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想必各位同学在过去的这一年里，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晨读课已经结束，学生广播员仍在“抑扬顿挫”地朗读着“来自”校领导漫长的新年致辞。

林星念：“每年词都不改的，就只改个年份。”

“管他呢，明天有一天假放就好”，沈云思身上穿着林星念送给她的外套，她摩挲着那条棕粉色的围巾，“不得不说，你很会挑东西。”

“是吧！说到放假”，林星念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今年二月八号才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才放寒假。作业好多，真想美美地睡一觉啊。”

学生广播员终于把那篇枯燥的讲稿念完。可能是偶然忘了关闭广播，她“假小子”般的歌唱声、伴着脚踩着节奏的踢踏声，通过广播，传遍了学校。

沈云思捂嘴笑笑：“这肯定是哪个播音员忘关广播了吧。”

“绝对是”，林星念忍住笑意，仔细听了几句歌词，“不知道她唱的是哪首歌。不过，真的蛮好听的。对了，今晚不用上晚自习，你…和我出去走走吗？”

沈云思轻轻戳了下林星念的脑门：“可是可以，但你不准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晓得嘞”，林星念拍拍胸脯，“就去逛个街，然后在市民广场倒个数嘛。话说我也不知道我…我家长在做什么，晚上都不回来。虽然说，这样我更容易溜出去玩了，不过还是觉得放不下心。”

沈云思：“也许是工作忙吧。”

“也许吧。”

今年的最后一节课终于宣告结束。学生们早已心不在焉，一听见下课铃，就往教室外飞奔。

林星念在教室外候着沈云思：“走、带你到处逛逛。上回你来安秀市，应该是几年前了吧。让你瞧瞧，这几年咱们城市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冬天入夜得早，待她们收拾好东西后，街道和建筑物的霓虹灯都已经亮起。市民熙熙攘攘地挤在街上，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看！那个是重建过后的安秀大桥！”林星念指向安秀大桥，“漂亮吧！”

沈云思点点头：“啊…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是光秃秃的桥呢，现在不仅重建了个斜拉桥，灯光效果也真的好看啊。”

“这个就是市民广场！变化是不是更大？”林星念拉着沈云思的手，钻进人潮。

市民广场依江而建。如今，在广场的周围，新建了几家大型百货、餐饮与娱乐综合体。流光溢彩间，各家百货的促销广播的声音，带着各类美食的香味，像是一款很真实却很虚幻的模拟游戏。

“那儿好像有节目表演！”，林星念又拉起沈云思的手，“咱们去瞧瞧去！”

此刻，沈云哲和黎宁也正在市民广场上散着步。

沈云哲睥睨出一个“滑稽表情包”的神态问沈云哲：“黎兄，你现在还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怎么说呢…”，黎宁搓搓手，感慨道，“应该…就是说…我跟你提过吧，开始是觉得，自己不强大，入不了她法眼，就借钱去健身。身没健到，还被打了一顿。然后又觉得自己是个差生，人家上高中，我上个中专，人怎么看得起你？我又去读书，书也读不进…”

沈云哲：“Yes or No？”

“还是No吧。我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继续和她一起，大家都不会有进步… 可是，没了她这个目标，我真不知做些什么。就感觉，每天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像是一具丧尸”，黎宁顿了顿，苦笑着，“丧尸还至少知道去追着活人咬呢。”

“是啊”，沈云哲连连点头，“其实我有时候也很迷茫。供完我妹妹读完书，我又该做什么去呢？继续这里送送外卖，打打杂工吗？也是刚开始，我以为送外卖是一个很崭新的职业，自由、钱多。可干下来，你才会发现不自由——你会被队长骂、催餐被餐厅骂、天气不好送晚了被顾客骂、被门卫骂；钱也不多，这里罚，那里罚，甚至比一天赚得还多，有时候路滑还摔个大跤…”

“所以我从来不催单，而且我每次都要备注‘注意安全’；下雨天点外卖还会觉得愧疚…”

两人同时垂头叹息，又同时抬起头来，和对方拳头碰拳头：“新的一年，加油！”

