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舟一路低头祈祷，房间布置千万别太离谱！但是想到裴会的品味，五官默默皱成一团。

开门之前，贺野捏了一把他的手心，奇怪的问：“很紧张吗？你出汗了。”

“没。”

白宇舟偏头，死不承认。

贺野语调机械，听不出感情：“哦，看来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不算了……”

“开！现在就开！”

白宇舟恼羞成怒，抓过房卡就开门，他必须证明他的清白。

门一开，当场后悔。

这里是玫瑰花海吗？！

昏暗的情侣套房中摆满玫瑰，围成浮夸的爱心形状，四周摆着一圈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香薰蜡烛。

强大的视觉冲击震得白宇舟一动不动。

原来粉红露台只是开胃菜，这里才是重头戏！

让他晕过去算了。

脖子一扭，本想逃避视觉冲击，结果被更加强大的冲击击溃。

艹，为什么要把床做成粉红爱心蛋糕的形状！

这符合人体工学吗？

这能睡的舒服吗？

玫瑰花丛、昏暗的灯光、异形的床，白宇舟只能想到一个词——“色情”。

他绝望的踢上门。

完了，他清纯大学生的形象彻底完了。

-

贺野倒是镇定自若，他低头看了看玫瑰花丛，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夜景，一副参观博物馆的神情。终于，当他看见爱心蛋糕的大床时，即使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斜睨过来，表情复杂。

白宇舟看懂了，这眼神是说：“没想到你玩的挺花。”

不！不是！他没有！

白宇舟同手同脚走到贺野身边，小心翼翼拉他衣角。

“还是回宿舍”

话没说完，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按在床上。

“啊……”

他被翻正过来，背脊陷落软床。

白宇舟产生了荒谬的的想法：好软，这床一定很贵吧。

再一眼，是贺野的脸。

贺野趴在他的身上，双手圈禁他的身体，双腿禁锢他的行动。

贺野低头，越来越近，呼吸打在白宇舟的脸上。

白宇舟心跳加速，好像有个小球跳来跳去。

还有一丝害怕。

他……想做什么？

贺野的神色不算好，眼皮绷的紧紧的。

“你是准备这么做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

“什么这么做？”

白宇舟扭动双手挣扎，想要离开，却无济于事，他有些恼怒。

贺野反而抓的更紧了，似乎有点生气。

“把喜欢的人按在床上，就像这样？……拥抱、抚摸……然后……”

意识到贺野的意思，白宇舟倒吸一口凉气，脚趾发麻。

他怎么可能对女生做出这种事？别说他根本没想过色色的事，他根本就不喜欢女生，只有贺野这种大直男，才会想稀奇古怪的事！

突然，白宇舟心脏不跳了，人也冷静了。

——贺野是个大直男。

白宇舟淡去的泪意再次在心里翻涌。

是啊，他明明是直男，为什么直男要把他按在床上，质问他这些？

悲伤又恼火。

他倔强的反问：“不行吗？告白成功的话，不可以这么做吗？你兄弟有女朋友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贺野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白宇舟看到他眼皮颤抖。

贺野轻声：“嗯，是应该高兴。”

这不是恼怒，而是一种隐忍悲伤的神情。

白宇舟不知他在难过什么，难过有喜欢的女生却没有提前告诉他？

尝试道歉。

“对不起，有喜欢的人没有告诉你。”

贺野的眼皮却抖的更厉害了。

“你以为我在气这个？”语调没有一点恼火，却觉得压抑着什么。

下一秒，名为“心酸”的情绪，从对方身上浓烈的蔓延过来。

白宇舟正愁怎样解释，贺野抱紧了他。

“她是谁？”

白宇舟哑火了。

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她”。

只好闭嘴不言。

贺野捧着他的脸：“我认识吗？”

白宇舟直视贺野的脸，逼自己回答：“嗯，你认识。”

不就是你。

“学校的同学？”

白宇舟目不斜视。

“嗯。”

你确实是我同学。

“认识多久了？”

“很久。”

三年多了。

贺野：“比认识我还久？”

