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疮，我看是你想趁机敲诈吧！”
来人声音洪亮，阔步走进来，石若璇方才看清。粗眉圆目、膀大腰圆，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主，身后还领着个背药箱的郎中。
牛长锋看看石若璇，面露尴尬之色，“二叔，你怎么来了。”
牛二叔：“我不来，等着你们把我大哥害死？哼！”
他瞟了一眼石若璇，轻蔑地哼了一声，转头又对牛长锋道：“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找个丫头片子过来治病。”
他们人多势众，石若璇虽然内心极为不好受，还是忍住没有发作。既然人家已经找上了别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徒增笑话。
石若璇保持微笑对牛长锋道：“既然雇主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应当不需要在下了。”
牛长锋还未回答，牛二叔就先摆手道：“滚滚滚！省得在这碍眼。”
“二叔！你怎可”这样。
话音未落，一记眼刀甩过来，他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众人以为石若璇被这样羞辱会原地抹眼泪，撒泼打滚之类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意，行了礼就离开了。
石若璇才不要在这里白白挨骂，转身就朝大门方向走去，到了院外，还能听到牛二叔那洪亮的声音。
“师长是何人？现住那家道观？处理过哪些妖鬼案子？你问都没有问清楚，就让人给你爹治病，你是嫌他走的不够快是吧，非要添上一把柴火！”
“二叔教训的是。”牛长锋在低头在一旁听训，不敢说一句顶嘴的话。
牛夫人见自己儿子被怼，心下有些不高兴道：“二叔你教训长锋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先救老爷要紧。”
好心化作驴肝肺，后面有你们哭的！
出了牛府，石若璇到街上买了几斤果子，又回到了原来的客栈，兜兜转转回到原处。
石若璇：“掌柜，之前的房间还在吗？”
掌柜笑道：“在的，您自个儿上去吧，要什么东西招呼小二就行。”
石若璇：“好，要是有人来寻我，你就告诉他不知道，应该是逛街去了。”
掌柜打量了她一下，想着一个姑娘家在外闯荡，不免会遇上几个心怀不轨的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我记下了。”
回了房间，摆设依旧，她要了笔墨，写了一封信送回观里。
她也不能白白受辱。
睡一觉，要有好戏看咯，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正好昨日没有看完的书，今天还能接着看。
她也明白自己和其他修炼的道士不一样，她靠的是对鬼的了解来对症下药，不能光用符咒去对付。她发现常用的符咒会比没有用过的浅一些，就像是剥掉了几层一样，说不定那天就没了。
回头可以问问责语是怎么回事儿。
石若璇翻到讲鬼疮的那一页，是小鬼们最常用用到的复仇方式，记载只有寥寥几句，附赠了一张图，着实丑到她了。当然，如何去除，书上也是有提到的。
傍晚送来一封信，不出所料，将事情全权交给她处理了。
她想打听一些关于牛府的东西，所以没有让小二送饭菜到房间里，而是径直到大堂用饭。
招呼小二过来，照例在桌上放上一点碎银，小二立即明白客人是什么意思，左右看了一下，凑近道：
“客管想问些什么，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这牛府，可有什么秘辛？”
小二愣了一下，“牛府......近些年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以前倒是热闹得很。”
“哦？”石若璇哦了一声，识趣地在桌上放下铜钱，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二压低声音道：“这牛老爷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的牛夫人可不是他的原配，休掉孕妻另娶这件事在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还被人诟病呢。”
石若璇：“还有这种事？”
小二：“可不嘛，我看现在卧病在床不得动弹就是报应。哼！早年牛老爷只是个杀猪匠，江家小姑娘看他长得还算过得去，人也老实，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可惜成婚多年，一直未有身孕，人也熬成了药罐子。”
“说来也奇怪，牛老爷不知怎的，买下了郊外的几块地，连年丰收。后来又攒了些钱，自己做了老板，将名下的土地都租出去。正当他春风得意之际，不顾爱妻有孕在身，一纸休书，让发妻做了下堂妇，自己则娶了年轻貌美的现任牛夫人。”
说完小二脸上的嫌弃表情依旧挂着，看得出来他是否看不惯这种行为。
石若璇一番思索过后，觉得此事跟这个江家姑娘有关，“那......这个原配去哪儿了？”
