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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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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眼前是一片荒凉,我就这样拎着裙摆,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

五分钟前,我还站在霍格沃茨的庭院中,和弗莱迪思索着如何能让卡卡洛夫知道他知道的一切。但事情总是不按照预想的进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可控因素,而今夜,这个不可控的因素就是刚刚才被邓布利多教授支开的穆迪教授。

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加入了斯内普和卡卡洛夫的争论:

“我听见了什么,伊戈尔,”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那只乱转的眼球紧紧地锁在卡卡洛夫身上,“我就知道你这个懦夫还是贼心不改,到处展示你的黑魔标记?嗯?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会让你再次进入霍格沃茨?”

他手里的魔杖跟着那只眼睛指向卡卡洛夫,“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西弗勒斯,还不快去把阿不思找过来,让他看看自己当年心软的结果是什么?把危险再次带到霍格沃茨?说不定之前那个黑魔标记的事情他也知道,这次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两面三刀的叛徒了!”

斯内普教授看出他在支开自己,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西弗勒斯,你不能当袖手旁观,你知道的,我们都躲不掉……啊!”卡卡洛夫的声音从怨毒变得尖锐,是穆迪,一个无声的钻心咒。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使用不可饶恕咒了,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傲罗可以如此熟练的无声使用这个咒语,我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脚步顿了顿,但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雾霭里。

“好了,闲杂人等都走远了,现在你们也不用躲了,”穆迪教授开口说道,眼睛向我们看来,他手下的咒语未断,卡卡洛夫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却在他说出这句话时颤抖的更加厉害,狰狞地看向我们。

“我不知道您再说些什么,教授,”我警惕地问道,我不觉得邓布利多教授会把有关维多利亚的事情再告诉任何人。

“如果您能向邓布利多教授保守我们在这里躲清闲的秘密的话,我们会不胜感激,”弗莱迪跟着说道,一副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

“当然,”他似乎也冷静了不少,瘫软的卡卡洛夫挣扎着希望能向弗莱迪喊出几个求救的字眼,但随着穆迪教授再次加重的咒语重新缩成一团,“那我建议你们最好也赶快回到人多的宴会厅,这里的场景可不适合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女孩看到。”

“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但,”我顿了顿,“无论如何,卡卡洛夫教授也是我们的客人,这里是霍格沃茨,我不觉得您可以在这里对他动用私刑。”

他却突然露出了些不明的笑意,魔杖抖了抖,咒语失效,卡卡洛夫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但仍然蜷缩在原地,在这样寒冷的圣诞,我却几乎看到他额头上一滴滴滚下的汗珠。

远处的礼堂传来了欢呼声和音乐声,是晚宴的最后一轮狂欢,但对于我而言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这样的热烈氛围也不会冲散冬日刺骨的寒风,我能清晰地听到裹挟着雪花的风的生意,它吹过我的裙角、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最后撞上那顶冠冕之上的某颗宝石,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铃铛版的叮咚声。

我听不到弗莱迪和穆迪教授还在寒暄些什么,眼前只能看到蜷伏在地上的卡卡洛夫,叮咚声仍然在耳畔,一声一声逐渐加重,掩盖住远处的欢呼,那或许不是风声,不是宝石声,只是我的心跳声。

没什么更好的机会了。

“Imperio.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道,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卡卡洛夫的面前,微微俯身,任由裙摆被雪水打湿,杖尖指向毫无抵抗之力的男巫,

“告诉我,关于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夫人,你知道的一切。”

————————————

我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回忆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和霍格沃茨一起消失的还有弗莱迪、穆迪教授,还有那个可怜的一下子承受了两次不可饶恕咒的卡卡洛夫。

一个夺魂咒,我可真厉害,在号称黑巫师克星的穆迪教授面前毫无顾忌地使用了一个夺魂咒,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相信真正被夺魂咒控制的其实是我?

不过我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后话,在我对卡卡洛夫下达命令后,他似乎也抽出一缕记忆,然后我就到了这片荒芜。

我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空旷的庭院中,古老的雕像支零破碎,被藤蔓和杂草缠绕,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远处规模不输霍格沃茨的建筑外墙也同样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原本的花窗破碎殆尽,早已褪色的窗帘被风带出,毫无生气地摆动着,透过这些也只能看到建筑内的一片阴暗。

我试图靠着辨别不清的雕塑和外墙上若隐若现的家徽看出这座曾经宏伟的建筑所属何人,为什么卡卡洛夫的记忆会将我引领至此,我并没有随身携带维多利亚的日记,这里又是哪里,是和之前一样的水墨一般的记忆,还是真正的现实?