强烈的压迫感让白宇舟呼吸不上来。

“别问了！”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能告诉他真相的！

比被审讯还要痛苦。

一阵沉默后，听到贺野问：“你们亲过了吗？”

白宇舟睁大眼睛，看着贺野的唇。

本来是想过接吻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够了，给我留点隐私行吗？”

柔软的触感降落在唇瓣，封住白宇舟的怒火。

贺野亲了他。

脑中狂风暴雨。

贺野在亲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

白宇舟瞳孔颤抖。

彼此的唇也在颤抖。

浅浅的一个亲吻，很短暂，只是挨了一下就分开。

“你……”

怒火全消，白宇舟慌了，他舔了舔下唇，上面残留着贺野的味道。

心跳咚咚狂跳。

贺野放过了他，起身，深呼吸，显然他也慌了。

“对不起，我好乱，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

贺野双手揉乱头发，试图将混乱的心情理顺。

他在做什么？

好像被无法控制的野兽占据了身体一样。

贺野无目的在房间徘徊，从这头走到那一头，停不下来。

意识到舟舟要跟女生告白时的失落，跟亲眼看到这个房间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

当时他可以放弃追问，现在根本不可能不问。

只要一想到白宇舟准备在这个房间跟另一个人发生点什么，他就难以自制的心塞。

昨天他们还抱在一起睡，亲密无间，今天，自己怀里的人就要去抱另一个人。

自己触碰过的地方，另一个人也可以触碰。

无法接受。

贺野把自己倚在落地窗上看夜景，强迫自己冷静。

他侵犯到白宇舟的底线了，生理上，他亲了他，心理上，他问了很多不该问的。

舟舟最反感别人追问他的私事，而他一直在问。

贺野不敢看舟舟，他怕看见生气的表情。只要舟舟生气，他就会恐慌，因为舟舟从不肯说他住在哪，如果舟舟因为生气消失，他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

鼓起勇气回头，舟舟还是那个坐姿坐在床上，似乎在思考问题。

没生气就好，稍微安心。

贺野再次抱紧舟舟，想为自己的过激行为道歉，却发现舟舟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好像脑袋变成了空心——

重重一掌，他被推开。

“别这样，”白宇舟说，“我们亲密的有点过分了。”

贺野的心咯噔一下，空落落的。

“为什么要亲我？”白宇舟声音很硬，一脸不可置信。

贺野表达不出来，只能顺从本心。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好，更……”

他找不出词。

却不知是怎样点燃了白宇舟的雷区，他头发都气得抖动。

“现在已经很好了！以后别这样了，那种行为……也都停止吧。”

贺野怔怔地看着他。

停止……舟舟不想跟他亲密了，好不容易贴近的关系，明明整个假期都很快乐，现在被他搞砸了。

“舟舟”

白宇舟不给他说话机会：“你不觉得两个男生这样太奇怪了吗？”

贺野想了一下：“一般的男生这样是很奇怪。”

白宇舟：“所以”

贺野：“可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白宇舟：“哪里不一样？”

贺野：“我们是铁兄弟。”

白宇舟跳起来：“铁兄弟也不会这样！”

贺野：“我们跟其他的铁兄弟也不一样。”

白宇舟：“哪儿不一样？”

贺野被问懵了，他为自己匮乏的文字积累感到懊悔，他形容不出来，明明心里有惊涛骇浪要说，说出口只剩下一个小水花。

“我们比他们要铁。”

白宇舟气笑了，他气自己明明知道贺野是直男，刚刚还有一瞬间有所期待。

白宇舟顿悟，贺野对他可能是一种执念，“救命恩人”有一种独特的光环，让贺野把他们的关系特殊化。

其实他们就是普通的铁兄弟而已。

既然不能谈恋爱，还是不要有身体上的接触好。

他怕他哪天忍不住，真的告白，那对贺野的伤害太大了。

白宇舟冷冰冰的：“从今天开始别再碰我。”

贺野牢牢抓着他的手不放，用力气表达抗议。

白宇舟任他抓着，不给一点反应。

就这么僵持着，贺野一直都不肯答应。

白宇舟长出一口气，希望将心口的疼痛出清。

最终他找了个妥协的过渡方案：“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没想到，就连这，贺野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