“那儿好像有什么表演”，沈云哲勾起黎宁的肩，“咱们去看看吗？”

黎宁：“好。”

庚信中学，运动场。正当别人在准备跨年之时，赵晟仍在运动场上跑着圈。体育生无疑是艰辛的，除了要上文化课，即使是冒着寒风，也要穿着运动短袖，参与每次体育集训。

程煜，总是喜欢坐在一边，陪着他从开始到结束。他看着赵晟表情扭曲地跑过终点线，关切地责备着：

“都让你别换衣服太早了，高强度的运动加上寒冷会加重你的肌肉拉伤的。你得充分热身后再换衣服。”

赵晟似乎不领情，他一把把程煜推走。程煜比赵晟身形小了很多圈，这一推，差点把他拍倒。程煜怔了下，追了上去，陪赵晟继续慢跑：

“铌哥，我知道你很难受。我来陪你跑跑吧。”

“不要跟着我！”，赵晟指着程煜，“你还不如去市民广场看看跨年表演，跟着我干嘛？”

“铌哥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程煜挥手笑笑，“今天的数据还是没有进步吗？”

赵晟，这个身形壮硕，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体育生，竟抱着程煜“碎碎念”了起来：

“我的人生真是失败！学习学不过别人，练体育突破不了自己，有喜欢的人连句话都不敢说，礼物都不敢送；我爷爷还在外面说，我以后是个为国争光的料。呵呵，我为自己争光都争不了。有些文化生，还天天骂我混混…”

确然，有时候，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分成一个个群体，或是给自己与他人贴上标签，然后去与那些“不如自己”的群体相比，来汲取一些优越感。

程煜深知赵晟的难受，他拍着赵晟的背：“好啦，既然你提到了市民广场，那咱们不妨去转转？”

“那…那可以吧”，赵晟丧气地回答道。

市民广场。林星念、沈云思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观看区域，正巧撞见了也来寻找位置的黎宁、沈云哲。

四人都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互相打了招呼。林星念肚子咕咕地叫，她提议大伙一起去吃个饭。

“好！”

考虑到沈家兄妹的经济情况，林星念机智地带四人走进市民广场后方的美食街。那儿有酱香饼、酸辣粉和各式各样的炸串，老板们也很友善健谈。他们一路吃下来，花了很少的钱，但也非常满足。

解决晚饭后，在林星念的提议下，他们来到了安秀大桥的桥下看夜景。

江对岸的新城很繁华，林立的高楼正进行着绚目的灯光秀。灯光的图案分形变幻着，打出“2016”四个阿拉伯数字。

林星念鬼鬼祟祟地掏出个什么东西，怼在沈云思的面前：“咔擦！”

“删掉！哈哈，删掉！”，沈云思笑着想抢过手机，“姐姐拍照，就要好好拍嘛！”

“哈哈哈哈，不给，不给！”林星念和沈云思追着跳着，“略略略，我终于拿到云思妹妹的‘丑照’了。”

“拿来吧你！”，沈云思趁林星念一个不注意，拿过手机，但不怎么会操作，“这…这怎么操作呀？”

林星念凑近沈云思的脸，点击屏幕返回拍照界面，左右调整自己的位置和姿势：“拿好了啊！到时候你喊个三秒倒数，它就会自动拍照啦！”

“这么神奇？”沈云思迫切想试试，“三——二——一！”

相机定格。定格的瞬间，是做着鬼脸的林星念和略显拘谨的沈云思。

“有点糊啊…”，沈云思举起手机，“你…你正常点吧哈哈。三、二、一！”

林星念趁定格之际，把脸怼到镜头前，比了个“耶”的姿势。

沈云思故作嫌弃地推开林星念：“不给你拍了。哼。”

林星念马上又贴了上去，和沈云思笑呵呵地来回拉扯着。

“别忘了还有我们俩呢”，黎宁、沈云哲两个男生向她们走过去，展示着他们的手机图库：“我们可全部拍下来了！”

“你——”林星念追着黎宁，沈云思追着沈云哲，“删掉删掉！”

“不删不删，多可爱的一幕啊”，沈云哲吐着舌头。

黎宁：“就是就是！”