在我斟酌着下一步该是先和邓布利多教授取得联系还是直接在这里探索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你这个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我回头看去,以为自己这么巧撞上了什么经过的路人或者建筑的女管家,但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是她,我在那唯一一张老照片里看到过她,无数次梦见过她,在冥想盆里看到过她记忆的幻影,甚至在霍格沃茨幻想过她的存在,她的言语,她的动作——是维多利亚威尔维特。

她像是同样来参加宴会,和我一样的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连那古典的设计都是那么相似,同样挽起的一头银色长发,但与我不同的是,她头上没有冠冕,却有着和长裙相映衬的祖母绿耳饰和项链,手上中指戴着的却是一枚她从未提过的同样绿色的戒指,我知道这绝不会是她的婚戒。

霍格沃茨的圣诞晚宴,我本就是按照康妮阿姨所描述的当年的维多利亚打扮,一整个下午我也无数次看着镜子里和她几分肖象的镜像,但如今站在本尊面前,我还是不由得发怯,连带着对于卡卡洛夫的恐惧都有些怀疑,我们长得相似,但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千差万别,一个稚嫩的四年级的小女巫,穿上一件相似的衣服,哪里能模仿这个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在魔法界掀起巨大风波的传说中的女巫。

我张了张嘴,更加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脚下的杂草的感觉是真实的,我每一次呼气产生的白雾印证着这寒冷也是真实的。

她似乎看出我的无措,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似乎是在安慰我,“走错路了吗?还是不小心来到了这里?”

“我……我只是……”我试图控制自己的舌头,“我不知道,您,是记忆,还是现实?”

她笑了笑,蹲下身和我平视,“没关系,别紧张,我也是一个人来参加宴会的,不如我们一起,已经很晚了,带你吃些东西,好吗?”

我不解地问道,“宴会?可是这里,像是几百年没有住过人了……”

说这我回头望去,但眼前的景象却早已变换了另一重模样,花园庭院里的藤蔓和杂草被清扫一空,不时有几个巫师挥舞着魔杖修剪着草木让他们的样式达到完美,外墙和拱门上的华丽雕刻无一不带着强大的魔法气息,之前若隐若现的家徽如今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那是鸢尾,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法国,但是很快又改变了想法,这个家族的家徽鸢尾的三个花瓣更加锋利,像是三把跃跃欲试的匕首,像着所有不怀好意的敌人散发着寒光。

“确实是个很有野心和威慑力的设计,”她像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向我眨了眨眼,“这么一看,还是独角兽温和得多?但我倒是蛮喜欢他们的园林设计,不知道苏苏那个小家伙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庄园里偌大的花园。”

“所以,您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参加宴会,这不像是您的风格啊,而且,这里是哪法国的纯血家族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脚下跟着她慢慢悠悠闲逛一般的脚步。

“看来很顺利嘛,”她喃喃自语道,把手里的邀请函展示给我,我踮着脚看到了上面的日期和邀请,1950年12月24日,“这里是法国的罗齐尔家族,一个各怀鬼胎的宴会,邀请者和参与者各有目的,像我这样真的只是来参加聚会的可真是太稀有了。”

“您真的只是来参加宴会的吗?”我怀疑地问道。

“大部分时间是的,”她牵起了我的手,“走吧,如果不算我的话,唯一一个只是来参加宴会的只有你了。”

“可是他们不会奇怪嘛,为什么您会带一个孩子来,我该怎么说我的身份?”

“实际上,我想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能看到你,你看那些巫师,”我跟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巫师,一看就是为了宴会盛装打扮,此刻正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看向我们,此刻维多利亚站定向她们点头示意,他们顿时停下了交谈,纷纷回礼,明显比她不轻不重的问候要恭敬了不少,但确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连一点点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我。

“看吧,他们没有人能看见你,”她向我说道,“说不定他们正在想我为什么会跟空气说些什么?”

