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相片很多，我回忆起一组我“不笑”的照片，所以想写这篇文章。

那是我在幼儿园拍的。我开智非常早，所以我记得。那摄影师，或者老师，我不记得，我只记得他们领我们一帮小孩子去一个房间拍照。

我又不知道拍照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在走。

到我拍照了。

摄影师对我说，“笑一个。”

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我不明白。

他说了很多遍。现在回忆起来，也好像就在耳畔。

但我不想笑，我很固执。

我又不明白他干嘛叫我笑，但是我也不想撅嘴，想想，我那时可能有点懵。

我最终不曾笑。事实就是那样，被记在了相片里。

其实我小时候很好看，我忆起那组照片。就是有一点，像个木头。挺傻挺愣。

这组相片引发了我一组议论，放在最后。

我其它相片依然多，但是没必要一一讲，我只说一张。

我曾在我奶奶家，被拍了一张相片。

那张就不好看了，那张很丑。

非常。

我们家以前确实家境殷实，是有相机的。我父母更愿意带我拍照，他们喜欢我，因为我是他们第一个女儿。

所以我相片很多。但是那一张，非常丑。

它的拍摄场景也怪，是在柜子里。

我在爷爷家，经常发脾气，也不知道动了我哪根神经。那些人总惹我生气。

我又是小孩，对抗不了，我太弱小。

我只好大吵大闹。

我被抓拍了一张相片，是我爷爷拍的。

我当时太生气，太厌烦了。我当时有个习惯，也比较巧，我爷爷家刚好有个柜子，可以容得下我。

每次我气急了，我就往柜里钻，不面对那群人。

巧了，我要关门的时候。这一幕，被我爷爷拍到了。他举着相机对着我。

我可能是讨厌相机，因为它可以拍照，所以我在尖叫。鼻涕水都挂着呢。

那一幕，怎么说。他开了闪光灯，柜子里又很暗，闪了一下我的眼睛。他把这一幕记下来了。

我后续回忆的时候，对这张相片格外关照。

我想里面应该有我未解的迷，比如我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一类照片，还有一碟，多半是游玩时拍下的。我很多都不笑。

我想起来了，这张照片同我矛盾的点是，我往往不曾笑，不曾有感情。但是那张相片里，我明显发了火，又表现出极其讨厌的样子。

这张张照片，说来奇怪，总会使我回忆起某个场景。

那是日落时分。我应该刚刚从广场玩过，正预备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在广场游玩时拍了照片，所以我会将这记忆同“照片”联系起来。

广场的全称，在我们那，叫“人民广场”，整个市区，唯有一个。

我从广场左边回去，从新华书店到附属医院的路，总有几个算命的摊子。那时还零几年，没有人管，我印象里的广场永远长那个样子，总有几个“卜卦先生”。

我当时非常小，还是玩闹的时候，走马路牙子是我的爱好。我那天也在干这么个事儿。

我一下没站稳，踩在一个算命摊子上。

我母亲还是父亲，赶紧牵住我。罢了还瞪我一眼，仿佛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我不明白，我和那挂师互看一眼。他的摊上有阴阳八卦图。

我们那的风俗，主要是我母亲家的风俗，出生了小孩就要去算卦。且一生只算一次，一次就算一生。

我算过，据说我的出生会使我父亲遭殃。

我的父亲并不在意，依然全心全意爱我。我七八岁时，父亲大病，几乎散尽家财，才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其实我们那的卜卦，卜出来都是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因为我不记得，我的母亲可曾交代过我人生需要注意些什么？避免些什么？

他们卜过最准的事，在我们家，是关于我弟弟的，我妈妈天天挂在嘴上。

“人家算你弟弟是个吃货，结果真的就是个吃货。”

我弟弟好吃，在他小时候，因为这个特点曾把我弄得头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一家四口，有三个人罩着他，使他觉得许多事顺遂自己心意就好。

人还是得学会克制。

我现在会笑，不仅因为“乐”。有时是示好，有时是妥协。

不过我还是不笑的时候偏多。

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带着情感。我既不冷漠，感情也不泛滥。我想享受我笑的时候，享受我不笑的时候，甚至我哭的时候，我也愿意享受。

我不希望自己无奈地笑。我希望自己每一次笑都是出自真心。于是，我所有不笑的时候，都在为我每一次真心的笑做酝酿。我所有不哭的时间，都在为我每一次真心的哭做准备。我拥有真实的情感，或哭或笑或无所感。

我何必纠结笑与不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又何必纠结我说与不说。

世人对待不可知的事物时总是揣揣不安、彷徨无措。他们忘记了真实的力量。

我自己当然也会被虚无和飘渺所吓，它们摸不着又触不到。

但我相信真实是具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