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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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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念月下轿,对来人一拜:“参见三殿下。”

云泽拉住他,笑吟吟道:“你既是小皇叔的义子,那我们也算是表兄弟,不必多礼!听说你稍长我百日,往后我叫你阿月哥哥,好不好啦?”

奚念月微怔,须臾才反应过来他所言小皇叔是谁,有些为难道:“与天潢贵胄称兄道弟,阿月万万不敢。”

云泽想了想,道:“那我就叫你阿月罢!”言毕,牵着他的手往大殿走,宫婢皆止步,对二人屈膝行礼。

书房前,有人负手而立,面容白净,一袭蓝衫,他拜道:“臣顾长歌参见奚公子。”

奚念月连忙回道:“阿月见过顾太傅。”他心道,“上次赠我糕点的婉姑娘就是顾家婢女,日后让顾太傅转交谢礼……不行,中原规矩多,万一传出闲言碎语,岂不是害了婉姑娘!”

顾长歌授课倒是生动有趣,不似舒状元只会一味地叫人背书,奚念月心不在此,盯着小太监,暗中琢磨道:“男非男,女非女,这得受多少的苦!”有宫婢来送茶水和点心,他看着小婢女又出神:“一入宫门深似海,半生都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难怪方将军说皇宫是最华丽的牢笼!”

一天下来心猿意马,丝毫没把心思放在学问上,临近结束时,顾长歌布置了功课,明日上交。二人起身恭送太傅,奚念月对云泽道:“阿月也就此告辞。”

“阿月,留下来陪我用晚膳罢!”还不及奚念月开口,云泽对身后的宫婢道,“怡芳,送到我寝室来!”

“多谢小殿下盛情相邀。”奚念月一顿,“可今日殿下在家等我……下次再一起,好不好啦?”

云泽点点头:“那我送你到殿门口!”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玄王明明只大我一轮,我却要叫他叔……我可不想把他叫老啦,所以叫他小皇叔!”

奚念月闻言一笑,他想不出云祈苍老的模样,将走到殿门口时,云泽兀的回身,看着他道:“你和小皇叔究竟是何关系?你们,不像是养父子。”

奚念月敛起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与玄王究竟是甚么关系。适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本王的人何时需向你禀报了?”

“小皇叔,你怎么来啦!”云泽笑着朝云祈跑去,“我还想叫阿月留下陪我用膳呢!”

在他即将扑进自己怀中之际,云祈伸手拦住了他,抬眸看向奚念月:“本王来接你回家。”

云泽站在二人之间,看看奚念月,又看看云祈。四目相对,奚念月莞尔一笑,上前牵住云祈的袖摆,云祈反握住他的手。

云泽哇哇大喊:“小皇叔你都没牵过我的手!”

云祈道:“去找你二皇兄,你不是最喜欢他了!”

“二哥他、他……”云泽支支吾吾,终是缄了口,他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忧色。

奚念月略有耳闻,先太子旧疾而薨,今天子只余两子,一位是面前这位小皇子,至于另一位,婢女、先生皆闭口不提。云祈拉着他朝宫门走去,奚念月垂眸去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暮色四合,落在二人身上,像镀了层柔光。

奚念月回首,巍峨宫殿矗立在暮光中,像位岁月斑驳的老者,见证了无数朝代的兴亡。走出玄武门,云祈沉声道:“别和云泽走太近,也不要轻信他之言。”

今日的晚膳是清蒸鲈鱼、炙蛤蜊和白灼芦笋,皆是时令菜肴,还有小火煨了一日的竹荪鸡汤和香脆的鲜花饼。云祈手持一杯桃花酿,看奚念月细细吃着蛤蜊,道:“好似很合你胃口。”

奚念月咽下口中食物,坦诚道:“西燕没有海,纵使是尊贵如王室,也不曾品尝过大海的恩赐!”云祈拿起玉箸,挑出蛤蜊肉放在空碗中,推到他面前。

“殿下怎么总是喝酒!”奚念月夹起一块鱼腹放在云祈碗中,双眸流转,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云祈也不负其望,吃下后赞道:“好吃。”

奚念月舒颜一笑,旋即惆怅道:“顾太傅留了功课,要将自己的见解写在纸上,明日上交。”

云祈颇有兴趣道:“甚么问题?”

奚念月模仿着顾长歌的口吻道:“你是镇守边疆的将军,一日敌人来势汹汹,毫无征兆地对毗邻的两城发起进攻。一个是有十万百姓的大城,另一个是只有一万余人的小城,可这座小城有你至亲至爱……你会选择带兵去守卫哪座城?”

