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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女子颂(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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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这时却只瞟了一眼那台上,百无聊赖道:“一看也知道,这台上的书生和女人,必定就是那胡太守和她母亲,孤儿寡母,感人肺腑,真是一出励志好戏,可也真真无聊至极”

他说着,便又朝白茉贴了过来,问道:“白先生,你可是也认得那李玉?”

白茉见此愕然望向如玉。

如玉道:“看来真是!我方才看你无意间总看向他,你跟他,怎会识得?”

白茉道:“打过照面而已,不算识得”

如玉打了个哈欠,道:“那便好,白先生生得这般端方,可得离他远一点”

白茉忙问:“你认识他?”

如玉道:“算了,我可不要这种幸运,和那拉皮条的混为一谈,不过说实话,其实他也是个可伶人,传闻三十多年前,他本是我无情外门弟子,于外丹修炼,似乎也颇得师门赏识,不过,好景不长,他就被轰出来了”

白茉闻此,却惊诧道:“三十多年前?那他如今岂不是?”

如玉道:“他于这外丹长生术颇有些能耐,是以虽然如今年过五十,却风华依旧”

白茉心道,难怪每次看见这李玉都觉得发瘆,或许是因为这一层原因,让他与旁人相比,更多了些莫测诡谲的气质。

“你可知道他为何被轰出来?”此时如玉煞有介事般四顾了周围,才贴到白茉耳边,悄声道:“他被人告发破了身,才被轰了出来”

白茉闻此骇然,他自然不会忘记,无情宗外门虽不修内丹仙法,可也必须服从于宗门戒律,这一点,同内门无异。

要说这规矩,彼时还是白茉建宗时定下的,恍惚八百年过去,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受了罪,念及于此,白茉不禁道:“那倒确实可惜”

“要说他被轰出来,倒是咎由自取,不必可怜他,只是你可知道彼时告发他的,是什么人?”

“怎么说?”

如玉道:“竟是他的生身父亲!”

白茉惊诧道:“为何?”

如玉道:“传言是他家里砸锅卖铁凑了修业费送他上山,就是有朝一日指望他辉煌腾达接济家中。虽说宗门之中有规定,门中弟子需断凡尘往事,可他毕竟是身处外们,也无人于此过分苛刻,可谁知他当真是个无情的,上了山去,便完全背弃了双亲,最后竟至于和自己的双亲对峙师门,被揭了昔日破身的丑事,真是好大一桩离奇,这在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宗门之中,无人不知”

白茉听到这里,望了一眼那座上李玉,不禁对这个因为自己的干系而不幸堕落的人心怀了几分雌柔,道:“年少孤苦,被寄予厚望,一朝成名,却遭受至亲背叛,又有几人,能够承此之重呢”

如玉道:“却也如此,好歹曾经也是外门亲传弟子,落得如今这般,居然做了皮条客,真是令人唏嘘”

白茉此时不解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只见如玉瞟了一眼旁边的若离如风,道:“他们前些年下山,也没少碰见这李玉,一来二去,不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白茉此时不自觉便随如玉也向那二人望了过去,而不知怎的,目光竟直直落在了若离那双似远山般云雾朦胧的眼上,一不小心便多看了两眼。

片刻,白茉才抽出神来,见对面正此时,那金牙老三进了门来,同李玉耳语了几句,得了令又迅速退了出去。只见那李玉似乎是察觉到白茉在看他,嘴角一勾,竟明晃晃和她对上了眼,轻摇了两下扇,似只是微微向她颔首示意,又似乎是在刻意挑衅。

白茉从那种不知所起的阴翳感中游走出来,重新将视线望投向戏台,见此时应该是进行到了第二幕,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方才那第一幕,白茉见众人看得甚是疲乏,故事直到这里,大家的精气神似乎才终于回来了。也是,穷途书生与高门闺秀,这种披荆斩棘,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戏码,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最吸人眼球的,更何况,今天还有正主胡夫人在场。

这么想着,白茉便朝胡夫人座上望去,只是竟没发现,那胡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了席。

突然之中,人群中嘈杂声起,对面一个白发儒生模样的宾客突然拍案而起,怒喝道:“有伤风化!这是败坏太守大人节义,你们这群戏子,在乱做个什么春秋!”

白茉立即朝台上望过去,只见台上伶人戏子对此呵斥却似乎置若罔闻。眼下这一幕,那书生,正作偷偷潜入状,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忽然作一个化骨绵掌般的手势,那名正在刺绣的女子,便应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堂中又有一人喝道。

“确实不成体统!”