小二：“当然是回了娘家，好在她父母疼爱，在娘家生下了一个早产的姑娘，后面搬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麻烦了，人是否建在还未可知，此事需得后面再议。
“还有其他的吗？”
“有，他干过的缺德事可不知这一件，联合官员哄抬粮价、强买强卖......”小二义愤填膺说着，听他一席话，石若璇总算是知道了牛府上下为何如此对她，感情是上行下效呀。
石若璇甚至怀疑，店小二知道自己是去救牛老爷的会在后面啐她。
牛府。
“二爷，不好了，老爷昏过去了。”
躺着床上的牛二爷立即睁开了双目，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门口，给了报信的人一个嘴巴，“还不去叫神医！”
报信的小厮也很委屈，自己没做错什么，白白挨了一嘴巴，“神医看过后说是正常状况，大家也就没多想，谁料刚刚去药房寻人，神医早就逃走了。”
“什么！”牛二爷揪住报信小厮的衣襟，大声质问。
小厮急得如锅上蚂蚁一般，生怕被二爷撕了去，连忙道，“二爷您还是快去看看吧！恐怕”
牛二爷扔开手中的小厮，自己则快速朝牛老爷所在的院内奔去。
如释重负的小厮瘫倒在原地，下次这差事还是能躲就躲吧，省得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牛二爷一路上没有歇息。
完了，大哥的性命要折在他手中了，那该死的江湖神医是自己请的，大哥要是有个不测，他也难辞其咎。
他自小就没了爹娘，是大哥将他带大的，大哥不在了，他哪里还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牛二爷来得匆忙，衣服披着，鞋还穿反了，他进了屋一脸焦急问道：“嫂嫂，我大哥怎么样了。”
牛夫人拧眉道：“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大夫将随身带着的医箱背上，而后拱手道：“恕老朽无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牛夫人瞪大了双眼，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老爷！”
牛二爷怒声道：“还不赶快扶夫人去休息。”
“庸医！”大夫走到门口，一个瓷盏甩了过来，吓了众人一跳，只听里面的牛二爷大声命令道：“再去请，把全城的大夫都给我请过来，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医的。”
一直折腾到天亮，能请来的都来了，结果都是一样。最后几位大夫被锁在府中，在牛家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开了几副养神的药，这才被放出来。
听说白天也将医馆关着，生怕牛府前来要人。
石若璇一大早就听说了牛府的事情，跟她料想的差不多。
说起来人也快到了。
咚咚！门外有人在敲门，她没有立即去开门，“谁呀！”
“姑娘，是我，昨天的小二。”
“有什么事么？”
“刚才有牛府的人来了，掌柜让我跟姑娘说一声。”
“来了谁？”
“是一个跑腿的小厮。”
石若璇单手托腮：就一个小厮啊。
“我知道了，麻烦你继续帮我挡下他们。”
“不麻烦。”
店小二本来还想多问一下，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担心的左不过是石若璇跟牛府有关，要知道，昨天他当着石若璇的面说了一堆牛府的坏话。
不过，看如今这形式，很明显牛府和这位姑娘的关系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挡下来人。
石若璇去了附近的道观，带了点东西回来。
刚进门，就看见牛长锋和几个随从在大堂。
随从手指着门口兴奋道：“大少爷，来了来了！大师来了。”
听到这话，牛长锋一行人马上围了上来。牛大少爷刚准备拱手说明理由，就被打断。
“让开！”石若璇冷声道。
众人慌忙让出一条路。
现在临近中午，该吃饭了，招呼小二点了几个菜。
虽然石若璇身边又有空位，但是没有得到她的邀请，牛长锋一行人也不好落座，站在一旁，像是她的侍卫。
算他们运气好，遇上自己，不然别人就放过了。
“大师，我父亲被那庸医医治过后病情更加严重了，我，所以我们想来请你回去给”
“菜来了！”话还没有说完，被小二的吆喝声打断，牛长锋脸被憋得通红。
小二左右瞧了瞧，低声道：“客管可还有什么需要点的？”
石若璇知道店小二是怕自己被缠上，对这家店的好感不由多了一份，“不用了，我是习武之人，吃这些就够了。”
她说的话前后不搭，好在小二聪明，也不多逗留，便自顾自去忙其他的了。
被小二打断后，又见石若璇压根不搭理他们，牛长锋等人只好在一旁站着，等到她吃完饭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石若璇，不跟他们回去。
牛长锋带头行礼：“大师，是我们有眼无珠，错信他人，还望大师不计前嫌，随我们一同前去，为家父治病疗伤，待伤好之后，必有重谢！”
石若璇扣了扣指甲，缓缓抬眼，用温柔的声调说出：“可是，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