“这倒很像是个古怪的威尔维特。”我评价道,“我猜您倒是很喜欢这样。”

“正确,”她满意地笑了笑,“无聊宴会的一点趣事。”

“可惜他们并不会因为古怪而忽略威尔维特的姓氏,对吗,”我看着那边缓缓走过来的贵妇人说道,“所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邀请您呢?”

“为了成为威尔维特家族新的传话筒,”她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是我很熟悉的温柔但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在魔法部她虐杀卡文迪许前,也是这样的笑容,“看她走过来还有段距离,简单给你讲讲故事背景,方便一会儿更好的当个观众。”

她缓缓道来,这是在我的时代四十年前的往事,是在格林德沃倒台后,几个大家族的此起彼伏,

“维达小姐随着格林德沃的倒台沉没在历史里,原本稳固在她手中的财产在一夜之间被瓜分殆尽,而对于罗齐尔家族来说,惊才绝艳的维达小姐,这个掌控了家族大权十几年的小姐,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的名字消失在了家谱树上。”

“罗齐尔家族或许可以假装忘记她的存在,假装她作下的恶与自己无关,但其他家族不会忘记,魔法界也不会忘记,家族地位和金钱权利密不可分,马尔福盯着他们手里的行业,布莱克盯着他们的祖宅,弗里同样需要在法国巩固自己被压了十几年的地位,罗齐尔新任的家主也不是傻子,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家族内部团结在一起,告诉他们家族的兴亡与每个人密不可分,他们需要找到新的靠山,或者说,他们急需向魔法界公布一个全新的消息,来增加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砝码,告诉那些虎视眈眈却又笑脸相迎的敌人,罗齐尔还没到了任人可欺的地步。”

“所以,他们选中了您?”我问道。

“差不多,但不只有我,”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他们太急了,当然也或许是清闲了十几年,早就过了能看清现在局势的年纪,他们的能力没有办法支撑他们的野心,我倒觉得没有了维达小姐的罗齐尔家族还不如直接覆灭,但是汤姆不这么觉得……”

“您的意思是,”我心底了然,不得不在心底为罗齐尔家族担心了几分,“他们同时将目光放在了您和……父亲?”

我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在她面前选择了这个称呼。

“听到这个词,我会更好奇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会在什么情况下有个孩子?”她说道,或许是看到我那幅惊讶的表情,“不用这么担心,站在我们的角度,这很有趣,想象一下,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都在他的书房里,我看我的书,他回复他的信件,家养小精灵送来了两封相同的邀请函,上面分别印着我们的名字,也分别印着对我们的恭维和昭然若揭的目的,他们的设想很好,可以说是完美,一边希望成为我这个初出茅庐年轻继承人最真诚的传话筒,一边希望能成为逐渐在各大家族间崭露头角的他最忠实的赞助……”

“罗齐尔家主是个愚蠢的聪明人,他懂得用还没有得到的承诺来拉拢另一边的势力,他选择了于他而言最简单也最迅速的方法,用我们两个的名字给对方以承诺,用我们两个的地位给对方以未来的憧憬,”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可惜,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两个会面对面拆开这两封邀请函……”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为大概成为了维多利亚一下午谈资和笑话的罗齐尔家主默哀,“不过确实,你们两个目前也没有对外公布过联系,很难想象你们会是同一年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同学,也更难想象你们两个人的亲密关系。”

“这真的很有趣,”她再次笑了一声,“于是我们就干脆装作不认识好了,不知道罗齐尔先生准备怎样把我们介绍给彼此?”

我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兴奋起来,她说的很对,今晚确实将要有一场有趣的剧目。

说话间,那位贵妇人走到我们的面前,我大胆地猜测大概她就是刚刚上任的罗齐尔家主的夫人,她无疑是一位美丽的太太,眉眼间有着法国女人独特的风情,但想来是有很多年没有亲自主办这样的宴会,一袭略显夸张的白色鱼尾裙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蕾丝的设计却显得又些臃肿,也同样降低了她的行动速度,才让我们有机会说了这么多。

走近几步,她迫不及待地要跟维多利亚贴面礼以显示自己的热情,但却让夸张的珍珠耳饰摇晃起来,一侧的耳环随着动作掉在了地上,她惊呼一声,准备蹲下身子去捡起。

维多利亚的咒语在她蹲下前将耳饰送回了她的手边,罗齐尔太太红了脸,慌乱地重新整理好饰品,一番手忙脚乱后,她才略有些拘谨又尴尬地张口,“威尔维特小姐,请原谅……”

