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郎君!”以饶上楼来找商礼,却见商礼好像是在发呆,猛地叫了几声。
商礼确实是有一瞬的怔住,在秦漪说完那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她是有一瞬间的开心的。
说起来,她是在七岁那年认识的秦漪,娘带她进皇宫,那是第一次。
说来是缘分吧,还是有计划的谋划,都不用去深究的,她意外落水,相救她的人是秦漪,也幸好是秦漪。
不是他人。
女子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倘若对象是秦漪,那便是是最大的幸事。
秦漪识相的没有多问,也正是这一天,官家鸿德帝秦正河下旨给她二人赐婚。
回家后,她跟娘说了这件事情,她娘暂时也摸不清楚秦漪是什么看法,只能是静观其变。
接着她便以秦漪将来驸马之名常伴左右,一直到了现在。
商礼自以为她二人之前清清白白,若是有情,也只是对对方的欣赏之情和友情罢了。
商礼慢慢的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回着以饶的话:“无事,走吧。”
到楼下结账的时候,赵掌柜的满脸堆笑地对商礼说,费用已经结完了。
“商官人,这饭钱已经有人结过了。”
商礼一愣,眉头微皱,露出疑惑的表情,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有人结过了?”
其实细想的话,商礼也能猜到些。
“是的。”
商礼应下,“多谢掌柜的。”
感谢赵掌柜后,转身离开。
赵掌柜连忙让茶博士送着商礼,“官人慢走!”
走出酒楼后,商礼抬头望着天空,那如洗的碧空之上,几朵白云悠悠飘荡,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清新的花香。
一辆马车从商礼身边驶过,帷裳飘荡在外面,商礼窥见一人容貌。
秦漪似是对着另一人弯眸轻笑,眉如新月,眼若秋水。
秦漪总是多变的。
“殿下,许官人已经在府上候着了。”
秦漪轻摇团扇,笑容如同初开的桃花,绚丽而短暂,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哦?”
秦漪的眉毛轻轻一挑,似有一种慵懒的风情流露出来,“倒是识相,没让人去请,自己个儿倒是来了。”
九儒脸上露出几分尊敬:“主子选的人,自然也不能是个傻的。”
秦漪手指轻轻滑过团扇,自顾自的说着话,“她今日是出息了,呵~”声音如同细水,柔和中带着一点喜意。
九儒这次谨慎地没有搭话。
等到进了公主府,许瑜华早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见秦漪一行人到来,许瑜华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和惶恐。抬头看见秦漪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她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眼前这女娘,对她来说,就是那穿肠毒药!
秦漪淡淡地扫了许瑜华一眼,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波澜,径直离开了。
九儒上前迎着许瑜华,“许官人,这边请。”
许瑜华亦步亦趋的跟着九儒,去了秦漪的书房。
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九儒不时回头看向许瑜华,向她解释道:“许官人,您不必过于紧张,殿下只是想要与您谈谈。”
许瑜华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眼中的惶恐却并未减弱分毫。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轻声回应道:“我自是晓得的。”
能被这大晟有名的公主找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许瑜华心里清楚,她虽然是有几分才华,可那是万万不可能得到会元的位子的。
而那商礼,还比她低一名。
书房的门缓缓打开,露出秦漪端坐在其中的身影。
秦漪的目光落在许瑜华身上,她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娘。
这位跟商礼一样敢女扮男装的女娘。
许瑜华感受到秦漪的目光,心跳瞬间加速,双手紧握成拳,硬是梗着脖子。
秦漪端详着许瑜华的样貌,眉宇间总有些郁气,与商礼的温润不同。
面容干净秀气,眼神却是灰蒙蒙的,下意识的闪躲,身量却是要比商礼高出一点。
而商礼的脸庞棱角分明,是俊秀,想来是上了妆的缘故,眼睛也总是明亮干净的,仿佛山川间的清泉。
她下意识的对比,却发现差强人意,哪哪都不如她身边的那个人。
秦漪心中叹气,轻声问道:“你就是许瑜华?”
许瑜华抬起头,迎上秦漪的目光,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紧张地抿了抿唇,轻轻地应了一声:“是的。”
秦漪细细的眉头微挑,这般一瞧,更似女娘了。
秦漪就突然想起商礼身边的以安来,那妆容的手艺,她有时候都想把那丫头挖过来。
她透过窗户看着府院中的风景,问道:“今日叫你来,可知道所为何事?”
许瑜华有些紧张,说话也不怎么利索,“草民不知。”
秦漪秉持着耐心,说道:“一月后的殿试,你会成为状元,与我成婚,做我的驸马,可明白了吗?”
“驸马?!”许瑜华突然大声起来,带着震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是女娘的身份,倘若被这公主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那她娘……!
许瑜华惊得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立马下跪,声音颤抖:“请公主收回成命!”
秦漪轻笑出声,“许瑜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若不然,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在这人才济济的会试中脱颖而出?”
是她!果然是这个女子!
