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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营中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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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处的地牢都是一样的阴湿,只要踏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湿霉气味,狭小的透气窗勉强透出一点儿光亮,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营中的地牢要安静许多,至少是她到现在也还没听见什么骇人的嘶吼惨叫声,湿冷的空气裹挟着似有若无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在树林深处的尸体,莫名给她带来毛骨悚然的感受。

好在胸口的伤并不影响她的行动,方才她休息的那一会儿足够她养足精神,也幸而叶相域那一箭来得及时,这暗箭才并不足以伤及她的性命。

忍冬像是来过这个地方,对此处轻车熟路得很,逼仄的通道的尽头,就是刑房,之所以将此处称之为刑房,那是因着这满屋放置的都是刑具,叶相域压根没在此处设置什么桌椅笔墨,他不在意进入这间屋子的人会说什么,只在意这件刑房给他们带来的威慑。

“你也不必绞尽脑汁想由头来诓我,你知晓的,我现下连你说话都不想听见,左不过就是……”

叶相域听见身后的动静,将手中沾着血的短刀悄悄扔至一边,又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确保上边没有一点血迹才回身问她,“殿下怎么来了。”

“听闻你将今日在场的人全都看押了起来,涉及人数众多,怕消息瞒不住,便来看看。”

她抬眼看了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位,勉强还能被称之为人的熟人。

铁链穿过肩胛,被随意固定在架子上,被卸下的双臂被闪着寒光的银勾勾住,仅靠手筋吊挂着的手肘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奇特姿态悬在空中,而手腕以下,十指皆不见踪迹,腰腹上被鞭刺钩飞的血肉外翻,几乎烂成一片,而略显空荡的裤腿,在她走近时,被细微风动带得摇摇晃晃。

她跨过满地血污,走到那张唯一没受什么折腾的脸面前,见他眼神飘忽闪躲,咧开嘴笑着抱怨,“路参将,方才在比武场上,你还意气风发地同本殿说笑呢。”

瞧这几乎是为了泄愤而折腾出来的场面,想必是找到证据,已经不大需要什么人证了。

“殿下遇刺,所有在场之人都有嫌疑,臣大略清查了一遍,将没什么嫌疑的都放了出去,也着心腹之人将他们严加看管了。”

能让他说出心腹之人这四个字,想必是十分可信的,她微微颔首,目光恰好落在他染了血迹的衣裳上,“怎么你在营中竟还要自己动手审问?这衣裳怕是不能要了。”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涉及到的几位也很有来头,未免麻烦,便就自己动手了。”

眼前这位的叔伯兄弟都在军中,此事虽未必与他的家人们有关,可若是将拷问之事交给旁人,难免会让那人被记恨,左右严刑拷打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会与不会的,他自己来也并无不可。

只是这缘由听起来并不十分充分,付泠鸢不置可否,“那么路参将究竟是主谋,还是不怎么要紧的参与者?”

“自是主谋,才配来此处待着。”他看着付泠鸢大约有些站不住,现下才有些后悔这刑房中没有放上一把椅子,只能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又伸出一只手去,以便她借力,“此处湿冷,气味难闻,殿下若有想问的,也请移步旁处再问罢。”

牢房里自然不会太舒服,建这地牢时,便特意找了这样待一会儿就不舒服的地界,带着水汽的冷风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钻,好好的人都不一定待得住,更遑论是她这样刚受了伤,只简单包扎处置了的。

她不欲逞强,伤了自己的身子反而得不偿失,只是离开之前,她总有一句话说,“好歹也是自幼相识,虽没有什么情分,却也算得上是相熟了,我倒是还记得你从前在宫宴上举杯豪言,说是要做护卫北楚社稷的肱股之臣。”

“我自以为自己做了储君以来,没有一刻一事不为北楚社稷着想。路为,从前的豪言壮志你大约是忘了,可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不论你是为着自己,还是另投了他人,何至于此呢?”