维多利亚并不介意,她甚至上前一步,帮着罗齐尔太太整理了一下刚刚慌忙之间歪掉的项链,“请叫我维多利亚就好,感谢您的邀请,您很美丽。”

“也谢谢您的前来,小姐,”她的脸更红了一些,“我没想到您真的如传闻一样这么年轻,我的妹妹和您差不多的年纪,现在还是个在家里跟父母撒娇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我倒是希望她能像您这般有所成就。”

看来罗齐尔太太确实是很久没有在社交场合上出现了,我暗自想着这句话对于维多利亚而言可不是什么恭维,又或许是罗齐尔家主真得太过心急,连和自己的夫人互通消息都来不及?

果然,维多利亚的眸子暗了暗,但仍然微笑着回答道,“我倒是很希望能拥有令妹这样的简单自在的日子……”

罗齐尔太太终于意识到了失言,急忙转换了话题,“距离宴会还有一阵子,我带您去花园里转转吧。”

“好啊,”维多利亚欢快地答应了,“刚好我的家养小精灵最近正在让我挑选花园的设计,希望能在您这边看到些耳目一新的款式。”

她说着还不忘回头示意我跟上。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独处,尽管这可能只是段记忆,又或者只是个幻影,但我也不得不承认维多利亚的确有着一套独特的社交状态,如果拿我熟悉的人们做个对比,大概会是这样。

和邓布利多聊天,你会觉得他是高深莫测但温柔的智者,你总是能够从中受益匪浅,你也永远不会因为他善意的挖苦而感到不快,因为你知道他永远希望你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

和弗莱迪聊天呢,你会为他的幽默风趣而欢笑,会被他的见识广博和讲故事的能力而折服,而且你也永远不用担心会冷场,你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喜欢上和他聊天的经历;

至于那存在于记忆里的我的父亲,里德尔先生,你会觉得他是粘着蜂蜜的锋利匕首,他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温和和风度掩盖了尖锐的锋芒,且他绝不在乎掩盖了多少,是否有更多的锋芒会直接伤害到他人,因为他有办法让人撞上来,惹得一身伤痕;

而维多利亚,她有邓布利多的善意,有弗莱迪的幽默,有她自己跳脱的思维,她会温柔的笑着,讲着故事,让你沉浸在她亲和的笑意里,以为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而这也就让谈话者忘记了她灵魂的另一面,和那位令人恐惧的先生如出一辙,她从不在乎伤人,也永远有着跨越远远跨越不过的距离,她是温和细雨般的砒霜,直到你千疮百孔,奄奄一息,才会在细雨的浇灌中,后知后觉这是苦涩的毒。

而罗齐尔太太显然没能在这样的一趟花园行程中发现她真实的面目。

很快,按照宴会主人的安排,罗齐尔太太将她介绍给更多的女士们,他们其中就有她那个天真的妹妹,她闺中的密友,那些和罗齐尔家族关系匪浅的族人和同伴,当然,还有其他纯血家族的小姐夫人们。

他们的态度未免有些过于鲜明,罗齐尔家族的亲友们殷勤却又高傲,每一个都希望在维多利亚面前展示自己的优势,他们希望得到这位年轻继承者的认可,却又在卖弄自己年长几岁的资历,希望以长辈的姿态为她带来些经验。

我在听到他们说维多利亚在魔法部的行径是“大胆却又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时,真的恨不得冲上前去捂住他们的嘴。

而另一边的态度也更加明显,以马尔福先生未婚妻希尔维亚小姐为首的几位来自英国的纯血家族的小姐们,无一不展现了适当的尊重和敬意,尽管我知道两位布莱克小姐在学校时似乎和维多利亚并不是什么能够点头微笑的关系,但她们很明显看起来都比我更像翻几个白眼给那几位愚蠢的“长辈”。

这样的社交持续了半个钟头,维多利亚不动声色地淡出了聊的正欢的中心圈子,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两杯香槟,歪歪头递给我。

“我还没到能喝酒的时候吧,”我有些迟疑。

“我同意了,可以喝,”她抿了一口,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能在这里躲清闲吗,他们不会再围上来继续教你怎么做好一个威尔维特家主吗?”我也跟着喝了一口,还不错的味道。

“没关系,沃尔布加和希尔维亚不会让她们靠近我的,我需要清静,况且,老罗齐尔夫人不是希望将她的小女儿,年轻的德鲁埃拉小姐,嫁给布莱克家的西格纳斯吗,这会他们需要就这个话题好好聊聊。”

“刚刚那个怯生生帮你解围的小姐?”我问道,“他们还盯上了布莱克家族?”

