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路过茶水摊她们曾停下来休息过,温应听见有人说起前几日在小镇上发生的事情,正道人士发现魔教据点一举攻入,却被魔头暗算,折在了那里,无一幸免。
他们说的很笼统,没有专门提到某个人的姓名,温应好奇多听了一下,那坐在摊上的人投来了视线。
温应愣了愣,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对方从桌下抽出了武器,拔刀便砍向了背对着他们的戚镜。
戚镜依旧在喝着茶,刀砍来都没有挪动位置,接住砍来的刀刃的是戚镜的手下,他们纷纷拔出了武器,与那些人厮斗了起来。
戚镜放下空茶杯,有刀砍向了温应,下一秒在温应的注视下,那只手好似被银光缠住,于刹那间宛如切豆腐般,变作了几块从温应的面前落下。
她先听见了长刀落地的声音,再是肉块齐齐掉在上头的声音。
血又溅了她满脸。
温应愣愣地看向戚镜,戚镜抓起她的手,将她放到了马上。等戚镜解开缰绳,她的下属已经清完了这伙埋伏的人跟了上来。
回魔教的路是漫长的。
中途她们遭到过几次埋伏,这些武林正道就像是定点刷新的小怪,只要一靠近就会冒出来,打都打不完的小怪让戚镜的手段变得更加血腥了起来。
温应蹲在溪边洗着自己脸上的血迹,往脸上泼了好几次水,又用帕子抹了一遍,刚把帕子拧干,她又吐了口血,身体的不适让温应抓紧了胸前的衣襟。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疼痛,只是这种频繁会让温应有不好的预感。
她可能是在溪边待太久了,戚镜找了过来,听到了动静温应急忙把嘴角的血擦净,重新将帕子过水。
戚镜又抓住了她的手,温应被迫使着转身朝向她。
冰凉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脸上,准确点来说应当是嘴角上,她刚擦了血迹的地方。
“第几次了?”
她听见戚镜这么问着她,戚镜好似并不意外,很是平静的话语让温应心中的那点不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垂下眸,老实回答着:“记不清了。”
戚镜放下了手,她拿过温应放入溪中的帕子,慢慢洗去上边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揉搓着,一点都不像是曾经的大小姐会干的事情。
温应不禁问:“你现在还会害怕吗?”
水中的那只手顿了下又继续着自己手下的工作,久久温应才听到一声:“不会。”
“那为什么那日要那般恐慌?”
“怕你死了。”
“那你刚刚所言便是在骗我。”
“你这辈子就算是要死,也要等到我报复完了才能死。”
温应笑了起来,戚镜真是口是心非的厉害,怪不得她想逗她,这都是戚镜的错。
“你所谓的报复就是帮我洗帕子吗?”
戚镜没回话,不知是不想回还是逃避式地不想回,温应的嘴角微弯,她心生恶念,又想说些什么话来惹恼戚镜,刚起了个头,戚镜将帕子放到了她的手心。
还带着些热意的帕子明显是被戚镜用内力烘干的,她一时无言,目光与戚镜那双漂亮的眸子对上,温应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指腹传来帕子的柔软,温应垂下眸喊了戚镜的名字。
戚镜正看着她,脑子里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温应提起了之前在客栈中的事情。
“你便不问问我之前想要做什么吗?”
“我生了病你立马就知道了,那我先前撺掇他们做的事你就不好奇吗?”
“你什么都做不了。”戚镜只说了这么一句。
简单又普通的话语将温应的所有尾话都堵了回去,她不好奇,或者说她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拳头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这种心里头憋着坏,别人又半点都不咬钩,着急又无奈,又不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温应觉得气闷,她又喊了戚镜一声。
戚镜不理她,她也不想这么如了戚镜的愿,于是又喊着:“戚镜戚镜戚镜戚镜——”
尾音被拖得绵长,听着声看过去时,能看到的是装了满脸坏笑的温应。
明明人就在面前,伸出手就能碰到。
她却喜欢说着这样无意义,不知缘由的话。
戚镜很多时候都在想温应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浑身都在憋着坏,她当初又怎会觉得这个人像无害的兔子?
