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吃过早饭后，松延顺着蜿蜒的小路而下，加入了洗衣服的队列。

刚坐下来没多久，小路上又跟来一个人。

程新生正要在松延身旁坐下，便被林杏春阻止了。

“新生，你把这些衣服拿上去——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程新生略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但他看了一眼松延，也就没多说，接过衣服便走了。

松延好奇地看着他走远——很明显，这几个人藏着什么事，没让他们知道。

或许是松延眼神中的探究太过明显，林杏春道：“新生怀孕了，所以平日里，我们能帮着就帮着点。”

怀孕？

松延的眼神移向他平坦的小腹。但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

“理解的。”松延说。

群山环抱、绿涧绕行，山林中只有喈喈鸟鸣和风吹树梢的声音。

就像来野营一样。

“动作快的话，他们下午就会回来。”林杏春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以为松延在担心。

松延愣了愣，道了句“好”。

过了会儿他问：“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我和新生以前就是朋友。病毒刚爆发没多久，我们东躲西藏，来到了这里——那个时候徐姐和强哥就已经在这了。据他们说，这里从前是个野营基地——他们来的时候就不剩活人了。”林杏春拧干一件衣服，继续道，“浮华姐他们，是徐姐某次外出带回来的人；之后他们又带回了刘青和成礼。”

“大家都不容易。”松延感叹道。

“总有容易的人。”林杏春说。

松延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但林杏春没往下说，他也没打算问。

山林通往城镇的大道旁，坐落着一家福利院。

徐玉章等人盯上这所福利院很久了。

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摸清福利院里的状况。终于，他们打算在今天进入。

两辆越野车停在了福利院旁。

一行人从车里下来。

铁门内的丧尸们看见活人，兴奋地拍起了大门。

窦钰祺扫了一眼——几乎全是老人和孩子。

他不忍再看，视线移到一旁——除了他们以外，那里还停着一辆车。

车上积灰不多，很明显，它停在这里不过几天。

窦钰祺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福利院里面。

福利院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栋生活大楼；生活大楼前是一块宽阔的活动区域；一面围墙将大楼及活动区域团团围住。

“你们留在这里，吸引它们的注意。”徐玉章对肖元和越明华说，“我们从后门进去。”

两人站在铁门前，敲了敲大门。

听见大门处的动静，丧尸源源不断地涌来，扑在门上，使得它看上去摇摇欲坠。

“走吧。动作快点，我们速战速决。”徐玉章说。

几人溜到后门，门上挂着把未合上的铁锁。

越浮华轻手轻脚取下铁锁，打开后门。

他们顺利进入了生活大楼。

楼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当然，死物也没几个。

它们大多站在大门前，欢迎各路路人的到来。

进门正对着一间会议室，左侧是一间食堂，右侧是部分老人住的房间。

“六楼是行政人员的办公室。四五楼是孩子们住的地方，二三楼则是老人们。”越浮华看着楼层分布图道。

“重点放在食堂和卧室。”徐玉章说，“两两一组，大家小心。”

说完，她带着越浮华进入了食堂。

齐思然和越铅华负责一楼卧室，苏自强则带着窦钰祺去了二楼。

他们此行的目的，无外乎食物和衣服。

冬天要来了，徐玉章必须早做打算。

食堂里有几个笨得没能找到出口的丧尸，看见两人来了，兴奋得哇哇大叫。

没费多少功夫，二人便解决掉了它们。

刚刚遇到它们时，人们或许还会手足无措一番；但日子久了，人们也就习惯了。

哪怕面对血淋淋的脏器，也能无动于衷。

地上老人模样的腐尸彻底不动了。

也许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懒于改造世界而勤于改变自己。

越浮华一边拔出长刀一边想。

徐玉章从角落里扯出一个纸箱——那是一箱泡面。

里头还放着好几个纸箱。

“还有些调料品。”进入后厨的越浮华一顿翻找。

“看来这次，我们不会白跑一趟了。”徐玉章说。

窦钰祺跟着苏自强来到二楼。楼道里满是已经发黑的血迹，迸溅的、摩擦的、一滩滩的。

楼梯口正对着一个房间，房间门框上挂着块小小的蓝色铁牌，其上是三个大字——值班室。

想必这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

两人窜入值班室。确认里头安全后，窦钰祺关上了值班室的门。

值班室内简洁极了——如果忽略掉四周血迹的话。

一套桌椅靠墙而放，一架宿舍用上下床，还有一个比人还高的柜子。

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窦钰祺径直走过他身前，往立柜走去。

苏自强闻到了一股甜甜淡淡的奶茶香。

同样身为Alpha，他当然知道，这是信息素的味道。

切，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苏自强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没和窦钰祺多计较，他走到桌边，打开抽屉，翻找有用的东西。

