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遮光窗帘效果很好。
昨晚，或者说是今早睡去的时间，她俩都已经忘记了。
只在迷迷糊糊的印象里想起，那时窗帘缝里已经透出了一丝天光，陈窗把姜雪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两人便相拥着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上午姜雪不用拍戏，没有闹钟，但陈窗的生物钟却让她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自然醒了过来。
她还不太习惯怀里有另一个暖烘烘的，柔软的触感。
所以陈窗才在睁开眼的时候木了一下，直到她僵硬的手指触着那温软，昨晚的记忆才缓缓地流回她的脑袋里。
姜雪好像和她告白了。
那算告白吗？
陈窗混沌又努力地想着，昨晚她脑子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让她整个人都头晕目眩的。现在醒来，才后知后觉地，对自己和姜雪在一起了，有了实感。
怀里的人软糯，滚烫，且带着有些没睡够的起床气。
察觉到陈窗醒后的小小地悉悉索索，姜雪眼睛都没睁开，就蹙着眉头咬了陈窗的小臂一口。
咬完后又霸道地把陈窗的手摁住，不让她乱动弹，嘴里不知道在哼哼唧唧着什么，只是脸始终埋在陈窗的肩处，很快又眯着了。
陈窗哑笑了一下，保持自己的姿势不敢乱动，又陪姜雪睡过半小时以后，后者才算勉强醒了。
陈窗后面是浅眠，说是睡着了，实际上只是微微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透过窗帘缝的光，也能看清眼前熟睡的姜雪的脸。
潮暖的空气把姜雪的脸烘得粉粉的，软软的，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陈窗当然没咬，只是忍不住上前很轻地吻了吻。
姜雪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才艰难地睁开来。
她这次没有咬陈窗了，只是昨晚几乎算熬了整个通宵，所以早起脑子开机的时间也比平常长了一些。
她的声音哑哑的，眼睛眨眨，没什么力气，过了一会儿才像是神情恍惚地开口道：“我是还在做梦吗？小陈总怎么在我床上？”
陈窗只是抿了抿笑：“哦？那为什么你梦里，小陈总会在你床上呢？”
姜雪脑袋懒懒地挪了挪，不以为意地说：“不知道欸。可能她喜欢我吧。”
陈窗把放在姜雪颈下的手臂抽了回来，自己坐了起来，佯装要下床：“那你就再做会儿梦吧。”
“啊？”姜雪反应过来，扑上去揽住陈窗的腰，怒而大叫：“有些人怎么睡了一觉想反悔啊？”
陈窗也忍不住笑了。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走，就又把身子扭过来，拿手去揉了揉姜雪的头顶：“我没有反悔啊。明明是我们本来就没有确认关系吧，姜雪老师。”
姜雪听到这个称呼，扯着笑，挑挑眉：“那我这算什么？草那什么……粉？”
陈窗没想到姜雪会这么直接，蓦地就又有点脸色发烫不说话了。
姜雪这才真正的清醒过来，重新占领了智商高地。
她揽住陈窗的手臂微微放松下来，又拿了一只手去牵住陈窗的指尖。
姜雪仰在床上，歪着头，眼睛水灵灵地看着陈窗，央她道：“陈窗、阿窗、小陈总……”
“你能不能和我谈恋爱啊？”
陈窗呼吸停滞了一瞬。
明明刚刚她只觉得是在打闹，是在开玩笑的。
虽然昨晚她们俩没有直接的确认关系，但她知道，从姜雪的语言里，动作里，眼睛里，她都能感受得到姜雪对她的认真。
只是，可能只有陈窗自己心里才知道，她有一点点后知后觉地害怕。
只有一点点。
对方是大明星，是招招手就能让好多好多人为她前赴后继的姜雪。
不会真的睡过了就不承认了吧？
不会在这里跟自己玩暧昧文字游戏，最后说一句，她们俩可没有在一起吧？
陈窗没谈过恋爱，所以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但她听到姜雪这样认真地读懂了她的心后，对她告白，她心里真的有好些感受说不出来。
酸酸的，涨涨的，带着踏实的暖意的。
几乎要落泪的。
“好不好呀，答不答应呀。”姜雪又摇摇她。
陈窗低垂着眸，很不好意思，只能嘟嘟囔囔地回：“好。”
我想跟你谈恋爱。
我答应跟你谈恋爱。
于是姜雪就顺着拉下她的手来，让陈窗重新倒回了床上，吻又再次软软地覆了上去。
一次，两次。
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下午姜雪还要拍戏，没办法一直赖在床上。
但两人都不想再下楼吃饭，就点了个中餐的外卖，随便点了几个菜上来。
在等外卖的时间里，陈窗先下了床，披了外套回隔壁自己屋里，抢先在打扫阿姨来之前，把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团全都自己收拾好了。