这声音一出来,众人循声向门口望去,只见胡夫人凛然而入,穿堂带风,几步便已落于座上,道:“抱歉于诸位,老爷想请诸位继续观侯,他说忙完手上的事情即刻过来与大家相商除灵之事,一定让大家平安归家”,胡夫人说着微服了一下身,又笑道:“看诸位的反应,是对今天这出戏颇有感触?我料大家那些节烈道义平时也看得实在是乏了,便让他们换了个花样,只不过,盼诸位谨记,此不过是几个戏子伶人全凭喜好作出来哗众取宠的段子罢了,大家权当消遣,图个乐子。”

宾客席上,此时面面相觑,那方才拍案而起的儒生,似乎一时间也觉得不过是一出戏而已,顿觉失态,消了声,坐了下来。

此时,戏台上第二幕缓缓落下,很显然,生米煮成熟饭,那书生卑劣的手段得逞,由是,嫁衣惹火,红烛泣泪,尘埃落定。

这第三幕缓缓升起之时,众人看得更加瞠目结舌,只见那戏台之上,竟如文案库一般,文宗陈列,卷轴堆叠。更叫人侧目的,是其中一立架子上,整齐陈列着各类样式,各种材料,各种颜色的金莲鞋楦,看着都华贵无比,无一不是绫罗织就,珠翠点缀,其中还有一双通体一色的翡翠玉楦,看着晶莹剔透,温润如玉。只见那乌纱帽下的书生,正将那翡翠鞋楦抱在怀中细细摸索,浅浅品味,真一副醉生梦死模样。恍然又见他一个箭步,便冲向了一个书案,小心翼翼将其上一幅锦文卷轴在书案上轻铺而开,眼中顿时神色迷乱,一时间狂乱起舞。

这时,台下宾客寂静无声,一个个探出身子,伸长了脑袋,似乎想靠近看看那卷轴上面所画,究竟是何。

只见那伶人一顿狂舞间,便冲到了台前,倏尔将那卷轴长臂一展。底下人顿时一片惊惶,或是瞠目结舌,或是面红心跳不已。只见那卷轴上所绘,竟是一幅春宫图,那图上女子,□□,婀娜妩媚,只莲足上,着那一双翡翠鞋楦,曼妙至极。

先前那拍案而起的白发儒生,本来方才为了看清楚,探着身子,眯着眼睛,不自觉站了起来,这一吓,一口气没提上来,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惹得一屋人顿时惊慌失措。

“休得无礼!竟敢如此辱没我道门清规!”

只见如风朝那台上喝去,一个捻诀,一张灵符便朝着那副春宫图飞将而去,那幅图便瞬间燃起。

火光明灭之间,众议沸腾。

胡夫人见此亦从容不迫,道:“来人,将闻老抬下去,好生照料”

一围家仆闻声而入,将那老儒生,抬了出去。

胡夫人这时才转过身来,朝对面若离一行服了服身,道:“冒犯行者,实不应该,是老妇监察不力,便难辞其咎”,转而又面向满堂宾客,道:“请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老妇必定给各位一个水落石出的交代!”

白茉此时已心知过来,此事必定是那胡夫人有意为之。可又想不通,她不惜忤逆众意,将此事弄成这般真假难辨,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正百般不得其解之间,那金牙老三又悄声进了门来,简洁耳语相交,便见那李玉眼中一定,手中折扇一收,开怀而笑。

白茉想,难道今日事和这笑面佛有关,可若如此,他们的目的,又究竟是谁呢?

这时,门中一个小厮急冲冲从门外进来,只见他立于堂中,面禀道:“夫人,按您的要求,各院的符咒都已经在申时前派下去了,只小的刚刚按您吩咐,要将老爷的那一份亲手交给他,却发现老爷此刻已经不在书房中。”

胡夫人沉声道:“哦?此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听这胡夫人漫不经心的应和,白茉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继而转身望向若离,只见二人顿时间,心照不宣。

二人正打算起身间,门外一声惨厉的尖叫声传来。

这时,门外也响起来一阵惊呼:“快!是西厢房传来的声音!是老爷!”

片刻,堂中宾客便朝着西厢房鱼贯而入。

白茉若离一行四人冲在了最前面,到时,却已经晚了。

“这。。。”

“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惊愕,惶恐,躁动不安。

塌上塌下,衣衫凌乱散落一地。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来人,把他们剥了开!”

这时众人让出道来,两名奴仆通力,才将那胡太守从那女子身上掰了下来,翻过身来,却已是嘴角溢着白沫,浑身僵硬,余温不在。

那女子赤条条暴露在众人面前,见此状,便羞愧难当,一头朝那墙上撞了过去。

白茉旋即捻诀,化了一个风阵将她格了回来,反手一件轻衫便笼了她,便由她蜷在角落去了。

“这么说来,那戏里演的,都是真的了?!”

“居然死于马上风,他可藏得真够深的”

众人见此无不唏嘘。

“你们看,那是什么?看起来是药丸!”

如风寻那宾客所指看过去,只见塌上胡太守的尸首旁边,散落着一些红色的药丸,他捡了几颗起来,给那人递过去。

那人将那红色药丸置于掌中,才微微闻过,便将手立马挥了出去,道:“这是红铅丸!这等密炼的药性,小小一颗,就足够仙死过去了,这东西极为难得,是□□上专门用来将死因伪装成马上风的特药,难怪这才死了片刻,身体就硬了”

此时,众人便约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白茉道:“胡夫人呢?!”

方才事情太过突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点,眼下众人交相顾看,发现从刚刚出事开始,却是没有见到胡夫人的影子

若离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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