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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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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云祈扯着沈慕渐行渐远,奚念月拨开人群正欲跟上,与一人擦肩而过之际,他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熏香,不禁驻足回首,只见那匆匆而过的兜帽下一抹鸦青色身影。

奚念月毫不犹豫跟了出去,那人步伐轻快似风,拐过几个弯便消失在人潮中。他心中空荡荡的,有些沮丧地杵在原地,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跟着我作甚?”

奚念月欢快地折过身,喜上眉梢,道:“叶公子,我们又见面啦!”

隔着面具,唯见灿若繁星的一双眸子,叶青云半响才道:“原来是你,这次又怎么了?”

奚念月一时福至心灵,不假思索道:“方才在揽月楼,我瞧着一人身影同叶公子有几分肖像,便跟了上去,眼下同爹爹走丢了!”

叶青云背着光,一张脸掩在兜帽下,半明半晦,瞧不真切。他似是怔了怔,旋即扬唇一笑,宛若雪霁见日,又如春风过境。“要我送你去酒楼?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奚念月也不推脱,笑靥如花:“有劳叶公子,送我到文德桥就好!”

二人一前一后朝西走,途径一家杂货铺,只见那铺主身后挂着几盏千形百状的花灯,个个独具匠心。叶青云停下脚,道:“帮我选盏花灯罢。”

奚念月颔首,问道:“叶公子是要送何人,有无喜好?”

“挑你喜欢的。”叶青云一顿,“整条街上只你两手空空,不知你是否喜欢花灯……”

奚念月点头如捣蒜,口中一叠声道:“喜欢,喜欢的!”又矜持道,“让叶公子破费可怎好!”话虽如此,仍是满心欢喜地挑选起来,终在一盏六角花鸟纹灯前停足。

“小公子瞧着年纪不大,眼光倒是老练!”铺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神秘地压低声,“这紫檀珐琅宫灯大有来头,乃是德妃东窗事发时从宫中流出来的!”

叶青云“哦”了一声,道:“开价罢。”

铺主摆摆手,指着他腰间嵌着宝石的佩刀道:“不卖,用你那把刀换。”

叶青云勾唇,俯身在那老者耳边低语几句,老者面色骤变,语无伦次道:“这灯是赝品,公子喜欢,十文钱拿走就是了!”

叶青云取出荷包中的银两,尽数留下,将宫灯递给奚念月。“走罢。”

奚念月接过宫灯,快步跟上他,好奇道:“叶公子同他说了甚么?”

叶青云道:“我说这灯是假的,买下后通报官府,确认后可得双倍赔偿。若是真的……依《大珩律》,私卖宫中财物是大不敬之罪,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奚念月双眸一闪,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故作镇定地点头,又问:“德妃是谁?叶公子为何给那铺主留下这么多银两?”

“是畏罪服毒的罪妃。”叶青云又道,“这灯是真的。”

奚念月提灯的手一抖,不由得“啊”了一声,叶青云回头,面无波澜道:“怎么?怕因此灯获罪?你爹爹只手遮天,一盏宫灯而已。”

奚念月敏锐道:“依叶公子口气,莫非认识我爹爹?”

叶青云反问道:“能出入灵碧寺的人家,哪个不是权倾朝野?”

“不错。”奚念月与他对视,“那叶公子又是何许人?”

叶青云淡淡道:“那日段文州带你进寺时没曾提起过么?他在那是为查一桩不便透露的案子,我和他一起的。”

奚念月忆起确有此事,释然道:“叶公子身居何职?为谢两次出手相助,叫我爹爹在陛下面前为你多美言几句,步入青云岂不是易如反掌!”

若说云祈是不动声色的平静,那叶青云便是无喜无悲的冷漠,明明就在眼前,又好似隔着人山人海。他回首,眸底像是蓄了团迷雾,让人看不透。“无人能帮我。”言罢朝西北一指,“文德桥到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沿着秦淮,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初登船的地方,奚念月暗叹:“方才坐在画舫上,怎没觉这条路原是如此短!”只得依依不舍道,“再见啦,叶公子。”又好似想起甚么,从手上摘下一物塞进他里,“谢礼。”

叶青云定睛一瞧,是枚玉韘,不由得笑道:“这是让我有事就去府里寻你的意思么?那在下便收下了,后会有期。”

直至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奚念月还在想:“他到底知不知我住哪,方才说甚么爹爹,他定是先排除了玄王府!”