自幼相熟的人对她拔刀相向,这样的事她见过许多次,处置起来也很是熟稔,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如路为一般,让她这般想问一句为何。

路为忽而笑得甚是开怀,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殿下幼时与如今也不是一个性子,那么罪臣如今忘却幼时之言又有什么值得叹息的。”

“我们这群人中,又有谁没有变过,就连他叶相域,一向自诩冷静自持,公正严明,可遇见今日之事,也将那些君子之风抛诸脑后了,不是吗。”他转过头去,看着将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模样的叶相域,难得还能做出揶揄的表情,“原来你也是会为了她而发疯的。”

叶相域算得上是武将家中,最有君子气度的孩子了,不论他在北地是个什么模样,可每回随家中长辈回到建康时,他总是装得极好。

别家的孩子在宫宴之上上树下池,折腾得人仰马翻,偏他能动静适宜,既不会让人忽视,又不会惹人厌烦,故而极得外人夸赞。

路为以为,如他这样的人,当是永远不会失态的。

所以叶家一夜覆灭后,他随长辈一同去吊唁时,再次见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叶相域时,也并未觉得奇怪,好似他本就该这般,本就该克制又冷漠地面对一切。

“殿下别奇怪,人本就是会变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没有那样多的为何。”路为将舌下的参片吐了出来,对着他们转身离开的背影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赐罪臣一个痛快罢。”

叶相域死死掐住手心,整只手臂都因用力而颤动,付泠鸢不知他是为何生气,只能用力回扣住他的手腕,扬声回道,“如今京郊大营的主将是叶相域,此事,你不该问我。”

“那罪臣便再提醒殿下一句,暗卫之所以是暗卫,就当如影随形无处不在,殿下下回莫要将他们再打发走了,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安全之处。”

……

本就不宽敞的通道并不适宜两人并肩而行,叶相域略往她身后站了,两人大半的身子重合在一起,也恰好方便她借力走路的。

付泠鸢原本还觉得身后的骨缝里冷得厉害,现下有人挡着,带了些温度,便不觉得酸冷了。

“余下的那些人在别处?”这牢里这样安静,想来他并未将所有人都关在一处,“这一遭,是衡阳的意思,还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约是都有。”

这样的里的计划,人少是完不成的,他知晓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衡阳的人,一直没有处置也是想着日后或许能够利用,只是没想到让他们钻了空子。

付泠鸢低低嗯了一声,原以为旧政的恢复于武将们并无妨碍,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要激烈上许多,是她低估了这些人对的亲缘关系的在意,也是她自己,低估了他们盘根错节的利益交织。

“余下的人在别处,殿下可要去看看。”叶相域将人送至地牢门口,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得人心中熨帖,“只是那地方怕是有些脏。”

路为身上那些不知所踪的东西,都在牢房里。

“不必看了,你只大略说一说查到了什么罢,再多听了也是无趣。”

比武场上那样多的人,人人的眼睛都盯在她与王寺身上,又有人在场上帮忙,想藏在稀疏的树林之中暗箭伤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人恐怕是不大好寻。

“他们原本打得是让比武场上乱起来,左右这种比试一直都是箭羽满场乱飞的,他们想着最好能引得王寺射伤殿下,这般他们也容易脱身,只是没有想到今次比武场上这般清净,便就给藏在隐秘之处的那个使了手势,改了计划。”

付泠鸢想出的法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便就只能叫藏在别处的那人自己动手了。

听起来,藏着的那位至今还未找到,叶相域方才对路为那般折腾,也是为着杀鸡儆猴,想要从旁人口中撬出那人的名字。

她轻声道,“人总归是京郊大营的人,查起来最多不过是费些力气。”

“遇刺之事也总要宣扬出去才好。”她站在阳光下晒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悠悠地走动起来,暖风吹得她额角的碎发四处纷飞,“就说是我伤重,且停几日上朝,可折子依旧是要送进来的,待你这处抓着了人,再论其他。”

“否则你这处少了这么多有名有姓的人,也不大好同旁人交代。”

“是,这消息也得让衡阳知晓,总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旁的动作。”

行刺这样好的把柄,握在手里自然是不能丢的,最好再能找到些实证,日后想要处置他们也方便些。

叶相域盘算着怎么处置营中这些人,以获得确实的口供,付泠鸢却是看得出他心中所想一般,开口提醒了一句,“你在营中查探,也切莫再用什么雷霆手段了。”

“殿下有所不知,他们这些人的义气大多用在此处,若不用些手段,只怕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的。”

这些营中的老人最是难缠,好言相劝是劝不出什么结果的,便是用上手段,也得斟酌着,便是这般小心也未必能问出实话。

付泠鸢默默良久,她不曾与军中之人打过太多交道,这些事也实在插不上什么话,只是白提醒一句罢了,“如今你手下的将士颇多,日后也只会更多,他们要的是怎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将军,你比我清楚得多,手段太过,未免叫他们不安。”

差不多的话叶相域从前也同她说过,只是她当时不以为意,现下她有几乎是将同样的话还给他,只是他恐怕也未必会听。

“殿下只消安心端坐东宫,余下的事,自有臣来处置。”他将话茬岔开,便是不愿意听她的告诫了,“这些脏事,很不该污了殿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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