“草民根本没想高中会元!”许瑜华嚷道。
秦漪的耐心似乎即将消耗殆尽。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不耐烦,仿佛宁静的湖面下涌动着暗流。
手指纤细白皙抚着眉峰,指尖若花瓣般柔嫩。皮肤白皙如玉,与那浅淡的朱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瑜华。”秦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不是我,你认为你娘还能活到现在吗?你凭什么认为在一众东京贵子中你一个寒门,连推荐信都没有的人,能高中进多少名?”
“一个女扮男装之人,欺君之罪,你不要命,你娘还不要吗?”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秋夜的寒风,让人心生寒意。
许瑜华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上方传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
“不过,我给你这个机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与我成婚,两全其美。”
秦漪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让许瑜华心中一震。许瑜华不是傻的,若真是进了朝堂,风谲云诡,她能死无全尸。
她此番打扮为的不就是让病弱的娘亲过上好日子吗?
一番思虑过后,许瑜华深吸了口气,然后磕了个头,强装镇定回答道:“回公主的话,草民选择第一条。”
但其实,她已经抖得不像个样子了。
秦漪朝九儒递了个眼神,九儒立马意会,上前搀起许瑜华,扶到椅子上。
秦漪:“如此,还算是聪明人。”
许瑜华带着余后的惊恐,定了定,问道:“若是草民刚才不从,公主应当如何?”
“如何?既然不从便是无用,既然无用就浪费了我的良苦用心,身无长物,自然弃之。”秦漪用最平静的语气讲出血腥的事实。
许瑜华相信,这个弃之绝非一般意义的弃之。
许瑜华低着头,“按照公主殿下所言,一月后若是顺利,我成为公主驸马,公主殿下说了,会保我娘平安。”
九雅进屋给秦漪跟许瑜华上了茶,秦漪端起茶,瞥了一眼许瑜华,“是,也仅仅是你娘,至于你,福祸不测,非我所预料。”
“而今约法,一,我保你娘平安,你当我驸马。二,若是卷入朝堂纷争,你须听我言,生死有命。三,从成亲之日起,人前亲密,人后保持距离,不得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否?”
许瑜华前两条都同意,可最后一条,怎么有点别扭呢?可她也顾不上细想,咬着牙应了下来。
这边刚应完,就见九儒已经拿着约书来到许瑜华面前,签字画押一样不落。
许瑜华只当做秦漪太过谨慎,老老实实的签了字画了押。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许瑜华她也不敢不老实。
九儒将所谓的约法三章收好后退到秦漪身边,这时候,许瑜华就知道自己该退下了。
“公主若没有其余事情,那草民就先告退了。”许瑜华低着头,脊背却挺直,这不由得让秦漪高看一眼。
或许,她该改观的。
“退下吧。”秦漪望着窗外的景色说道。
这样的随意,这样的不在乎。
秦漪应该这样吗?
秦漪就该这样的。
“是。”
得到秦漪的应允后,许瑜华转身离开,离开这个让她恐慌的地方。
在许瑜华走后,九随进了书房。
九随:“主子,根据御书房的内侍说,陆丞相自从早朝下去之后,就一直待在御书房里,至今未出。”
秦漪端茶的手一顿,又道:“未出?”
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九随肯定道:“是,未出。”
秦漪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放下手中的茶盏,踱步到窗前,望着宫殿深处的方向。
陆绣对商礼说不上多严苛,可宠爱却是实打实的,想来此时应当是据理力争?或者是静观其变?
秦漪更偏向后者,陆绣是个聪明的人。
枝上的鸟儿时而逗留时而惊走,掠过悄无痕。
陆绣已经看着鸿德帝碎碎念一个半时辰了,那家的官人太差,配不上秦漪,这家的官人脾气是好,可胸无点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都是十几年的狐狸了,玩什么聊斋。
陆绣死看不上鸿德帝这出。
陆绣瞥了鸿德帝一眼,见鸿德帝还在碎碎念,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却被鸿德帝身边的内侍总管王瑞生看个清楚。看清楚又怎么样,陆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完了哈欠。
“唉!”鸿德帝大叹一声,“陆卿,这些个人每一个能配得上朕的青安的,这可如何是好!”
鸿德帝字字恳切,眉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陆绣假模假样的安慰道:“没关系的,官家再仔细看看,总能找到一个说不出来缺点的。”
鸿德帝可能因为处理各种朝事,三十多岁,明明比陆绣小,却看起来比陆绣还要苍老。
不过好在面容和善。
鸿德帝真想好好说一顿陆绣,心生言随,鸿德帝真就说出了口,“你说说你,从早朝就开始像个爆竹一样,逮谁崩谁,怎么的,是谁惹到你了?”
“臣不敢!”陆绣连连说道,那态度,恭敬的很。
“你!”鸿德帝心中又憋着一股气,遂将气都撒在名册上。
将名册扔在地上,鸿德帝脸都气红了,转过头不再看陆绣。
陆绣从鸿德帝扔点名册开始就弯着腰低着头,一动不动。
内侍的王瑞生又仔细的瞧了瞧陆绣,哎呦喂,这陆相可真是胆子大,这都敢眯着眼儿。
祝一位小伙伴生日快乐!
第12章 假凤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