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小子，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无论怎么躲，迟早也要被我们抓住！”莫射拉着弓，一边在墙头上走，一边大声喊道。

突然，两个人跑出假山，朝东面的月洞门跑去。

“哪里跑！”莫射大声道。

不料，聂晓微转身，二指并拢，眼睛看着莫射，高声叫道：“刺！”

莫射闻言，有些疑惑，瞬间脸色大变。聂晓微说的“刺”，一定是地刺。他是见识过刚才的地刺阵的，于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站的墙头，收了弓，要往下跳。

突然，他反应过来，万一地上也布了地刺，这一跳必定扎脚。唯有他们二人站的肯定没有危险。

想清楚后，莫射没有怀疑，朝二人所在飞去。

飞至半空中，莫射临时起意，取弓射箭。岂料，平地起大风，夹杂着滚滚石屑尘土砸面而来。

那瞬间，有尖硬的异物飞入了莫射的眼睛，他忍不住闭上眼，导致异物留在了眼睛里，刮得他眼睛生疼。

他十分慌乱，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此时，那阵莫名其妙的大风消失了，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

他在地上打滚，勉强睁开双眼，模糊地看见薛成捡起了他散落在地的一支箭，狠狠扎入了他的大腿。

“啊！”一道钻心的疼痛从大腿内侧传来，莫射睁着流着血的眼睛，骂道：“你们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成执棍，和聂晓微飞快往月洞门跑，他的咒骂，一概没听见。

莫射阴沉沉地笑着，捡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碎石，用尽全力掷了出去。

“啊——”聂晓微的小腿被石块击中，整个人向前扑去。她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被石块击中的小腿肚，痛得满脸是汗，眼里泪水不住地流。

薛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折返回来，一个棍劈，生生地将莫射双手手腕打折，莫射痛得大叫，晕死了过去。

薛成回到聂晓微身旁，眼中急切：“伤得怎么样了？”

聂晓微哭道：“好想锯了这小腿……”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跑步声，听声音，应该有很多人。

薛成望向西边，聂晓微施法的大火火光已然看不见了：“那边应该是火灭雾散，这是来找我们了。”

聂晓微咬着牙道：“怎么办？我现在肯定走不了了。”她环顾四周，目光锁住了一间房，“要不我躲在那屋子里，找个角落藏起来，你就逃吧。”

薛成想了会，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肩上绕过他的脖子，将她背在了背上：“没有法师，我这个物理战士也没有郭奇强，突破不了那么多人的围剿的。”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这么肯定我的存在，之前看你说的什么话。”聂晓微虽然疼得说话都不利索，可心里却暖乎乎的。更别说，她现在被薛成背着。

薛成闻言，想了想，问道：“先前一直没机会问，那雾变得那么浓，应该不是干冰的效果吧？”

“对，干冰起雾是因为干冰能吸热，让空气中的水汽液化成小水滴形成雾。现在我可以隔空施法，那我为什么不能直接降温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呢？”

“聪明的做法，可以更加省能量。”薛成笑道，“刚才你很厉害，明明是准备起大风，口中说的是放刺，把他给迷惑住了。”

聂晓微越听越开心，回想刚才发生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样不利的境地在自己主导下发生了逆转，心中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那股犹如钻心的疼她已经不在意了。

“薛成，我一直想对你说，自今天在湖边灭火时，我好像突破了自己的心魔，找回了专注的感觉。以前我从未受过挫折，只是凭本能地去做。现在，我想我要是尽力了还失败，我也不会再焦虑了。”

“恭喜，到了新一层的境界。”薛成低声笑。

聂晓微耳朵红了，由于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他的笑声落在她耳中，像是有电流流过。

她连忙转移这奇特的注意力，突然发觉薛成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她趴在他背上看来看去：“嗯？那长棍你没拿？”

“你别动……”薛成有些别扭，“背你拿着棍不方便……”

聂晓微安份了点，看见薛成的耳朵发烫，自己瞬间也意会了什么，十分尴尬。

她故作不知，悄悄直着上半身稍微隔开了距离，说道：“刚才你拿着棍的样子真好看，看着就好像练了很久。”

