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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是我杀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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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妈妈坐在了我的床边。

她的头发剃了一部分,发网缠绕在她的头上,伤口处垫着棉垫。

我想开口叫一下她,却发现嗓子干涩的要命,费力的发出一个音节都似刀割般疼痛。

算了,再休息一会吧。

我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南熙的踪迹,她又躲起来了么,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去贪玩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却看到南熙倒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被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想要再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我越去回忆头就越痛,像是要炸开那般。

南熙身上有血,是我杀了她么?

我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这个重磅的消息。

是我杀了她么?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地,我尖叫着,嘶吼着,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是我杀了她么?

妈妈惊恐的看着我,伸出手想拉住我,但我一直在挣脱,扯自己的头发,自虐似的扇自己的脸。

妈妈哭着把我抱在怀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是我杀了她么?”

“不是不是。”妈妈告诉我,“你爸爸没有事,你把刀放下了。”

是啊,继父没死。

是南熙挡住了我的刀。

“还好还好。”妈妈紧紧的抱着我,哭着说,“还好你没有真的做什么傻事,晚晚啊,你就快要高考了,马上就能上大学了。”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泪水浸湿了我整张脸。

我快高考了啊,我马上就能逃出去了,我明明马上就能兑现和南熙一起逃亡的承诺了,可是南熙却不在了,她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我自由的机会。

可做错的明明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护士被房里的动静惊到了,赶忙喊了医生,她们把我架到了床上,又一次给我喂了药。

我就这样在悔恨中睡了过去。

“女士,关于您女儿的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

我在熟睡之前听的的最后一句便是医生说的这句话,我又病了,这次又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了。

我睡了好久,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在梦里我看到了南熙,她笑着拉我的手,和我一起跑进小学教室,她看着我演讲,陪着我坐车来到继父的家里,夸赞我的努力,和我一起从小学走到了高中。

梦的最后定格在了她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她笑着擦我的眼泪,跟我说对不起。

我在梦里问她,为什么明明是我的错,道歉的却总是你。

“虞晚,我爱你,所以你不需要愧疚。”

那是我第一次听南熙说我爱你三个字,可我的心脏却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因为爱是不需要愧疚的。”

如果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美好呢,可是时间就像旅行中的老者,虽然缓慢,却不停留。

这一次的药效有点足,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看着桌子上放的奥氮平,又看了看昏暗的病房,在此刻我才发觉,原来爱是会带来伤害的。

我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药,却发现我的右手上被缠了好多绷带。

原来是我的血么。

那如果南熙身上沾染的是我的血,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没有死。

我伸出左手把药盒扯了过来,对着说明书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作用功效:主要用于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治疗。可用于治疗中、重度躁狂发作。

是药的问题么?

我看不见南熙是因为服了药么?

我摸索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开始查询。

-服用奥氮平幻觉会消失吗?

-奥氮平对于妄想和幻觉也很有用,因人而异,有的几天就消失了,有的需要几周或几个月。

我的心脏隐隐作痛,按理说幻觉消失的不应该这么快,但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到南熙呢。

她在怪我么,还是因为我在恐惧呢。

我在医院待了几天,妈妈除了换药的时候,平时都守在我的床边。

我没有再见过南熙,这期间我一直按照医生的要求按时吃药,其实我想找机会停药的,但是妈妈每次都要看着我吃下去才放心,所以我也没能找到停药的机会。

妈妈说让我安心治疗,但我根本无法安心,没了南熙的我,连最起码的安心都做不到。

我看着妈妈日益憔悴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痛,继父来看过妈妈几次,但都被妈妈赶了出去。

我无法原谅继父,可妈妈呢?

“为什么不离婚呢?”我问出口。

妈妈虽然痛苦,心里却依旧在抵触这个问题,她苦笑道:“妈妈都这么大年纪了,离了婚到哪里去?”

