去闯。程歌执戟,前来一战。

一戟刺来,正冲着心。蓝心挥枪去挡已来不及。那戟碰了个硬物,竟然弹开。蓝心立即出枪,将程歌金甲挑下半边。

“竟然是你?”

蓝心口中虽如是说,手下枪法无半点泄劲,招招直指对方要害。程歌被卸了金甲,节节败退。

蓝心专挑卸了甲的地方去刺,中了左肩。血淋袍甲。蓝心见此,毫不恋战,扬鞭催马,直捣粮仓。程歌左臂被这一刺卸去力气,不能策马再追。

不消片刻,火光冲天。

哨兵来报。汉军营内,号鼓喧天。

“众将士随我一战!”明意策马,一骑当先。

……

蓝心那边,众人围堵。她使了个诡异角度,半个身子挂在马侧,冲出重围。

“报!汉军将至!约莫万骑人马!”

匈奴营内,锣鼓声响得太迟,又被烧了粮仓,一时间人心惶惶。

……

单于帐内。

“废物!”

一高猛大汉将桌上之物齐齐摔在地上。

“不是给了你几千兵马,竟还能守不住?”那人扯住程歌衣领。他手上虚弱的中原男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略微发白。

“刺杀未能成功,望单于怪罪。”

“哼”,那大汉抛下他,如同抛一块破布,“又是那个花将军。”

那大汉操起一柄短斧,携将士出营。

“今日我便亲自捉他!”

说到此,蓝心已驾马甩开众人,却并未走远,仍在营地四周。

……

单于携兵来战,对上明意。

“你们花将军可在阵中?与我一战!”

“我同你一战!”,明意策马前驱。

单于见来人面如满月,唇若涂朱,横刀立马,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单于此人傲慢得很,见不得他这气势,握紧短斧便要来战。

明意使长刀,并不善防。单于提斧,屡屡近身。

……

蓝心早知单于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又在另外一处发现一粮仓。

因明意正面率军来袭,此时敌方守备更加空虚。

蓝心稍作修整,便翻身上马。

那匈奴哪曾料这花将军有这般胆大,竟杀了个回马枪!

此人单枪匹马,却击得匈奴溃不成军。策马一路,如同虎荡羊群。

……

且说,明意与单于一战且战且退,正思对策。单于一斧劈来,明意赶忙架住。

此时若是使枪,才更好打。枪身更软,绕身一点凤摇头。明意执刀,并不灵活。

“哼,不过如此”,单于得了便宜,更要乘胜追击。

谈话间,明意卖个破绽,单于果然中招。明意提刀,径直杀向对方要害。那刀往单于腮边一划,险些将人斩落马下。

单于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过分轻敌,险些酿成大错。明意渐占上风,刀来斧挡,士气大增。

二人酣战。须臾,只见匈奴营寨又有一处火光冲天。

单于大惊。明意见此横刀来斩。左右赶护及时,不能近身。双方皆出兵交战。匈奴气势不敌,竟节节败退。

……

蓝心骑术极佳,纵马一跃,从数人身上跨过,策马扬鞭,一骑绝尘。匈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蓝心骑马上山,与来时不同,此时无日光普照,山路更为险峻。害怕匈奴追来,蓝心不敢懈怠,连夜赶路

此一战,汉军大获全胜。

反观匈奴折损众多兵马粮草,不再有一战之力。

众人回营之后皆入营帐歇息。明将军守在城门,执意等蓝心归来。

……

天边翻露鱼肚白的时候,远方有一人影,策马执枪,正朝汉营赶来。

明意见此,立刻翻身上马,领了一队人马,命人打开城门。

两人相见之时,明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贤弟果真没事!”二人同时下马,明意将蓝心抱在怀里,唯恐再次失去。

“此一战,你立大功!”

……

天子朝堂。

“木兰花将军,策勋十二转,赏银钱万两!”

“太原明将军,策勋十二转,授武部尚书!”

二人上前。

“臣接旨。”

“臣接旨。”

……

出了殿下,明意问蓝心可有去处?蓝心说,自是有的。

“我即日启程归家,兄长作何打算?可归太原?”

明意心下思忖,“我欲先同你归一趟祁连山。”

“那感情极好,我二人同路”,蓝心笑道。

“你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明意盯着蓝心,手上拂扇置于唇处。

蓝心心想,旋即说到,“我还想去你们中原转转。”

“那好说,我同你去”,明意立刻拍手称道。

“兄长可知什么地方栽植松树?”蓝心询问。

明意闻言,甚觉怪异,“贤弟因何想见松树?”

“我听闻那树值得一看,况且我不曾见过”,蓝心实话实说。

明意会意,摇扇道,“也罢,松为常生也,常植墓前。我听闻广陵正修陵墓,你我可乘船同去。”

广陵么?她似乎听过。

……

蓝心归来。爷娘相扶,皆以泪洗面。阿姊带妆前来,险些将妆哭花。家中小弟正做庖丁,切洗备厨。

花蓝心,时隔十二年,终于归家。

蓝心敞开向东而开的阁门,坐在床上。卸下战袍,着上旧时衣裳。

蓝心披头散发,长发及腰,坐在镜前。此刻她无已需再做伪装。她将长发盘起,乌云叠鬓。施了脂粉,再贴花黄。

把那明意吓得,慌忙问道,蓝心何处?

她失笑道,“我便是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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