身后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玄王和沈慕的人封锁了几条街,正火急火燎地找你,你倒好,提灯漫步,好不惬意。”

奚念月循声折过身,扑进那人怀中:“言叔!我好想你!”

言叔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明知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得了空子不来见我,去和你那公子游街赏灯,还说想我!”

奚念月撒娇道:“那你干嘛不趁夜偷偷来与我会面!”

“玄王府巡查森严,我不敢冒险,非万不得已不进。日后我会借巴图与你传信,你小心。”言叔推开他,“阿离快到了,我得走了,你比我想得中要好,我放心了……”

奚念月沿街朝回走,在转角处便遇上了阿离,她浑身杀意腾腾,口不择言道:“你跑哪去了!是想被人牙子卖去小倌馆么!”

他赶忙乖乖道歉:“让阿离姊姊费心了,我只是出来走走……”

阿离怒道:“走走?做甚么回头,继续走,走到外秦淮河,没准能遇上环城卫抓你回来!”

奚念月无言狡辩,身后有人道:“怪只怪本王没早些陪他出来游玩散心。”

“殿下。”云祈早已摘下恶鬼面具,面上忧色稍霁,奚念月垂首不敢看他,“对不起,我……”

“没事就好。”云祈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灯上,“这花灯甚是精巧,只是你既无分文,又无文牍腰牌,是如何赊账的?”

奚念月本可将叶青云之事如实相告,他心念一转,谎称是用玉韘换了宫灯,云祈挑眉:“在哪家换的,本王这就让侍卫去赎回来。”

“记不得了。”奚念月顿了顿,大惊失色,“这玉韘是学射箭时陆大哥给我的,说是保护手指,难不成实则是殿下的意思……”

一旁的阿离插嘴道:“该不是殿下从少主手中赢得的那枚羊脂玉扳指罢?”

云祈笑而不语,奚念月那颗高悬的心“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谁知他开口却道:“不是,只是弓箭坊最常见的护指玉韘。”

云祈转向身后侍卫,叮嘱道:“带他先上马车,本王稍后来,若是再看丢了人,提头来见!”

侍卫齐声称“是”,奚念月一离开,阿离严色道:“属下这就去查那杂货铺主提及戴着兜帽的叶公子。”

“不必了,那贩子有所顾忌,所言必定真假掺半,眼下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云祈话锋一转,“你擅长易容和隐藏气息,因而最易察觉隐藏暗中之人,上次护送这小鬼可有人跟踪?”

阿离斟酌道:“是遇上一人,不过是误会。”

“何出此言?”云祈沉思,“回京途中陆飞觉察到有海东青跟随我们,海东青在大珩可是贡品,极为罕见。”

阿离忆道:“是个约莫四十的男子,长着一张平庸的脸……一经交手,他怒骂‘老子拿钱去抓那老爷幽会的证据,事成翻倍,你这小娘皮做何来捣乱!’,只是个受雇捉奸之徒。”

云祈不疑有她,折身朝马车走去,道:“告诉沈慕今日让他操心了,改日来府上喝酒。”

一掀开帷幔坐进车厢,奚念月就凑了上来,猫儿似的,云祈垂眸去望他。“阿月,发现你不见时我心乱如麻,盼着你千万不要出事,一路寻找,失魂落魄。”说着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仍是心有余悸。”

奚念月轻声道:“阿月知错了,不该不告而别,更不该将殿下给我的玉韘随意交换,阿月一定会将玉韘找回来的!”

“罢了,你没事就好。”云祈把玩着那只柔荑般的手,“离万寿节不足两月,其他课业先暂缓,只学礼、乐,本王会安排你在宴上弹奏《春江花月夜》。”

“殿下。”奚念月反抓住云祈的手,与他对视,“世人皆道流光郡主是随西燕王殉国,我想恐怕并非如此……母亲自刎那日,你们究竟说了甚么?”

四目相对,云祈道:“我只是一字不落地传达了皇兄的话,宴后你亲自去问他罢。”

奚念月想了想,松开手,语气真挚道:“殿下,初见之日妄言你杀了母亲,那时种种真是无礼至极,阿月再也不会啦!”

云祈挑眉,笑道:“本王甚感欣慰。”

谈笑间,回到了玄王府,奚念月第一个上元灯节至此落幕,也终生难忘。日子又回到了从前,他跟着先生继续学业,云祈若是归来得早,便一同用膳,有时鹤留也在,免不了又是吵吵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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