我知道,我和妈妈没有家。

可继父提供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一个住所,那并不能被称之为家。

家应该是温暖的,不该是如此暴力和血腥的融合。

我迫切的想和南熙说话,但无论我怎么呼喊和祈祷,我都无法再看到她。

我恐惧见到南熙,恐惧当时躺在我怀里的南熙。

我害怕极了。

倘若我真的杀死了她呢,那我又该怎样才能赎罪呢。

我不敢去想这一切。

医生又来了,他皱着眉头看我的情况,似乎觉得我像个怪人,护士们也紧跟着医生的脚步进来了。

“该吃药了。”护士说道。

妈妈起身让开了地方,和医生离开病房去交谈了,护士姐姐熟练的给我把药递了过来,又接了杯温水。

我盯着护士姐姐,那是一种极为无辜的眼神,我开口问她:“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护士姐姐干巴的笑了笑,回道:“这个需要问医生的,我说的不算。”

我叹了口气,表现的略微有些失落,接过温水抿了一口。

护士姐姐大概是刚来上班没多久,见我这样难过她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悄悄的问道:“你是觉得病房太闷了么?”

我点了点头。

护士姐姐指着窗户说:“楼下有小公园,你要是身体好一点了,可以下去转一转。”

我平静的望向窗户,那里并没有怪物,没有血迹,有的只是透过清澈玻璃的毫无杂质的白云和一些已经枯了但仍屹立不倒的大树。

我没有让护士姐姐太过为难,特别听话的吞下了药片。

我不知道这样频繁的吃药会不会让我彻底忘掉南熙,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没有忘掉她。

我记得南熙的模样,记得她说过的话,也记得她倒在我怀里那刻的笑容。

都说忘掉一个人会最先忘掉她的声音,但我每晚似乎都能听见南熙的声音,她哄我入睡,告诉我不要害怕。

护士姐姐看着我吃完药就离开了,我也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这种药的副作用很大,最明显的就是嗜睡和记忆力下降,我最近的确有些记忆吃力,但对南熙我却记得格外清楚。

大抵是因为实在不愿意忘记,所以多痛也要记得。

妈妈没过多久就又一次的投入了继父的怀抱,我对此除了心寒没有任何的反应。

妈妈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很软弱,可就是这么一个软弱的妈妈,也是我这一生不可多得的珍宝了。

我还是很抵触看见继父,妈妈也不让他来见我,这让我清静了不少。

护士姐姐每天都会来和我聊天,她和我分享她家里的趣事,说着朋友间的囧事,我总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都说人在开心的时候会忘却让自己难过的事情,事实证明这是骗人的,我越开心反而越能想起南熙。

当然,也可能南熙从不是让我难过的人。

“今天天气不错,我扶你出去走走吗?”护士姐姐放下给我接的温水,看了眼外面和煦的阳光。

这边的冬天虽然没有老家那边阵阵飘雪,但也冷的刺骨,像今天这样能有这么耀眼的阳光实属难得。

我没有拒绝护士姐姐的邀请,也谢绝了她要扶着我的好意,和她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许是今天的天气太好了,小公园里人还蛮多的,有来看望病人的家属聊着家常,也有独自一人出来漫步的。

我沿着圆台转了几圈,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光秃秃的枝干插在圆台的土壤里,平白添了几分荒凉。

我的心也不免有些惆怅,没再沿着圆台打转,挑了个长椅就坐了下来。

虽然阳光充足,但寒风仍旧刺骨,我裹着外套抬眼看向天空,眼神中尽是惘然。

“我要结婚啦。”护士姐姐略带娇羞的和我分享她的喜悦。

我一时有些诧异,开口问道:“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未婚夫。”

她笑的灿烂,眼神中尽是骄傲:“他去当兵啦,一年回不来几次,好不容易熬到结婚了。”

她说完又把前阵子求得同心结给我看,她说:“这是一对,我一个他一个,寓意着永结同心,长长久久。”

我发自内心的祝福她,替她开心,心里却又不免难过,我问道:“你们不经常见面,感情不会淡吗?”

“当然不会啊!”

她提起她的未婚夫话匣子便被彻底打开了,她神采奕奕的解释:“虽然我们不见面,但是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不见面而消失的,爱是能跨越距离的。”

我愣住了。

她却俏皮的眨了下眼,说道:“我们可是真爱哦。”

是啊,爱是能跨越距离的。

第19章 是我杀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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