又去心惊胆战地摸摸床单，许是还有些心虚，陈窗总觉得被窝里还是有一股凉凉的潮感。
昨晚她们做完后，还是觉得睡得不舒服，只好大半夜地溜去了姜雪的屋里睡。
床单可以让酒店清理洗，但其他的“证据”，陈窗实在不好意思给别人看见。
陈窗收拾好了屋子，又把窗帘拉开，地上的衣服也都捡了起来，放进了洗衣篮里。
回屋的时候外卖正好送到，姜雪身上只穿着陈窗的T恤和自己的内裤，就这样光着腿下了床跑到沙发那边去拆外卖盒。
陈窗把空调给她打开，由着她盘着腿穿着自己的衣服吃外卖。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姜雪穿她的衣服的。
有点点大，带着垂感，衣角堪堪只能盖过姜雪的底裤。
自己的衣物被征用了，总有种自己也被对方占据的感觉。
陈窗心里偷摸着高兴了一阵儿。
反正到了片场，还是要换衣服的。姜雪索性就穿着陈窗的T恤，外面披了外套就这样出门了。
那外套也是陈窗的，穿在姜雪身上都有点大，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里面。
小小只，怪可爱的。
姜雪走去片场还吓了池迟一跳，瞅了她好几眼，才确认道：“这是小窗的衣服吧？你穿这套过来，我还差点没认出来。”
姜雪甜甜一笑：“好看吗？”
“你最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啊。”池迟被逗笑了，“快去换下来，等着开拍了。”
“哎。”姜雪把外套脱给陈窗拿着，快乐地跑了。
今天姜雪拍的也是现代妆，演的是和崔柳扮演的男主角要线下约会了，在古镇碰头。
小姑娘表情灵动，见到心上人的时候，眼底里的期待和欣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池迟很满意她这个状态，就是今天拍摄的时候，透过那摄影机，总发现姜雪的眼睛好像并没有在看着男主角崔柳。
池迟尝试顺着那视线，往镜头外看去。
她看到陈窗坐在片场的一角，身上套着刚刚姜雪穿过的外套，正在专心致志地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着。
陈窗今天戴了一副细框眼镜，里面搭着黑色的衬衫。衬衫是垂感面料的，就是胸前和腰上有一点点褶皱，不过不太影响美观。
她有点专心，口渴的时候就拿起了旁边的生椰拿铁吸了一口。
大约还是觉得有点苦苦的。
吸了一口，便可爱地皱了皱鼻子，继续工作。
姜雪就是这个时候看笑了。
满心满意的笑。
池迟恍然大悟。
然后陈窗就被池迟从片场里赶了出去。
理由是不许干扰演员表演。
今天收工早，姜雪和崔柳在同一个化妆间里卸妆。
崔柳比姜雪快，但他今天居然没有提前走，而是坐在姜雪身边等她卸完。
姜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化妆师工作完，谢过人家以后，姜雪才把屋门关了，对着崔柳问：“有什么事，能让崔影帝坐在这里等我下班啊？”
崔柳哼哼了两声：“后两天，腾个晚饭时间给我。”
“为什么？”姜雪有点稀奇。
她和崔柳也不是不一起吃饭，但是提前约着吃，还是挺少见的。
之前他们在娱乐圈的流言里不算太有交集，现在轮到一起拍戏了，偶尔会炒作一点话题，但是这种私下邀约还是挺让姜雪费解的。
崔柳也不给她兜圈子，直接说：“过年回去，小爷爷向我问起过你。”
小爷爷，也就是姜雪的爸爸。
这么一说，那姜雪也就知道了。
她冷笑一声：“让你给我介绍对象？”
崔柳瞟她一眼，不置可否。
“去不去？”
崔柳当然知道强求不了姜雪，但师父交代下来的任务，怎么也得走个流程，让他有个交代才行。
姜雪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化妆间的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
很礼貌，只不轻不重地敲了三声。
姜雪勾勾唇角，明知故问：“谁啊？”
“我。”那声音在外面听起来一如既往地平淡：“陈窗。”
“进来吧。”
崔柳又瞟了一眼姜雪，想要说些什么，又把嘴闭上了。
陈窗打开门自己进来，又把门关好，冲崔柳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崔老师。”
崔柳点点头。
姜雪朝陈窗招招手，眼睛眨巴眨巴的。
陈窗大步走过去，手就被姜雪牵住了。
这是做什么呢？
陈窗懵懵的，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姜雪，又不自觉地看了看旁边的崔柳。
崔柳这时候好像有些懂了。
因为姜雪跟崔柳指了指陈窗，然后笑起来，说：“还不叫人？叫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