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双眼无神，呆呆地瘫在地上，倚靠这椅子的木腿，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壮汉大叔，得到你满意的答案了吗？”绿毛看完好戏，用吸管吸溜完最后一口快乐水。
“不……”壮汉依旧嘴硬。
“好啦，好啦。”绿毛撇了撇嘴，没有兴趣再听壮汉纠结的话，“你的咨询时间要到了，我要请你离开了。”
说完这话，他又迅速扭过头来，想到什么，满眼兴味地对柳轻山说：“这是你和壮汉大叔的最后一次见面，你还想说点什么吗？”
忽然被cue到，柳轻山微愣：“什么？”
“道个别，送个祝福什么的。马上就要过节了呢。”绿毛想法飞快，无厘头地蹦到这里。
“好吧。”柳轻山算是看出来了，和哥哥赤瞳不同，绿毛就像一个小屁孩，思维跳脱，爱找乐子。
于是她双手合十，为壮汉送上真诚祝福，“那我就祝你平庸一辈子、失败一辈子。”
“你！你……”壮汉坐在地上，伸手指向柳轻山，怒极了反而说不出话。
“那壮汉大叔，请你离开吧。”绿毛向门的方向做出请的动作。
壮汉仿佛听不见，他满眼怒恨柳轻山，怪她戳中他最脆弱的隐秘，扶着椅子站起来，举起肱二头肌，刚朝着柳轻山的方向走两步。
绿毛打了个响指，壮汉嗖的一声连同扶着的椅子一起掉到了黑洞里。
只是一瞬间，黑洞完全吞噬完之后又迅速恢复成普通的地面。
“你不愿意走正门，我就只能请你钻洞了。”绿毛翘起二郎腿，高昂着头说。
壮汉消失速度之快吓了柳轻山一跳，之前游戏里人消失都是在黑暗之中消失，悄无声息的，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掉洞的全过程。
她不禁问：“他这是去哪？”
绿毛了然：“别怕，只是回到现实世界，明天照常醒过来。”
“那我呢？”柳轻山顺势问道。
“成为梦境世界的居民，每天晚上睡着后登陆游戏，为梦境世界的建设当牛做马！”绿毛笑眯眯。
嗯……
“你等会，让我捋一下，”柳轻山从旁边拉出另一条椅子坐到绿毛对面，“如果我没理解错，输掉游戏等于睡个好觉，赢了游戏等于睡着了还得干活？”
“对头！”绿毛欣然肯定。
……
感情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柳轻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老板的脸。
那天晚上，老板给她占卜，硬要给她卦金，还说“梦境游戏”那杯酒就是卦金。
她当时还在疑惑，为什么老板给她占卜，还要给她卦金。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那酒不是卦金。
她白天给老板干活，睡着之后，在梦里还得继续干活，这才是卦金。
可恶！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呢！”绿毛道，“我们梦境世界是很珍惜人才的，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从今以后，你生是梦境世界的居民，死是梦境世界的鬼魂！”
……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柔和，几只没见过的鸟挂在树上叽叽喳喳。
绿毛也叽叽喳喳的介绍着：“别担心，你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登陆，白天还是可以回归现实世界照常工作生活的……”
“诶，你看起来并不高兴？”绿毛歪头。
“正常人都不会高兴吧，”柳轻山吐槽，“我白天连轴转工作12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夜晚，终于可以睡觉，什么都不想了。诶！你猜怎么着，睡着之后，我还得再干7、8个小时。”
“真的没有办法退出吗？”柳轻山不死心，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ID没有录入的话，说不定……不过赤瞳已经拿你的信息去录ID卡了。”
闻言，柳轻山飞快站起来，向绿毛打听了赤瞳的位置，紧接着风一样的往外走。
“诶！这就走了吗？咱们还没有咨询呢……”留下绿毛的声音在背后。
看着快速掀起又缓缓关闭的大门，绿毛一拍脑袋：“蠢了蠢了，不咨询正好下班，我叫她干什么啊。”
他又不是哥哥那种死强迫症，每次评估都要拿A，他反正是及格万岁！
他拿出柳轻山的信息表，自顾自地填起来。
姓名：柳轻山
年龄：20
……
心理状态：
绿毛神色认真许多，他想了想，然后一笔一划写下——
来访者极度不坦诚。
写完之后，绿毛拿起信息表，吹了一口气，企图加快油墨变干的速度。
又核对了一遍信息，自语道：“说什么不想来，明明灵魂都激动地颤抖呢。”
*
柳轻山推开大门，正好撞上了回来的赤瞳。
看着赤瞳沉甸甸的拿着档案袋，就知道还是没赶上。
赤瞳从档案袋拿出一堆东西：“这是你的ID卡，也就是居民身份证。这是梦境世界的界徽，可以别到胸间——”
柳轻山一手还拿着【欲望蜡烛】，只能用另一只手接过ID卡和所谓界徽。
是一个普通的徽章：一朵奇特的花长在彩虹上，这花形似向日葵，只是要更小，花瓣也是罕见的浅绿色，和向日葵花盘镶满的葵花籽不同，这花里面镶嵌的是五颜六色的宝石状颗粒。