“看起来是的,我开始好奇写给布莱克家的请柬上是怎么描述我和汤姆的了,场面变得更有趣了。”她转了转酒杯,一双眸子亮亮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墙壁上庞大的罗齐尔家族家谱树,很明显,罗齐尔家主为了这场聚会重新绘制了家谱树,它的枝干金光闪闪,彰显着往日的荣光,每一个家族成员的头像和名字都清晰地散发着魔法的气息,可惜这里面不包含维达罗齐尔。

“沃尔布加的父亲或许会很满意这份婚约,这会让他觉得布莱克家族还能加上些砝码与我们相抗衡,但很明显他的女儿儿子们已经选好了自己效忠的对象,而且也早就心甘情愿得打上了烙印。”

“那这段婚约呢,沃尔布加会同意吗?”我问道。

“这要看那位德鲁埃拉小姐是不是个聪明人了,虽然我不指望罗齐尔家族有什么聪明人,但我想,如果沃尔布加想,她会让西格纳斯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她不急不缓地说道,话音未落,紧闭的大门打开,另一边属于先生们的会议结束,女客和男宾终于汇聚,这场宴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我循着她那双终于鲜活起来的眸子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人群中过于显眼的男人,尽管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那位穿的有些花枝招展想要显着主人风范的罗齐尔先生也只是跟自己的亲友聊这些什么,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只有他处于绝对的中心位置,就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所有人的盛装出席也只是为了向他俯首称臣。

我敢肯定他绝没有在衣着打扮上用心,只是最普通的剪裁得体的西装和长袍,甚至还没有那日在魔法部门口等待维多利亚时精心,唯一能看出他心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条和维多利亚的长裙统一色系的墨绿色领带,可他的举手投足间都足以吸引着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我,还是其他那些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小姐夫人们。

毫无疑问,他的目光也只会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淡淡扫过全场后,他毫不费力地找到在角落里躲清闲的维多利亚,而后向身后一直等待指示的马尔福先生说了些什么,后者微微俯首示意,他便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我想他也看不到你,但我希望你去拿些点心?然后找个好地方避免被误伤?”这是她这一晚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很善解人意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找了个不远处的角落,既不会打扰他们,又是个最好的观景台,当然,她对于甜品的品味向来值得肯定。

“你好啊,里德尔先生。”她笑着举起了酒杯。

来者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和她碰了杯,“久仰大名,威尔维特小姐,宴会才刚刚开始,怎么不去和几位热情的先生聊聊?我看罗齐尔先生就很想认识你。”

“您没有资格这么说我,里德尔先生,”她走近了一步,“刚刚我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况且在您走进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年轻小姐爱慕的目光。”

“这些小姐里面也包含你吗,维多利亚?”他低头看向她。

“看在这条颜色不错的领带的份上,我很愿意承认这一点,”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胸前的领带,而后在所有人的盲区向下微微拽了拽,他便也顺从的俯身,任由她一个不轻不重的吻落在唇上,而后她迅速的后退两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问道,“一切顺利吗?”

“话题不是这样转换的,维多利亚,”他站直了身子,重新整理了被她弄乱的衣领,“而且,这样的一场闹剧,根本不需要问出这句话。”

“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她问道,“刚刚我真的看到有几种不错的花卉,感觉可以给我们的花园也种上,春天一定很好看。”

“这就是你这一晚的收获吗?”他站在她的身侧,一个既能让她完全隐匿在自己的影子里,又能关注着全场情况的完美位置,“只和花园有关?”

