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河古镇的清晨，晨曦初露，气温不高。

为了今天的拍摄，舒凝穿上了节目组准备的小礼服。

V字型的领口，若隐若现地展露着白皙且精致的锁骨，过膝的裙摆衬着修长纤细的小腿，十分优雅。

“今天很冷啊！”顾小北感叹道。

“可能是昨天下过雨的原因吧！一场秋雨一场凉！”舒凝不禁打了个寒战，再之她向来认床，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入睡，以至于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

“舒老师生病了？”顾小北关切地问道。

“没有，只是昨天没睡好。”舒凝礼貌地解释，微笑致谢，“谢谢关心。”

“那就好。”

忽地，龚郁发现余翊不见了踪影，急切询问：“余翊呢，刚不是还在这里？”

顾小北左右探了探：“可能去洗手间了吧，我去找找。”

十分钟后。

一双手绕过舒凝的后颈将一件风衣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好看。

她下意识地回眸，一张清雅隽秀的脸怦然撞进她的眼眸。

余翊浅笑，关怀道：“多穿点儿，天凉了。”

“谢谢。”

余翊低头瞧着自己的衣服穿在舒凝身上，下摆竟极至脚面，忍不住吐槽：“是衣服太大还是你太矮……”

舒凝扬眉凝视着余翊，自己虽然不算高挑，但也算不上矮小吧。不过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衣服穿在一米六五的她身上，确实大了不少。

余翊瞧着舒凝满是幽怨的样子，笑意加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颇为打趣地说了句：“从小就营养不良。”

……

一天录制很顺畅，舒凝与余翊配合也是相当完美。

接近尾声的时候。

“余老师，舒老师，我和制片觉得加个吻戏会更有感觉，二位准备一下，我们十五分钟后开拍！”

舒凝一脸错愕，有些不可思议地低语：“吻戏？”

有必要加吻戏吗？

余光扫过余翊的脸，他倒是神情自若，慢条斯理地问导演，“是借位？还是真吻？”

导演面带喜色，活脱脱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当然真吻的效果更好。”

余翊淡定回应：“好，了解了。”

真吻……

舒凝还沉浸在要拍吻戏的恍惚中，回过神时，面前已然是余翊宛若皎月的脸，一时间又想到了网友对他的赞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确实，挺好看的……

怎么好似她是占便宜的那一方？

就这样，她深陷困惑的状态之中。

余翊看着舒凝心不在焉的模样，试探着叫她：“舒凝，开拍了。”

舒凝一顿，瞬间回过了神：“嗯？”

“action。”

四周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安安静静期待着他们这最终一吻。

只见余翊的脸缓缓地向舒凝的唇边靠近，最后仅有一指之隔。

舒凝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般，颤栗无措，掌心顷刻间沁出一层薄汗。

见状，余翊的头微微一歪，双手顺着她的胳膊，慢慢下移，最后握住纤细的指尖。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舒凝身体一颤，心尖似是有一道电流闪过，炽烈躁动。

他的指尖微凉，在她的掌心轻柔地反复摩挲，似是在安抚她内心的不安。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耳边轻声呢喃，声线轻缓温柔，干净动听。

她轻轻闭上眼睛，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内心的躁动也慢慢平缓。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茉莉含苞待放时，淡淡的清香，令人舒心。

余翊看着她逐渐放松的状态，嘴角擒起一抹浅笑，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缓缓地，缓缓地，薄唇轻附在她的朱唇之上。

不再有任何动作，也不再有任何话语，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清风微凉，泛起涟漪。

只听一声“过”。

舒凝下意识地弹出余翊的怀抱。

余翊看着她脸颊鼓起，泛起嫣色，只觉得甚是好笑：“和小时候一样，像只吹了气的河豚。”

舒凝抿着唇，余光却在不经意地扫过余翊的下巴，清晰地看到他脖间的凸起滚动了一下，心下不由得一动，不过她也很快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蹙眉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余翊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可以理解，毕竟你也不是影视演员。”

的确，她是专业的戏曲演员，她职业素养中，并没有吻戏这一项。

MV的拍摄在最后一场吻戏后，完美的落幕。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合作，也即将告一段落。

节目组安排了一辆小型巴士，送工作人员回安宜市区。

车上，悄无声息。

为了缓解气氛，有人提议，一起玩个游戏——捉鸭子。

游戏规则就是输的人玩真心话的挑战。

虽然很幼稚，但也引起了众人的兴致。

在几人的起哄之下，舒凝拗不过，迫于无奈，只得参与其中。

而碍于余翊是公众人物的身份，自然可以安然地置身事外。

游戏开始。

众人：抓鸭子，抓几只。

众人：嘎……嘎嘎……嘎嘎……

第一局的几轮下来，舒凝悲惨的成为第一个受惩罚的人。

其中一个女孩子，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大胆地问道：“舒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所谓真心话，无疑就是情感上的八卦话题，虽然没有很私密，也不至于有多反感，却还是会令人有一些悸动。