“这是向月葵，是我们的界花。”赤瞳介绍，“还有，小知识，我们的界猫是焰尾，焰尾是——”
“是青铜货币上印着的猫，也是梦境世界最普遍的野生猫。”柳轻山替他补充完成，进来的时候江辞舟跟她科普过。
“你知道啊，”赤瞳讶然，“那太好了，马上要到梦境世界一季一度的风车节了，到时候有“梦境世界知多少”知识竞答活动，你可以去参加，有丰厚奖品！”
风车节？柳轻山想起刚才绿毛也依稀提过一嘴节日。
“梦境世界还有节日吗？”柳轻山疑惑。
“那当然，居民们对风车的热爱不亚于人类对旗帜的热爱，”赤瞳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只小风车，“这是上一季的优胜风车，送给新人居民最好的纪念品！”
柳轻山要拿不下了，双手将风车抱到怀里，风车设计成商场里抽奖的大转盘模样，胖滚滚很可爱，柳轻山随意称赞：“怪可爱的。”
“给你，先放到袋子里吧。”赤瞳从燕尾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橘色焰尾猫双腿站立舔爪爪纪念袋。
柳轻山一股脑将所有东西都塞到袋子里。
“抽奖箱！”赤瞳拍拍手，“为新居民抽取住所。”
一只巨大抽奖箱飞过来，沉重的摇滚身姿。
片刻，抽奖箱箱身出现一个屏幕，上面高清展示三个家园3D立体图。可以滑动观看小屋。
柳轻山愣了一下，现在抽奖箱都那么高科技了吗？
“科技改变生活嘛！”赤瞳说。
第一个是：一大片土地，盖着石灰色的瘦高高的一层小房子。
柳轻山拉开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桌椅，和一只单人床，房间墙上高处窄窄的挂着一扇长方形小窗户，外面镶着几根铁栅栏保证安全。
……这房子怎么看怎么像监狱。
赤瞳也有同感，但还是尽力推销：“起码户外面积地方大，你可以种点蔬菜、水果、梦种之类的。”
第二个是：一大片沙漠，中央立着一颗枯树。将枯树的树掏空了，做成树屋，里面又窄又小，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够一个人站立。
活人居住窄了点，但木乃伊居住倒是很合适。
赤瞳：“……”这新人什么运气，他想要推销都无从下口啊。
第三个倒是正常了一些。
小院子，二层小洋楼，房间里零零散散散落几个家具。
这个倒还不错，柳轻山正想要点击，却被赤瞳拦住。
“额……这屋子比较邪气，之前的五位居民，住一个死一个。”
柳轻山明白了：梦境世界和平、美好，但是会死。
“还有别的选择吗？”柳轻山问。
“没有了，只能从三个里面选。”赤瞳同情摇摇头。
“那我选第一个吧。”住监狱当犯人总比住棺材当尸体，或者变成尸体好，柳轻山面无表情。
“好的，”赤瞳安慰道，“别担心，你攒攒钱，回头可以通过【家园系统】扩建小屋，按照自己的喜好装扮家园。”
“然后抽取你的游戏奖励吧。”
柳轻山顺着他的指示摇动抽奖箱。
抽奖箱摇动片刻停下，紧接着他好像卡顿了一下，才缓缓提示——
【抽奖箱携大转盘代表抽奖家族对你的遭遇表示深切遗憾——竟然让您抽到这样的孽障，这将为我们家族蒙上一层阴影。】
【不过——】
“你自己倒霉！怎么能怪我们~~你自己悲惨！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抽奖讲究公平正义！而你已超脱公平之外~~”这音乐唱的凄婉夸张，完全不在调上。但是唱歌的人却颇为自信，结尾处还飙了个女高音。
远方一个大转盘模样的东西飞过来，站立在抽奖箱旁边。
“老婆子！别唱啦！把人家吓着了。”她一直以为只是道具的抽奖箱忽然说话了，吓得柳轻山一脸惊恐。
“好啦好啦！哈哈哈哈！”被称作老婆子的声音豪爽地笑了几声，介绍自己，“在成为大转盘之前我是个歌手。”
女声突然凑近，在柳轻山耳边耳语：“悄悄告诉你，我家老头子嫉妒我的才华，总是不让我唱歌。我很想继续唱给你听，但是夫妻之间要维护彼此的自尊心。这样才能走的长远。还是下次再让你听我动听的歌喉吧。”
“不……不必客气了。”她真心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哈哈哈哈！不客气，应该的！”
柳轻山神情复杂。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您转行抽奖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赤瞳无奈介绍：“你听到的男声是抽奖箱，女声是大转盘。他们是一对夫妻。共同经营抽奖家族。抽奖家族负责奖品结算和道具发放，是梦境世界初始居民，也是重要的工作者。”
“抽奖箱和大转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就先下班吧。”
“好的！好的！不打扰你工作了。”
两道声音一溜烟飞远。
“不过~小姑娘，你别忘记下次的约定啊！”远处传来大转盘尖锐的大笑。
“老婆子！你又瞎跟玩家约定啥呢！”
“小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2-01 12:01:11~2023-02-02 13: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要给你唱儿歌吗 5瓶；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