“如果你还想听听他们是怎么给我这个,二十岁的,刚刚毕业的,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幼稚而孩子气的,威尔维特家主哪些建议的话,我不介意跟你说上一晚上。”她挑眉,毫不客气地回复道。

“前面那一串形容词我深表赞同,”他笑着说道,而后在她佯装怒意的注视下道了歉,“当然,我很抱歉,没有人能对你指手画脚,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议,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做的比你更好。”

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或许仍然是粘着蜜糖的匕首和温和细雨般的砒霜,但他们会收敛起对于彼此的伤害,哪怕只在这一刻,但里德尔先生会小心着只把蜜糖送给眼前的爱人,维多利亚小姐似乎也会心软地将砒霜换成无毒却醉人的酒水。

我看向宴会厅里的其他宾客,仍然热忱的聊天,仍然每一个都带有各自的目的,每一个人都紧绷着笑脸,毫无他们之间的松弛和自然,我暗暗感叹,这就是这对夫妇的一场大型木偶戏,所有人都只是戏台上的玩偶,严阵以待着主人们的兴致渐起,一声令下,便会开启一场精彩却血腥的表演。

宴会的主人们忙着在觥筹交错间照顾着每一个客人,罗齐尔先生和夫人似乎也在忙着寻找这场宴会上最重要的两位年轻宾客,有几次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角落里的身影,却又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马尔福先生或是布莱克小姐拦住了前路。

原本他们认为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在无人打扰的角落,愉快地谈论些什么,他们猜测着或许只是初次见面的客套和恭维,或许只是对于彼此衣着的赞美,但那些客套和恭维里却明显带了些除去教养之外的亲昵,除了偶尔向过往的人点头示意外,他们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彼此,又或者可以说,里德尔先生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威尔维特小姐。

更多的时候是她在兴致勃勃地说些什么,而他就这样注视着她,偶尔跟着她的话附和几句,或者把终于鲜活一些的威尔维特小姐拉的离自己更近些,以防撞到来往的宾客,哪怕这里的人们都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他们也有些更重要的目的,但此刻,似乎只有他们之间关于花卉、裙子、首饰的话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四周充斥着杂乱和夸张声音的社交场,他们看见的只有彼此。

如果,我这样想着,如果罗齐尔先生或者罗齐尔太太能够早一点从马尔福先生毫无营养的话题中脱身,早一点看到这两位年轻掌权者的状态,他或许还能提前意识到,里德尔先生和威尔维特小姐能够以如此松弛的姿态在别人的宴会上眉目传情,一定是因为他们早就将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而一切都太晚了,我不知道在马尔福先生和布莱克小姐最后给了罗齐尔夫妇怎么样的承诺,也不知道先生们的会议中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成就,但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罗齐尔先生此刻正笑容满面地携夫人向每一位在场的宾客表达谢意,很快便要到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我会穿墨绿色的裙子,我们今天明明是分头行动的,”罗齐尔先生的目光基本已经完全锁定在了维多利亚的身上,而她的话题仍然是关于裙子,“我不觉得苏苏会跟你报信。”

“苏苏只忠诚于你,这一点无需担忧,”他回答道,站直了身子,向着不远处的马尔福先生示意,“或许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威尔维特小姐,里德尔先生,”罗齐尔先生走上前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再次感谢两位到来。”

“感谢您的邀请,”里德尔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只是一句出于礼节的回复,甚至在开口时连目光都没有看向眼前这个愚蠢的男人。

“是我应该感谢您的慷慨,如果没有您的应允,罗齐尔家族或许真的要在魔法界消失了,您知道的,我那个被除了家谱的侄女,真的给我们惹了太大的乱子了,不过请您放心,有了您和马尔福先生、布莱克小姐的助力,我们一定会尽快恢复罗齐尔家族的荣光……”

“放心?”他斟酌着这两个词,“刚刚我们似乎也是谈到这里就被什么打断了,我这个人向来愿意把最大的信任交给他人,但是……您知道的,这两年形势变化太快,您拿什么让我相信,罗齐尔家族永远是我最可靠的伙伴?”

“先生,我会向您证明……只要给我一年,啊,不,只要半年的时间……”

“时间是最没用的证明,”他打断了这番毫无用处的话,“我需要的绝对的忠诚,这一点,您和您的家族能向我保证吗吗?”

