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难得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达米安在遛鸟。

说是鸟可能不准确，毕竟猫头鹰也算一种猛禽。达米安也没有在猫头鹰身上系着牵引绳，只是他在前面走，猫头鹰在他后面摇摇晃晃地跟着。

在牛和火鸡之后，迎来了猫头鹰。迪克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不对小弟的宠物太过震惊，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是什么？你的新宠物？”

猫头鹰好像听懂了一样，停了下来，冲着迪克不满地咕咕两声。达米安温柔地——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是多么的惊悚——摸了摸猫头鹰的头，“好姑娘，不用理格雷森，他是个没见识的蠢材。

迪克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有点成效，但不多，“我没见识？Jesus这可是一只活着的猫头鹰！小D，正常人不会在家里养猫头鹰！等等，布鲁斯知道它吗？OMG他会气死的，你从哪儿把它弄来的？动物园？”

“她其实是被援救的，”达米安淡定地说，“我有提到过吗？”

迪克迷茫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达米安非常骄傲地叙述，“前段时间哥谭下暴雨，她自己飞到了庄园，我给她提供了庇护和食物，她接受了，所以她是我的了。”

很显然他并没有和猫头鹰达成共识，他的发言一结束猫头鹰就大声咕咕叫了起来，蹦跳着啄了他一口，拍着翅膀飞走了。

迪克搞懂了一部分现状，“所以她是野生的？”

达米安盯着猫头鹰远去的身影，冷酷地说，“她终究会是我的。”

*

“你甚至在猫头鹰身上装了定位？”迪克靠音量成功赢得布鲁斯不赞同的目光，迪克立刻做出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压低声音问达米安，“对人这样就算了，我们家的疑心病已经延伸到鸟了吗？”

达米安毫不理会迪克发出的噪音，在电脑上追踪着“他的”猫头鹰，“我需要确保她的安全，我说过给她提供庇护，意思是我会对她负责。”

迪克投降了，“好吧，好吧，记住对学校里你想要交朋友的孩子们不能这样做。”

达米安依旧不想给他一个眼神，“TT，一我不会和智力与我相差过大的人交朋友，二我比你更懂礼仪，三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

见过这个猫头鹰大概半个月后，迪克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心血来潮地查看了一下猫头鹰的定位数据，结果却被震惊到打电话给达米安，“达米安，你是把定位安到某架英美国际航班上了吗？定位显示它半天就能横跨大西洋，而且它最近两周已经这样干了五次。”

“没有，她一直没回韦恩庄园，”达米安听起来很不开心，“我怀疑她可能有主人——前主人，而且正在被那个混球虐待——竟然让她这么短时间飞这么远！别让我逮到那个人渣。”

“嘿，嘿，冷静点，”迪克努力安抚他，“我不觉得人能指使猫头鹰飞这么远，可能是她主人带着她坐飞机了？”

达米安并没有被安抚多少，“等她再过来的时候，我会帮她做好身体检查的，到时候就知道该让那个渣滓经历什么了。”

*

不到三天，达米安就主动联系迪克，“她回来了，而且我找到她的主人了，她在哥谭停留的地点都固定在东区的一套公寓。”

“她状态还好吗？”迪克问。

达米安不情不愿地说，“好，一切指标都很正常，看起来她很适应长途飞行。”

迪克松了口气，幸好这只猫头鹰没被虐待，不然他肯定拦不住达米安，“等我事情忙完了——明天，明天我带着她去一趟你说的公寓，见一见她的主人，不许单独行动知道了吗？不然我就把一切都告诉B。”

达米安不出所料被激怒了，“格雷森，你拿告家长来威胁我？”

“嗯哼，如果B知道她如此特殊，他不会让你养的，”迪克并不以拿大家长威胁小弟为耻。

达米安咬牙切齿，“……成交。”

把猫头鹰装进笼子没他们想的那么困难，她很顺从地自己走了进去，甚至在笼子里安逸地睡着了。迪克很顺利地提着她，去她在哥谭经常停留的那间公寓。

那个公寓从外表看没什么特殊的，迪克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开门，隔着门都能听到公寓的主人在骂骂咧咧，“你发什么疯？阿拉霍洞开都不会用了吗詹姆破特？”

迪克调整了心情，露出标准的、向来能为他赢取好感的笑容，“你好，我弟弟在附近发现了这只猫头鹰，我想她可能是你的猫头鹰？”

迪克脸僵硬了，他甚至忘了收回笑容，大大咧开的嘴配上眼中的惊恐，他现在看上去滑稽而吓人。

*

对公寓的主人——杰森来说肯定是后者居多，他立刻要关门。

迪克下意识别住门，“杰森？”

杰森关门不成，转身就跑。

迪克也冲进门内，却发现这个公寓比外表看着大多了，他几乎是立刻就跟丢了。他推开一个又一个门，但是每个门都是通向走廊。

找不到出路让迪克烦躁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他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迪克对杰森的印象还停留在杰森14岁的时候，他的弟弟刚开始长个儿，开始不再像3年前被布鲁斯领回家的时候那样瘦骨嶙峋。而刚刚开门的人只是五官上还依稀有杰森的影子，他甚至比迪克还要高，衣服下的肌肉很明显。那是和迪克印象里的杰森截然不同的成年人。

可是他的眼睛没有变。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点都没有变，在他的黑发下跳动着，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如果他不是杰森，那为什么迪克一喊他他就要跑？如果他是杰森，那他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他不回家？