窦钰祺打开立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个性别相对应的抑制剂和抑制贴——这应该是为了应急而准备的。

“这些可是好东西啊。”苏自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来到立柜旁，拿起一袋药物。

苏自强手中的药，是Omega发.情药。

如果在发.情期期间有重要的事情，那么就可以服下这种药，以此提前发.情期的到来。

这药物只剩四小袋，孤零零地倒在立柜角落——因此窦钰祺没看见。

苏自强瞥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猥琐的笑。

窦钰祺丝毫不掩饰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而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响。

像是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

两人脸色一变，往楼下跑去。

身后的人早就逃之夭夭，房间大门撞在门框上，接着向她反弹而来，精准砸中齐思然的额头。

她被撞得一个踉跄，脑瓜嗡嗡地响。

臂膀被人抱住，齐思然反应迅速，看也不看一脚踹向身后。

如同保龄球一般，剩下的丧尸被踹飞的丧尸撞得七零八落。

齐思然趁着这个机会逃离了房间。

房门外，越铅华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喘着气；另一边杵着两人——是闻声从食堂赶来的徐玉章和越浮华。

齐思然刚踏出房间，便立刻拉上房门。

下一秒，房门被丧尸们拍响。

“哈哈，里头还挺热闹……”齐思然讪笑道。

越浮华面露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铅华，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食堂。”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窦钰祺和苏自强。

几人联手把房间里的丧尸清除了，窦钰祺数了数，有整整十一只。

怪不得整层楼都没什么人，原来全都躲在这个小房间里。

窦钰祺凑到齐思然身边：“你还好吗？”

她胡乱地点点头：“还行。”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越铅华。越铅华也看到了他们，迅速移开视线。

“他总是这样，一惊一乍。”齐思然看了看其他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一慌起来就顾不得别的人了——不过还好，目前还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窦钰祺把刀刃在墙角随意抹了抹：“你多小心——他一定希望我们都活着回去。”

齐思然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这个“他”是谁。

她的表情柔和下来：“你也是。”

一楼的混乱解决得及时，没引起大乱子。

窦钰祺和苏自强回到二楼，继续他们的搜索。

“诶，你——”苏自强支使道，“你去其他房间，值班室里的东西我去拿。”

窦钰祺瞥了他一眼，没多说，去了其他房间。

苏自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乌云密布。

肖元看了眼头顶的乌云，忧心忡忡。

拜托，可别在这时候下雨啊！

突然传来一声动静。肖元低头看去——竟是一个铁罐头滚到自己脚边。

顺着罐头滚来的方向看去——是一只丧尸动的脚。

越明华早他一步发现它。

她径直走过去，把刀刺进它太阳穴。

力道之大，让肖元为之牙酸。

见那边事态已熄，他没再在意，低头捡起了那只铁罐头。

居然是整整一罐棒棒糖！

肖元满脸惊喜——又有东西给孩子们投喂了。

“出来了。”越明华说。

几个人轻手轻脚，贴着墙窜出福利院。

看清是谁后，两人松了口气，就连一向冷淡的越明华脸上也浮现起笑意。

“怎么只有你们？”她问，“另外两人呢？”

“还在楼上呢。”越浮华答道，“这次我们可来对了——泡面、过冬的衣物、药品，甚至还有抑制剂。”

四人放下东西，便回福利院帮忙去了。

越明华和肖元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后，便无聊地蹲在原地。

肖元摇了摇糖果罐头，从中取出一根。

身边的少女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别处。

明明还是孩子嘛。

肖元在心底嘟囔道。

于是他伸出手：“给你。”

越明华只犹疑了一秒便接了过来。

“谢谢。”她说。

越明华把糖果塞进嘴里，脸上鼓起一个圆润的小包。

肖元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把罐头珍而重之地塞进衣兜，就像对待什么宝物一般。

乌云凝在头顶，重重一团。

雨还是没能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