“这……这,我不明白,先生,我们自然以您为尊,但我们的家族毕竟有了百年的历史,我们需要在魔法界独立的话语权,我们不能再像之前格林德沃掌权时,我那个愚蠢的侄女那般……”

“我倒觉得维达小姐,是位很忠诚的下属,可惜罗齐尔家族已经没有这样的人才了。”他温和地说道,“话语权,呵,难道我能够提供给你的不包含这一项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向梅林发誓,我对您的忠心……”罗齐尔先生口不择言。

而同样慌不择路的罗齐尔夫人看到了一旁的维多利亚,“啊,对,威尔维特小姐,刚刚我们的提议您觉得如何,罗齐尔家族愿意成为您和您的家族复兴之时最大的依仗和伙伴,您看,一旦您选择我们,我们为您带来的也有与其他几大家族的联系和资源,这一定能让您……”

“提议?”维多利亚有些莫名其妙,“我以为你们只是说着玩玩,给我提供一些绝对不要采取的家主策略?”

她说着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况且,罗齐尔先生似乎只想忠于里德尔先生,很不巧,威尔维特家族也只要绝对忠实的伙伴,何况,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卡文迪许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不久前吧,还是你们觉得我能接受另一个一心二主,把我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又一次当作砝码的家族?”

她也仍然笑得温柔,这番毫不客气的话仍然娓娓道来,就像刚刚和罗齐尔夫人热切地讨论花卉一般,后者脸色煞白,不安地退后两步,看向身旁的丈夫。

“怎么,原来您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吗?”不远处的马尔福先生加入了这场对话,“刚刚您可不是这么解释的,您说是威尔维特小姐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是看在威尔维特家族的面子上,才愿意为你们这样式微的家族提供些帮助的,但看来此刻……”

“可能是我夫人和威尔维特小姐有什么误解,马尔福先生,布莱克小姐,里德尔先生,”罗齐尔先生连忙解释道,“我想威尔维特小姐不会拒绝我们联合起来的地位和资源的……”

“你在威胁我?”维多利亚慢悠悠地放下酒杯,语气仍然不急不缓,但她手里握紧的魔杖和脸上不达眼底的笑意昭示着她的愤怒,“用他们的势力来威胁我,逼迫我把我的权力让渡于你,这就是你的蠢想法吗?”

“我只是在给您一个最好的建议,我是完全站在您的角度考虑的,”他脸上堆着笑,下一秒却被一道无声的咒语击中,他瞬时僵直了身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原本还在聊天的宾客全部将目光聚集到这个本不起眼的角落。

罗齐尔夫人清楚地看到那道绿色的不可饶恕咒并不是来自眼前握着魔杖的年轻女孩,而是她一旁的男人。

她同样无数次听说过这个男人,她知道在挪威、瑞典出现的黑魔标记,听说过这个男人狠戾残忍的手段,也知道他将几个大家族都收复于自己手中,但当他刚刚走进宴会厅时,那样的气度和礼节,很难让人将他和传说联系起来,也很难理解为什么马尔福和布莱克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或许是因为利益的交换,她这样想过,这是大家族的相处之道,哪里有什么永恒的朋友,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有机可乘,这是她的丈夫的计划,他们认为只要让这些虎视眈眈的家族看到威尔维特这样庞大却又脆弱的宝藏,他们就是朋友,罗齐尔家族的一切危机便会迎刃而解。

这场宴会原本就是一场针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围猎,当他们接收到署名威尔维特的回信时,每一个罗齐尔都欣喜若狂,猎物上钩的很轻易,或许是因为威尔维特小姐也确实需要一位新的同伴,而他们就是这个捡漏成功的幸运儿。

而当罗齐尔先生在聚会间将计划说明后,每一个家族的代表都表示了赞同,并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愿意提供给罗齐尔家族复兴的帮助,只要能够一同瓜分威尔维特的珍宝,当然,他明白这是那位在身后的授意,但这也足以让他以为胜券在握。

可如今的一切转变的实在太快,原本已经要为今日宴会大获成功的罗齐尔和亲友们发现局势突然变得明朗起来,瘫倒在地的家主,在一旁颤抖的家主夫人,高傲俯视着家主的威尔维特小姐,以及她身边那个毫不犹豫释放不可饶恕咒的男人。