迪克开始怀疑，我看到的真的是杰森，还是一个碰巧长得和他很像的陌生人？这是针对夜翼的陷阱吗？就像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我刚才看见的是作为诱饵的兔子先生吗？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回到蝙蝠洞，仔细调查之后再行动。而情感上，迪克只想找到那个人，确认他是不是自己制造了奇迹的弟弟。

*

一路都闭着眼打盹的猫头鹰这时候醒来，在笼子里扑腾翅膀，咕咕叫着。迪克打开了笼子，她撞开迪克右手边的门飞进去了。

反正在这里傻呆着也不会找到出路，迪克跟着猫头鹰走了进去，发现真的来到了一个新房间。这是一个书房，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地装修过，左右两边靠墙有两排高高的书架，里面几乎摆得满满的，除了书以外还有不少摆件。正对着门有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背对着窗户，光线很好。窗户半敞着，风吹着书桌上的纸张发出声响。

迪克警惕地走近，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张写满字的羊皮纸，有一根羽毛笔压着它，让它不至于被风吹走。他扫了一眼，落款是杰森，但是杰森的字迹是这样的吗？迪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见过杰森的字，他教过提姆写作业，他翻过达米安的课本，但是杰森，他们相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杰森离去后迪克又逃避和他相关的事情，迪克没见过他的字。

但不管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不是迪克认识的杰森，他都很可疑，犹豫再三，迪克还是拿起羊皮纸读了起来。

“妈，

我记得的！我知道这周末要去莫丽外婆家吃饭，我这周末一定回家，也会带上詹姆。不用再给我俩都寄吼叫信了，你就是想看我俩面对两个吼叫信一起爆炸的场景吧！

我发过誓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家宴的，不用担心在美国的男孩子们，我们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对方。

替我向莉莉和阿不思问好！

p.s.正在等待贝努回家，她最近不太对劲，这两天都没回来，也很少吃我准备的食物，她是病了吗？我应该带她回对角巷看看吗？

爱你的，杰森”

杰森会这样说话吗？杰森会这样写信吗？他在叫谁妈妈？他就是死在寻找生母的时候……迪克脑子里一团乱，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信，也没看出来什么，只能把信叠好塞进制度的暗袋里，开始在这个房间翻找线索。

猫头鹰停在书柜旁的架子上，书柜的玻璃门半掩着，好像主人才拿过里面的什么东西，没有完全放好就离开了。

里面的东西在发着光，迪克打开了柜门。柜子的架子上摆了一个古朴的盆，盆里盛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是液体在发光。

迪克心中警铃大作，但他还是把那个盆端出来放在桌上。盆里的液体被晃了几下，开始旋转，一部分向上变成雾气，雾气显出人形，杰森，迪克以为自己早已失去的兄弟，活灵活现地站在雾里。

杰森看起来刚到韦恩庄园不久，个头还不高，穿着罗宾的制服，双手叉腰，特别大声地宣布，“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雾气扭曲着消散了，又构成一个迪克没见过的杰森，看着年龄跟之前那个差不多大，穿着怪里怪气的黑袍，紧张地闭着眼，坐在一个高凳子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杰森的紧张一瞬间里变成了喜悦，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大笑着跑了起来。

这是什么？全息投影？但是迪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开心的杰森，他忍不住去触摸那个幻影，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碰到。他的手穿过了幻影，向下碰到盆底的液体，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栽倒在水泥地上。

迪克立刻弹起，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光线很暗，周围堆了很多箱子，他听见熟悉的笑声，小丑那个疯子癫狂地笑着，所以这一切都是小丑的诡计吗？

他并不是以夜翼的身份前来，身上装备不多，他谨慎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听到小丑狂笑着发问，“左腿还是右腿，小南瓜？”

他听到另一个声音，他刚刚还听见这个声音的主人快活地大笑，现在他却颤抖着，喘息着，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吼，“□□的。”

这个时候迪克还有闲心去想，这次小丑是和稻草人联手了？还是小丑一个人策划的？下一秒，年幼的杰森的惨叫让他抛下了所有的谨慎直接冲了出去。

但是他们好像都没看见他。

小杰森只是短暂地叫了一下，然后他拼命把声音压下去，死死咬住嘴唇，痛苦地喘息着。

小丑漫不经心地用沾血的撬棍把杰森的脸翻正，“不要忍耐啊小鸟，痛就要叫出来，你这样会让J叔叔很无聊的。”

迪克怒吼着攻击这个疯子，但他的攻击都穿透过去，这只是过去的幻影，一切都无济于事。

迪克转而扑向他的兄弟，他试图捧着杰森的脸告诉他撑住，他一定会救他，他的手却穿了过去。他试图处理杰森的伤口，却只能看着他身下的血越积越多。

迪克崩溃了，他诅咒着，怒骂着，他明知道不会有用，还是竭力阻止撬棍每一次落下，可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兄弟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小丑玩累了，把杰森和他的母亲留给了定时炸弹，那个女人现在才开始后悔，怒骂着小丑不遵守诺言。而她的儿子，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挣扎着爬到了炸弹之上，试图用血肉之躯为母亲抵挡爆炸。

在巨大声响和强光之中，迪克呆呆站着，突然，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狠狠钳住他的胳膊，成年的杰森站在他身侧，阴恻恻地说，“观光愉快哈？”

作者有话要说：hp paro怎么能少得了误入冥想盆

翻了翻这一章竟然是今年6月就写好了的，我最喜欢的桥段（也可以看出我的拖延了，，，这都九月了才到这儿，这辈子能不能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