想了许久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戚镜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伸出手,抓住了温应。
温应的笑容变得乖巧许多,戚镜听见她又喊了声:“戚镜——”
连带着心都放松了许多。
是笑话也好,是什么都好,戚镜想,这都已经是不重要的事了。
耳边的声响忽然变了变,不再是有些磨人的戚镜,而是一声笨重的咳嗽,她抬起眼,赤红的血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之中,一点一点,从她的眼中溅过,她愣了愣,下意识就扶住了往前跌去的温应。
低头的那一瞬,她的手臂上全是血。
脑袋有些迟缓,戚镜后知后觉地看向吐了她半身血的温应。
温应昏了过去。
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时紧跟着又冒出了第二个想法。
她想: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
温应醒来是在床上,鼻息间萦绕着的是浓郁的苦药味。
她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陌生又有点熟悉,猜想可能是自己突然昏倒吓住了戚镜,戚镜带着她进了医馆。
她这么想着,外头进来的人给出了她否定的答案。
端着药过来的是怪老头。
温应满头问号。
怪老头将药放下,指着药碗说着:“喝了它。”
温应伸手,不知睡了有多久,她的手有些不稳,碗中的汤药溅出了一些,怪老头瞪大了眼睛,着急道:“小心些!”
温应没理他,将苦药饮尽又咳了两声。
她不知睡了有多久,戚镜应当是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带她回了魔教,她能在这里安然享受着怪老头的医治,那么戚镜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想着,温应又看了眼怪老头,上次的经历着实不太愉快。
她将药碗放了回来。
怪老头口中嘀咕了几句,温应没听清,就见他将碗收走了。
一室安静,温应掀开被子,下了床才刚触地,温应就感到了双腿的疲软。
不知躺了多久,她没有什么力气,就算腿都是软的,有点奇怪。
缓了一会儿,温应慢慢走向门口。
开了门,是之前住过的竹林,周围有几个魔教弟子巡逻,温应没在里面找见一两个眼熟的人,在外面吹了风,身体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温应觉得奇怪,拳头抵着唇开始咳嗽时她便皱起了眉。
回了房,不久后有人送来了食物,清汤寡水,很是照顾她这个病人的饮食。
温应拉住一个人问了戚镜的情况,对方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端着药过来的怪老头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登了场,他吹着自己的发白的胡须,嗤笑道:“我当你还真是什么铁石心肠的怪物。”
他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了下去,三个侍女点了点头,步步后退,直至离开了温应的视野。
“她可比不得你潇洒。”怪老头说着,将汤药往桌上一放一指:“喝了它。”
和不久前温应刚喝过的药闻起来看起来都不像是同一种东西,温应垂下眸子,伸出手将碗双手捧住。
苦涩的滋味麻木了整个舌头,温应轻咬着下唇,胃里有泛起了阵阵恶心。
“圣女伤了大小姐,本该去刑罚堂领罚,也不知你这妖女哪来的本事,竟勾得那些正道人士追了过来。”
“为首的是谁?”
怪老头抱怨的话一停,他略一思考了下,“不知,听他们说好似是什么林少侠。”
听到这个温应立马就不好奇了,看来是男主大难不死又有奇遇带着人杀过来了,也不知这次戚镜能不能赢,能到让管理局把她拉回来的地步,应该输不了吧?
她喝了口没滋没味的白粥便停下了舀粥的动作,温应又看向了怪老头,“她什么时候会过来?”
“等你死了。”怪老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告诉她我醒了吗?”温应又问。
怪老头这次没吱声了。
温应得了答案便不再问了。
怪老头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露出些古怪的表情来,温应只当看不见,好一会儿挤眉弄眼等着她问话的怪老头忍不住了开口问了一句:“你便不好奇我给你吃的什么药?”
温应看了他一眼,只道:“你不敢害我。”
怪老头顿时闭上了嘴,他愤愤挥了两下袖,端着药碗走了。
温应等得有些久,从白天到黑夜,梳洗过后还不见戚镜的人影,她总觉得自己醒了戚镜听到消息就会立马赶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纵使不是那种显而易见的关心,也该是隐忍的。
她叹了口气,熄了屋内的灯,躺在床上还在想戚镜那怎么都降不下去的黑化条。
往后该怎么办?
刚翻过身,黑色的阴影出现在面前,温应急忙起身,屋里头空无一人,只是外头的竹影。
温应鼓起了腮帮子,重新躺了下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温应又见到了怪老头,捧上来的是新药,怪老头在边上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温应可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情分,想来应是心疼被她喝下的药。
药苦难喝,不过有人心疼药的模样,光是看上一看,温应就觉得自己能忍一忍。
毕竟是难得的乐子。
“你倒是开心。”怪老头不高兴地暗骂了一声,没头脑的话语好似在暗指什么。
温应放下喝完了的药碗,问着:“你想我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写到洗帕子那里一开始写的是温应给戚镜讲了个替身情缘,心有白月光,最后发现自己爱的还是替身那种。
大概是讲替身一直在为男主付出,最后死了也就只换来了渣男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谁。
然后温应问戚镜:你觉得你是里面的谁?
当然是——
因为删了,成废稿了,所以就不讲了。
不知道还有几章能结束,我好难过,因为很难过所以下一章要很久后见了。
所以下次见!
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