“话说，我们重聚后，还没一起拍过照呢”，沈云哲举起手机，看向沈云思：“我们也来拍一张吧！”

说罢，沈云哲仿佛看穿一切地向黎宁使着眼色：“你要不要和林星念同学拍张照呀？”

黎宁心领神会，他鼓起勇气：“林星念同学，我们也来一张吧！致友谊。”

本以为说到“友谊”两个字时，会很辛酸。但这回，黎宁却感觉如释重负。

林星念：“唔，可以啊！致友谊！”

“嘭——”，江对岸放起了烟花，绽出了流苏般的色彩与光芒。对岸高楼的灯火、烟花的花火和安秀大桥的灯光，在结了薄冰的江面上，泛起了五彩斑斓的光波。又是一阵烟花升起，那是“2016新年快乐”八个大字。

“哇！是烟火表演！”，林星念抬起头，陶醉于此情此景，“要不咱们去上面那个观景平台看看！”

几家百货超市往地面上投影着五角星和烟花的图案，为跨年夜增添了不少气氛。他们四人，踩在由这些图案构成的光海之中，快乐而自由地奔跑着，跑上了观景平台。

观景平台果然有着更好的观景视野。她们抬头可以欣赏到星辰闪烁、熠艳花火；向下看去，还能看到跨年汇演。

市民广场的跨年汇演正响起《夜空中最亮的星》。沈云哲“吐槽”了一句：“哼，还没我唱得好听呢！”

林星念好奇心又“发作”了：“你唱唱看？”

沈云哲清清嗓子，唱起《夜空中最亮的星》。而黎宁，在一旁自觉地和着声。

不论是沈云哲略带些沙哑、却很动听的主旋律；还是黎宁温暖柔和的和声，都让林星念和沈云思听得入迷。

“我建议你们二位立即出道！”林星念打了个响指，“我和云思会成为你们最初的两个铁粉的！”

“是的！”，沈云思接过林星念的话茬，“你们可以先取个乐团名，然后开一场演唱会——我们会是你们最忠实的听众！”

黎宁和沈云哲笑笑：“希望…”

林星念和沈云思齐声呵住他俩：“嘘！甭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时，赵晟和程煜也走上了观景平台。“是你们啊——”，林星念惊诧道，“众所周知，咱安秀市可真是个村。”

“是我们”，程煜用手指敲敲赵晟的腿，做着暗号：“你不走上去和沈云思同学说些什么吗？”

赵晟同样知道程煜的意思，兄弟在旁边，他暂时忘却那一份自卑，壮着胆子对林星念和沈云思道了个歉：

“林星念、沈云思二位同学…上回那个事，是我没眼力劲，是我太自私了。”

林星念、沈云思：“没事啦！这有什么？”

“你不和沈云思单独说一句嘛”，程煜对着赵晟的耳朵轻语道。

“嗯哼”，赵晟“傲娇”道：“这次是我来陪兄弟的，又不是冲着撩妹去的。”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倒计时的时候。雪花从天上缓缓地飘落在地面，经过各种光芒的投射，显得更加动人。人越来越多，烟火也越来越密集，整个市民广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林星念伸出手去，握住一片雪花。

“2016年的第一次钟声即将敲响”，舞台那边传来主持人激越的声音，“让我们一起倒计时，十、九…”

林星念跟着欢呼雀跃地大喊着倒计时；沈云思闭眼，双手合十许着愿望；沈云哲搭着黎宁的肩，坚毅地看向对岸；黎宁默念着倒计时，心中激情燃动着，但似乎在想着些什么；赵晟叉着腰，抬头看着璀璨的烟火；程煜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新一年的正式到来。

星云、灯火一色，雪花、烟火齐飞。在市民们的欢腾之中，2016年的第一声被敲响。

“新年快乐！”六位少年互相致以祝福。

今晚对于沈云思来说同样是特殊的一晚。此景此情，让她莫名有一种“物非人是”的感觉。

她真想，就把时间定格于此刻。

一段盼望着长大、又不想长大的岁月啊。

作者有话要说：五大组合在线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