薛成岂会感受不到背上的人的细微举动？他也故作不知：“看有什么，扫把、扁担皆可作为武器，只是刚好长棍落到我脚边，又趁手。”

“落在你脚边的还有刀和剑，你为什么不拿？”

“刀剑是利器，而他们是刀剑中的高手。”他顿了顿，“论比拼武力耐力，我是讨不到便宜。想要取胜，还得靠智慧。长棍是长兵器，别人杀过来我还能利用棍的长来反击。”

聂晓微想起在入堡前他对她说的战术，所以她刚开始才会那么顺利展开。

“你真厉害。”

薛成愣了下，笑了笑：“你也厉害，因地制宜。”

*

薛成背着聂晓微，穿过假山，绕过湖，一直往东北方向跑。

他遥遥见到一道门：“再坚持一会儿，那里有道门，穿过那道门，就是姚夫人的院落。”

“姚夫人……”

聂晓柒曾告诉过他们，有危险的话，可以找这位姚夫人。

她与莫道合亲生母亲，都是莫道合父亲的小妾。她一生无所出，因与莫道合母亲交好，所以自莫道合母亲去世后，照顾起了她遗留下的孩子。莫道合对她心存感激，特意辟了个院落给她住，并交待下人将她视为主母。莫道合死后，观堡一干人等被押入监牢候审，姚夫人却选择了自尽。

来到那道门前，薛成试着用脚探了探，门纹丝不动。

“看来我要翻墙进去把门打开。”说完，他将聂晓微放在台阶上，又问，“腿还疼吗？”

聂晓微这才想起自己的腿脚，发觉似乎不怎么疼了。她坐在台阶上，试着使力，瞬间小腿肚上那道钻心的痛袭来。

“不用劲不疼，一用劲还是痛。”

“你等我下，开门后我再背你。”

聂晓微点头，看着他助跑、跳跃、扒住墙沿，一个发力向上爬，很快不见他的身影。

好在姚夫人怕狗，所以这里没有狗，不然也是大麻烦。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聂晓微见薛成蹲在她身前，没有犹豫地爬上他了的背，仿佛自然至极。

薛成肃声道：“刚才我在墙头，看见百米外出现火光。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薛成凭着记忆，穿过竹林，绕过花田，来到了一间朴素装潢的房子前。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朴素穿着、手持佛串的妇人。

姚夫人乍见二人，神色却变也不变，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们。

聂晓微有些惊讶，寻常人在夜里看到陌生人闯入家里，都会有很大的反应，而她却没有。

她说道：“姚夫人。我们被人追踪至此，想求一个庇护。”

姚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过了会儿，她垂下眼睑，转过身，径直走向一侧小佛堂，对着佛像继续捻佛珠，道：“请随意吧。”

薛成迈入门槛，转身就将门关上。接着，他放下聂晓微，与她一同向姚夫人躬身道：“谢谢。”

聂晓微一蹦一跳地坐在了椅子上，脱掉鞋袜卷起裤腿，仔细看了看小腿肚，好大一片淤青。

薛成蹲下身看着伤处，道：“你按一下伤处，看是皮肉疼还是骨头疼。”

聂晓微试着按了下，“嘶”的一声倒吸气：“感觉是钝钝的疼，应该是皮肉上的疼，还好没有骨折。”

“不是骨折就好。”

姚夫人看了一眼，指着旁边柜子道：“那柜子里有药，你们找找。”

薛成顺着她所指，打开柜子，翻了一翻，取出贴着跌打药膏的药瓶，交给聂晓微。聂晓微倒了点药油在淤青处抹开，放下裤腿，收起药。

她望着姚夫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怕我们？”

“你们若想害我，也不会礼貌敲门。”姚夫人坐在佛旁，看着聂晓微，“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

聂晓微一怔，神情严肃：“是一位故人告诉我的。姚夫人，叶大侠的那件浸了血的衣服，是你放在他的坟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