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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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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地阒静一片,刘春洁听到院外侍卫巡防踱步的声音,揉了揉眉心,压住心底的烦躁,端起茶盏啜了口。

随从觑着他的身影,躬身上前将他看下的册子合上,迟疑片刻问:“娘娘有何指示?”

“娘娘吩咐,务必不能让越岁宁或者进入燕京。”刘春洁烦闷不已。越岁宁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用离魂,最多两日便要一命呜呼。燕楚太子过来,越岁宁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惊动他,她病入膏肓,难保谢执玉不会横生枝节,又让那姓乌的来给她看诊。

一次两次他能搪塞过去,次数多了,又怎能不生疑?

杀越岁宁不难,可要在谢执玉眼前不动声色地杀她便难了。

他转头,看到马棚内杂乱的灯火,眸光微动,有了主意。。

*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屋里炭火嗞嘶有声,外头雪风怒吼,隔着墙壁像是要把屋子掀走一般。越岁宁听着吞人的雪风,翻来覆去睡得不沉。

夤夜时分,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闻到一股东西燃烧的气味。

浓烟从门缝飘进屋内。

“走水了,驿站走水了。”起夜的驿丞大叫。

越岁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唤人:“银竹,银竹,来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她急忙披上大氅往门口走去,推搡了几把却发现门从外面被扣住,怎么也推搡不开。浓烟滚滚往屋里灌,很快,屋里黑烟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立马跑向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楼下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将无星无月的苍穹烧得仿若明霞满天,迎面而来的热浪将她逼回房中,呛了几声。

正不知所措时,楼下众人哗然一片,原来是屋脊接连破碎坠下,驿站竟有崩塌之势。

待在这里必死无疑。

越岁宁不是认命的性子,不到山穷水尽,不会坐以待毙。她摸索着用茶水将披风浸湿,掩着口鼻,便爬上窗台。

*

燕楚使臣极为警醒,夜火初起时,侍卫便拍醒所有人,安然无虞地退到了驿站之外的空地上。

谢执玉朝不远处看去,院子里都是纷杂的人影,护卫、官兵、游商纷纷冲出房门,齐齐涌向院门。

火势极大,黑烟滚滚,驿站周围的积雪尽数融化,和泥搅在一起,好不容易出来的人在门口摔得四仰八叉,拥堵更严重。

静默中,一阵接一阵哀嚎声骤然响起。

这时,清点财物的云章回来了:“殿下,都清点好了,人员没有伤亡,东西俱在,只放在房间里的日用之物有些损耗。”

“云秦的人呢?可都救出来了?”

火势如此大,他和嘉敏最先出驿站,却一直没看到云秦太子出来。

谢执玉眉头轻拧了下。

话音方落,便听谢嘉敏惊呼道:“你们看,楼上有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二楼窗台上有道模糊人影。不远处的刘春洁见状,作势委顿在地,哭天抢地哀嚎:“殿下,殿下还未出来。”

刘春洁打的便是这样打算,这场大火一烧,越岁宁便死出有因了,无论是烧死还是摔死,燕楚都不能怀疑到他头上。到时候将人往棺椁里一装,拉回京城,替身之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了。

正当他痛快大哭时,面前忽的掠过一道人影,耳边便听到燕楚骄矜的七公主高声大呼:“皇兄。”

他侧目,却见谢执玉已冲进火海之中。

他脑中霎时嗡的一声巨响。

*

越岁宁虚虚地坐在窗台上,屋顶的瓦砾不时带着火星掉落下来,身下热浪滚滚,身后是火光熊熊。

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

她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闭眼纵身一跃。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越岁宁愣愣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谢执玉垂下的眉眼。还未开口说话,忽然紧紧地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唇边溢出一缕血丝。

越岁宁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汗水湿透层层衣衫,鬓发也被汗珠浸透,烈火下泛着柔润的莹光。谢执玉无奈只得半抱着她,感觉到她柔弱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没有一丝热气。

“你受伤了?”

越岁宁手脚绵软,极力想要站起来,但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靠在他的怀中,她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努力抬起脸。

她想开口说话,嗓子被浓烟熏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恰是此时,屋顶一阵轰隆声,摇摇欲坠的房梁带着火光轰的倒塌。越岁宁陡然瞪大了眼,还来不及害怕,一床浸透水的棉被便罩在了她的头顶,什么也看不见了。

耳边传来一声克制隐忍的闷哼,似是有东西砸下,压在了谢执玉身上,她惶恐了一瞬,紧接着,她感觉被人拦腰扛起,一阵风似的,几番颠簸,周遭的气温稍稍降了些,不似方才那般灼人。

有人疾步跑了过来,揭去盖在越岁宁身上的棉被。眼前恢复清明,她看到谢执玉右臂上赫然燃着火。侍卫解下身上的衣裳,正扑打着他身上的火星。

她一怔,瞬间了然——他是为了护着她才受的伤。

越岁宁心中充满感激,却又疑惑,燕楚跟云秦不仅有国仇,更有家恨,谢执玉为何要救自己?