舒凝无奈，弯了弯嘴角，大大方方承认：“没有。”

“舒老师可要说实话呦。”

舒凝叹了一口气，又轻咳了一声，云淡风轻地回答：“确实没有。”

“舒老师居然没有男朋友。”

众人皆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一个女孩子，有颜有才，性子又温柔，简直就是男人眼中的完美女神，竟然没有男朋友。

实在是不科学！

第二局，第三局……几轮下来，舒凝游戏黑洞的体质暴露无遗，自然是难逃厄运。

有人起哄问道：“舒老师喜欢什么样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舒凝垂眸想了想，露出淡淡的笑容，极为平静地说道，“嗯……温和谦逊的。”

不知道是不是解除了一些人心中的封印，问题越来越八卦。

“身材呢？”

“高高瘦瘦的吧。”

“长相呢？”

“眉目清秀。”

“来个劲爆的，舒老师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初吻吗？

舒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尝试着拒绝一下：“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提问的人自然不绕，“当然不可以，认赌就要服输的嘛。”

舒凝心里一动，压低了声音，有些自嘲地反问道：“今天的可以算是吗？”

其实话说完，她就后悔了，脸上泛起了微微红晕，掩饰性地笑笑，不再言语，但这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埋没在晦暗的车中，自然也没被人发现。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不禁大跌眼镜，无一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诸事不知的余翊。

如今的社会，初吻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特殊定义，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依旧还是很有意义的吧，更不要说，像她这种看着就很传统的女孩子。

有人惊叹：“舒老师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舒凝笑笑，并没有否认。

众人缄默，气氛弥漫着一种很奇妙的尴尬。

“好了，不要再欺负舒老师了。”龚郁无奈地开口解围。

舒凝顿时心生感激，生怕这群人再问出一些奇奇怪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市区，众人下车离去。

舒凝嘴角擒着一抹浅浅的笑，温温地说道：“余老师，我们的合作到今天就正式结束了。”或许她自己也不曾感觉到，语气里有一丝的落寞。

余翊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于是舒凝又耐心地问：“什么时候回京北？”

余翊这才回过神：“后天早晨。”

“嗯……”舒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极为官方的结束，“那祝你一路顺风，同时也祝你事业蒸蒸日上，创作出更优秀的音乐作品。”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聊了。

余翊点头致谢：“谢谢。”

“那……”舒凝顿了顿，抿了抿唇，“我们就再见了！”说完，她将肩上的包提了提，转身离开。

“舒凝……”

还未走出两米，余翊突然叫住了她。

舒凝回眸，疑惑：“怎么了？”

余翊看了看她，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问道：“那是你的初吻？”

舒凝一脸茫然，反问道：“你听到了？”

“听到了。”余翊垂着眸，眼角眉梢无一不蕴藏着他的歉意，“对不起。”

为了掩饰内心紧张，舒凝故作冷静，敷衍地说道：“工作需要而已，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更无所谓了。”

但她的演技着实差强人意，想要传达的不在意，在他人看来竟然有一些舍身取义的感觉。

余翊嘴角扯出无奈的浅笑：“我也没那么差吧。”

舒凝一时茫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漫不经心地回道：“还好吧……”

“二十七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不止是其他人，就连余翊也觉得不可思议。

舒凝眨眨眼，不觉反问道：“没谈过恋爱很不正常吗？”

余翊扬眉：“不是有喜欢的人？”

“没喜欢过人才是匪夷所思吧！”

“看来舒老师是个很理智，而且择偶标准很高的人啊！”

舒凝深深地看着余翊，此时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余老师，这是在取笑我？”

“不是。”

像是触到了哪根神经，舒凝眼波流转，满是嫌弃地冷哼：“我不像你，高中时候就开始恋爱了。”

她清楚的记得，余翊在高三时候喜欢班里的班花，曾经给那个女孩子写了很多情书，还被余伯伯发现了，把他揍了一顿。后来，临近高考，学习繁重，这段恋情也就未始即终了。

闻言，余翊顿时无言以对，失笑。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男声，“舒凝！”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长相帅气的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昂首阔步，略显急促。

“启铭，你回来了？”舒凝瞧了余翊一眼，此刻他已经带上了墨镜，冲着她浅浅一笑。

肖启铭也是安宜黄梅戏剧院的演员，专攻生角，与舒凝是多年搭档。

“嗯，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有安排吗？”

舒凝顿住，眸色加深，回道：“明天我有些私事。”

说话间，肖启铭余光扫向余翊，随后又问道：“你们还有其他事情吗？”

舒凝再次看向余翊，见他点头致意，于是淡淡地回答：“没有了。”

“现在送你回家？”

“好。”

最终，舒凝微笑着和余翊说了再见，凝望着他的车子缓缓地驶入主路。

一时间，宛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再……见……

也许是再也见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