他们掏出魔杖,准备反击,或者是意识到了不对准备幻影移形逃跑,可已经来不及了,身边原本还在热忱聊着的宾客变成了敌人,他们一个个在目瞪口呆中被缴掉了魔杖。

尽管我知道除了维多利亚没有人能看到我,但还是蜷缩在了角落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全部存在感,这也并不能降低我对于眼前事情走势的震惊,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本那些趾高气昂的宴会主人一个个跪伏在地上,像是牲口一般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我还没来的及说完,”维多利亚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可以理解为,我对于你没让我参与处决卡文迪许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这样回复道,手下的咒语不停,但他的语气轻松的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仍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谈天说地,“而且我也很不满意你上次的处决方式。”

说话间他的魔杖轻微的转变了方向,一道血迹划过他的两只眼睛,他再次惨叫起来,但很快那声音就因为紧接而来的钻心咒再次微弱。

罗齐尔太太在自己早已面目全非无声地颤抖着哭泣着。

“我希望他还有心情听我说话,”维多利亚握住汤姆拿着魔杖的手放了下去。

随着咒语的结束,罗齐尔先生再次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尖利刺耳,维多利亚啧了一声,一个无声咒让他安静了下来,她微微蹲下身,任由裙角沾上一地的血液,用只有罗齐尔夫妇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实际上我很喜欢维达小姐,她很聪明,拥有着我没有的勇气和奋不顾身,可惜你们选择放弃了她,”她顿了顿,“这很蠢,真的,如果维达小姐在,她绝不会用他们,来威胁我。”

罗齐尔先生眼前一片血腥,他在视力尚存的最后几秒看到的是女人仍然温柔的笑意,优雅的起身,他思索着她话语里的意思,浑身的疼痛让他的思绪难以聚集,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先生,夫人,”不远处的马尔福先生奉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那双刚刚让他痛不欲生的手从里面取出一顶冠冕,一顶由钻石和祖母绿组成的花环形状的冠冕,闪耀着光芒,很快它被戴到了威尔维特家主的头上。

“为什么现在送给我这个?”她问道。

“平安夜,不能让闲杂人等耽误我们太多的时间。”他仔细地为她调整着最合适的角度,像是为自己的王后加冕,“这次你想怎么处理?”

维多利亚自己动手让冠冕在头顶固定,“谢谢,我很喜欢,很搭我的衣服。”

他等待着她对于问题的答案,而维多利亚看向了一个在角落颤抖的女孩,德鲁埃拉罗齐尔。

她走上前去,德鲁埃拉颤抖着抬头,嗅到她身上玫瑰花的香气和裙角的血腥气,但她等来的不是死亡,头戴冠冕的女人伸出一只手,“我们一起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年轻家主,怎么样?”

她泪眼朦胧间抬头望去,头顶的水晶灯让她头上的冠冕散发着更加耀眼的光芒,德鲁埃拉毫不犹豫地握上那只手,她仿佛看到了天神。

只是这个天神之后抬头望了望墙壁上壮观的家谱树,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声音轻柔地做出了决断,“亲爱的,我想,这棵树上,除了她,都可以消失了。”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最后一地的血腥,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什么能让我重新回归现实,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几个人和我一同看到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记忆。

而正如穆迪教授所说,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凡她的出现,都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在这之后,我与邓布利多教授以及友人们谈论起这场宴会,这场宴会的内幕才逐渐为大众所知晓。

但直到今天,我们都很难分辨,在1950年的罗齐尔家族宴会上,究竟是年轻的黑魔王亲手为自己的王后加冕,赋予她无上的权利,还是风头正盛的威尔维特小姐选择立场,为她的先生增加砝码。

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威尔维特小姐的加入让年轻的黑魔王有了能够扭转巫师界主要纯血家族掌权的古老习俗的能力,他们的结合不仅仅是年轻一代人野心的彰显,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巫师联手站在巅峰的宣告,而老牌纯血家族们无能为力,由于过于看中血统,几代以来的通婚让他们的魔法天赋在黑魔王夫妇面前看起来不值一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俯首称臣,好在他们是高贵的纯血,他们的王与后仍然尊敬他们,仍然允许他们拥有财富与权利,取舍之下,在死亡与低人一等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如果有人还存在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能与黑魔王有些你来我往的交易,例如并不聪明的罗齐尔先生,可惜,这样的侥幸心理也在这场宴会后彻底烟消云散……

久等啦

大家新春快乐!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第28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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