若说上次是举手之劳,可是这次他为何冒死进到火海?她想向他道句谢,可嗓子难受得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刘春洁没料到谢执玉会不顾生死冲进火场救人,后背冷汗直冒,又气又恨,又怕谢执玉发觉越岁宁的身份,不好做在脸上,急忙带人冲了过来,一顿鬼哭狼嚎:“多谢太子救了我们殿下,大恩大德臣等万死不足以回报。”

“他好像犯病了。”谢执玉呛了口浓烟,声音沙哑。

刘春洁急忙道:“太医就在那边,我们即刻带殿下过去看诊。”

说完,便从谢执玉手里将人带了过来。越岁宁受了惊,熏了烟,犯了病,本就只剩半条命,如此一折腾,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刘春洁将她从谢执玉手中带走。

她难受到极致竟然说不出话,只睁着一双秀眸定定地望着谢执玉。

斜里突然跑出一人,隔绝了两人视线。

谢嘉敏吓得脸色煞白,抖开披风盖在谢执玉身上,哽咽着对他说:“皇兄,你不要命了吗?”

伸手擦去自己眼中泪花。

谢执玉回过脸来,在她的发鬓间揉了一把:“我这不是好好的。”

谢嘉敏见他手臂被烧伤,忍不住埋怨:“都怪那没用的南国太子,火来了都不知道逃。南国兵士也都是废物,连个太子都护不住,饭桶,全是饭桶,害得皇兄受伤。乌致明,你快过来啊。”

乌致明背着药箱哼哧哼哧跑过来,看到他流血的手背,不禁神色大变,立刻打开药箱,为谢执玉冲洗伤口。

倾塌的房梁压在了他右臂上,贴着衣服烧得皮开肉绽,烈酒擦拭伤口,血还是在往外渗,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面庞沉静。

谢嘉敏看得眼泪汪汪的,又将南国兵士从上到下骂了一顿。

乌致明给他处理了伤口,又在背人的地方整理了衣衫。驿站已经烧得七零八落,是没办法再住人了,野外天寒地动,实在不宜久待,谢执玉跟公冶静商量之后决定连夜启程。

过了这个驿站,便是云秦与燕楚之交的随州,再有五六日,就能进入燕楚境内。

“殿下,我问了云秦兵士,越显病情已经稳定,可以上路了。”云章道。

谢执玉朝云秦的队伍望了眼,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逐渐凉了下来。

今夜这火起得蹊跷,驿丞说火星子是从马厩烧过来,可是马厩彻夜有人把守,怎会起火了都不知?当时越显在窗台上,分明诸多人瞧见。

他们只顾着抹眼泪干嚎,并无一人涉险进火中救人。

老师说越显在京中时,颇受秦帝宠爱,正是为他当质子这一条,两国议和之事久久不成。

但刘春洁对他极为怠慢,哪像对得宠太子应有的态度。

云章倒是不觉得奇怪:“秦帝为人淡薄,他同意越显到燕楚为质三年,说不定已经决定放弃他作为储君。上行下效,兵士怠慢些也不足为奇。”

谢执玉不认可这个说法,其余人倒不必说,可刘春洁为何如此?据他所知,刘春洁与越显不仅是君臣,还是他的舅舅。舅舅对待外甥如此冷漠,倒真令人匪夷所思。

“殿下是觉得越显有假?”

云章说:“绝无这种可能,当初是越显在城门迎接使臣,公冶大人他们在京中也是越显负责招待。他们拿别人来糊弄,公冶大人怎会发现不了?”

应该也不会。

若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云秦便不会在这事上推诿良久,让出了更多的利。

那便不想了,真也好,假也罢,云秦说他叫越显,那他便是南国太子。

这般思虑,谢执玉重重舒了口气。恰是此时,远远的,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甚至隐隐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黑甲骑兵如同浪潮般用来,威势赫赫。

谢执玉耳聪目明,立马听出这是战马过境的声音。燕楚队伍警醒,立刻整队结阵,将谢执玉护在其中。

“定北王越子建求见太子,定北王越子建求见太子。”马上的将士手持明烛开路,一路朝着驿站狂奔。

越岁宁心口剧痛一阵一阵袭来,疼得汗如雨下,鬓发湿透,思绪有些涣散,听到这声音,强撑着爬起身,苍白无力的手指掀开马车的毡帘。

一定是迎冬的消息。

她要死了,临死前只盼着迎冬活下去。

暴雪肆虐,灯影潋滟。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奔向她而来,雪天路滑,她跑得艰难,摔了好几次才奔到她的面前。

“殿下,奴婢回来了,迎冬回来了。”

越岁宁知道自己一定是要死了,她听刘嬷嬷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所以才会看到迎冬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耳畔听到迎冬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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