云祈扯了扯嘴角,嗤笑道:“确实是顾长歌会提出的问题,不知他想从两个十四岁的少年这听到怎样的回答,二选一简直是天下最蠢的问题!”

奚念月好奇道:“若是殿下会怎么做?”

云祈起身朝书案走去,提笔蘸墨,在白宣上挥毫。他放下笔,移开镇纸,将白宣放在奚念月面前。纸上墨迹未干,笔力苍劲,字迹端庄,别具一格。

上面行云流水地写道:“宁攻勿守,出城迎敌,两城,本王皆要守!”

奚念月怔怔地看着白宣,淡淡墨香萦绕:“殿下,我想临摹你的字。”

云祈“哦”了一声,挑眉看他:“本王行楷书,临摹欧颜柳赵,放眼大珩,能四者皆学者屈指可数。让半夏去书房将四位书法大家的拓本拿来,你择一临摹,循序渐进罢。”

奚念月摇摇头,神色坚定:“我要临摹殿下的字。”

云祈与他对视,须臾,不问缘由一点头:“好,明日半夏会将本王的手抄书送至临月楼,本王拭目以待。”

奚念月喜上眉梢,双眸盈盈似繁星:“阿月定让殿下刮目相待。”

次日承天殿,顾太傅看着手中两份答案愁容满面:“小殿下,你是君父的儿子,你应先天下忧而忧,怎能为一己私情放弃救更多的人?”他止不住地叹息,“生在帝王家,最忌讳重情!”

奚念月心中暗暗琢磨:“他一定是选择守卫自己至亲至爱所在的小城,不像我深思熟虑才写下此妙计……”

“还有你!你是玄王的义子,那位收复失地、所向披靡的玄王!”顾长歌重重叹了声气,“你竟然选择带领百姓弃城逃跑!你、你……唉!”

这一日,顾长歌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他眉头紧锁,时不时重重叹口气。

下学时,云泽又叫住了奚念月:“阿月,留下来,陪我用膳嘛!”想起云祈昨日叮嘱之言,奚念月正欲开口拒绝,见他神秘兮兮,“你知道晏家么?晏御史、晏将军、兰妃……”

奚念月心头一动:“兰妃是玄王殿下的母妃么?”

云泽颔首:“晏御史因上书参某位亲王惹怒了先皇爷爷,致使晏将军被贬去边疆,兰妃被赶去冷宫。最终晏御史直言纳谏无果,撞柱而亡,晏将军殁于收复之战……文死谏,武死战,令人惋惜!”

奚念月静静地听着,云祈曾提及这些过往,如今骤觉自己对他不过是管中窥豹。云泽又问:“你知道晏将军怎么死的么?”

奚念月一怔:“战死?”

云泽的神情深不可测:“那一役神枢军伤员惨重,不得不暂时撤退,北塞敌军穷追不舍,晏将军虽负重伤却不致死。尚且年幼的统领——玄王下令晏将军带领伤员留下迎战,为其他人拖延时间,此队全覆……且不说那是他的亲舅舅,此等壮士断腕的手段可谓不仁义,冷血至极!”

奚念月身子颤了颤,原来玄王杀伐果断并非空穴来风,原来方山不是在戏言。这顿晚膳吃得味同嚼蜡,云泽乐此不疲地说着宫中趣闻轶事。

一旁的怡芳笑道:“小殿下同奚公子真是相见甚晚,说不定是前世的故人重逢!婢子几个今日还说,奚公子的眉眼和小殿下有三分相似么!”

怡芳笑起来时,唇角酒窝格外惹眼,煞是好看,奚念月不由得看了她几眼,云泽也转目望去。

回府时已是月上树梢,一踏进临月楼,便听小翠来报:“半夏姑娘今日领人送来好多书,婢子将小公子寝室隔壁的空房收拾出来做了书房,方才殿下又叫人搬进了书案、书架……”

不及她说完,奚念月阔步朝书房走去,推开门,书卷被整齐码放在架上,紫檀木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他随手拿起一卷手抄书,云祈的字映入眼帘,空白部分还做了批注。“殿下呢?”

小翠道:“殿下在楼后的临水亭中小酌。”

奚念月放下书,亟亟朝栏杆走去,月色如练,在云祈的黑袍上流转。云祈抬眸朝楼上看去,二人遥遥相望,他笑道:“下来,本王教你刀法。”

奚念月眸光一闪,提袍就要翻栏,小翠心惊肉跳,连忙道:“小公子冷静,这是三层,跳不得!”

云祈将酒盏搁在案上,徐徐起身行至楼下,伸出双臂,奚念月毫不犹豫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小翠颤抖着走到栏杆前,朝下看,他正落在云祈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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