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没有声音,窗帘被风吹开一条缝。
那抹凉风吹来,方竹溪才找回一丝理智。
此刻,他被江萚笼在怀里,他跨坐在江萚腿上,挤在很小的单人沙发上。
他贪婪地大口吸气,双手牢牢箍紧江萚的脖子。江萚的白色衬衣被他抓得乱七八糟,垮在肩上。
方竹溪觉得嗓子发干,牙齿很想磨点什么,借着大厦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光,他看清了江萚的脸。
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他心头一惊。
方竹溪低眸,伸手盖住他的脸,挡住江萚的视线。他纤长的睫毛煽动,挠得他手心有点痒。
方竹溪忍不住去看他,透过指缝,似乎那眼底投来了汹涌的情意,他有些承受不住。
可是理智逐渐被冲动占领上风,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江萚真心喜欢他也好,借着为他治病的名义也好,此刻,他被信息素控制着,丧失了自主意识。
他的本能驱使着他向江萚索取,他想要更多的触碰,想要江萚的信息素安抚。
方竹溪一头扎进江萚的肩窝,重重吐息,声音颤抖着说:“信息素,不够。”
江萚嗯了一声:“我知道。”
方竹溪的鼻息扑在他的脖子上,两只手抓紧了江萚的衣裳。气味充斥整间卧室,花香和清新味弥漫开来。
他知道,紧紧靠拥抱是安抚不了现在的自己,时间拖得越久,他想要的信息素就越多。
方竹溪想,既然临时标记不行,那就直接标记好了。这种像野兽一样趴在江萚身上,寻求安慰的行为,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江萚的腺体,心烦意乱。指腹轻轻抚了上去,整个人更加贴近江萚。
江萚的气息被方竹溪弄得有些乱,眼下除了标记他以外,只能靠强效抑制剂。
强效抑制剂虽然管用,但有很大的副作用。江萚有些犹豫,他知道方竹溪的身体很虚弱,原本就有过敏症,如果再加上强效抑制剂的副作用,恐怕得去医院躺一个周。
如果现在标记他……
虽然之前有过一次临时标记,但是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标记方竹溪。至少,他想尊重他的个人意愿,而不是本能的被信息素驱使才想被标记。
直到热气突然覆盖上了他的脖颈,江萚浑身一怔,有什么在耳边砰砰炸开了。
方竹溪好像......舔了一下他的腺体。
江萚目光一沉,捧起方竹溪的脸,湿答答的发丝遮住了眉头,他双眼迷离,眼尾泛红,心脏狂跳。
江萚的拇指抵在方竹溪的唇上,他的嘴角边还留着方才舔舐自己腺体的涎液。
“方竹溪。”江萚晃了晃他。
方竹溪的头本来就晕,这一晃,他整个人就跟坐了三十圈大摆锤下来似的。像一滩烂泥,直接瘫软在江萚的身上。
他垂着头,脑袋枕在江萚的手上,微微张嘴,咬住江萚的指头。两眼直直盯向江萚,一句话也不说:“......”
还不如说点什么。
这种眼神,任谁谁能扛得住啊……
江萚别开目光,咽了咽喉咙。
“……”方竹溪见他迟迟不动,已经没了耐心,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江萚吃疼,却没敢收手,一直盯着也不说话。方竹溪急了,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理智被拉回三分,连忙松开。
垂眸一看,指尖都被咬出血了。
操!他这是在干什么!
求偶不成然后反咬一口吗?
方竹溪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蓦地一愣。
好像是刚才江萚把他抱进房间,自己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把江萚推倒在沙发上,接着……要他抱紧自己,还乱扯他的衣裳。
要不死了算了......丢人。
方竹溪双手离开江萚的脖颈,身体不由控制地向后仰,没了支撑点,他要倒下去了。
就在那一瞬间,江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方竹溪一个猝不及防,跌进江萚的臂弯。
“算了,真拿你没办法。”江萚的嗓音有些低哑,“方竹溪,我怕你后悔,如果你现在意识是清醒的,你还会这么做吗?”
窗外霓虹灯闪烁,方竹溪从他的臂弯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晦暗不明的情愫,闷闷地说:“江教……江萚,你到底,做不做?我现在……意识很清楚。”
……不是的,他有点胡言乱语。
沙发前影影绰绰晃悠两下,方竹溪吃力地搂紧江萚,心头一瞬涌起一股情绪。就像在香樟树下告别那日,有些酸涩。
方竹溪想也没想,觉得你咬我我咬你又没什么区别,索性张口对着江萚的腺体咬了下去。
不是……Omega咬Alpha的腺体,这合理吗?
江萚微微低着头,拖着方竹溪的脑袋,感觉一阵酸酸麻麻的痛感袭来,眉头不经轻轻皱起。
等方竹溪咬完,松口后,江萚气得发笑,捏住他的下巴:“连咬人都不会。”
方竹溪一听,也气:“少说废话——”
话字刚落,江萚抬手按住他的脑袋,修长的指节插进柔软的头发里,轻轻揉了一下。
他仰起身,在方竹溪唇上落下一吻。
滋——
有什么东西断了,方竹溪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萚的唇在他的唇上停留片刻,最后轻轻咬在了他的腺体。随着巨量的信息素外散,受信息素影响的身体终于不再扭来扭去。
江萚越咬越深,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也情不自禁的更想靠近些。
心跳不似之前因为信息素躁动得厉害,方竹溪的眼神一下子失焦了,渐渐地,眼眶变得湿润。
站在走廊的祝长风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掐了烟,背过身笑了笑。
无人在意的可怜小狗今晚打算睡桥洞。
过了五分钟,电梯门被打开,祝长风正要进电梯,江萚在这时却把门推开了。
祝长风转身,江萚立在玄关口,冷冷扫了眼他,开口:“进来。”
祝长风:“……”我真受够了你们把我当狗一样的喊来喊去。
“不进关了。”江萚拉门。
祝长风一步跨进去,抵着门,龇牙笑:“来了来了。”
客厅,江萚给祝长风倒了一杯水。
祝长风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对视一眼。
江萚身上全是抓痕,尤其是胳膊上,连衬衣都被扯得皱巴巴的。再一看,他的脖颈上竟然有一道很深的咬痕。
祝长风眉头一挑:“方竹溪那小子这么凶?连Alpha都咬?”
江萚视若无睹,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怎么回事?案子处理不好?”
祝长风一秒正经,扯了扯嘴角:“棘手,人找到了,但是被我爷爷看着,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江萚一听,默了默:“姓陆的没帮你?”
一提陆柏声,祝长风就忍不住弯起唇角:“你别说,原先打官司是能帮到我,但是现在人被我爷爷控制着,打官司也没用,倒是我能确认一件事。”
江萚抬眼:“什么?”
祝长风:“他肯定喜欢我。不出三天,他指定来找我,你信不信?”
“……”江萚懒得搭理,“别玩太过火了。”
“这次是真的,我没玩。”祝长风话锋一转,问:“话说回来,你跟你那高中校友旧情复燃了?他怎么在你家?”
江萚:“以后他住这里。”
“?”祝长风顿了顿,“这合规矩吗?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老师,他还是在校大学生,被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吧?”
“这学期后就不是了,我会回研究院。”
“……也是,不过这么晚了,Omega发情期有周期,他怎么会……?”
面对祝长风的提问,江萚也没想瞒着什么,便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祝长风一听方竹溪用美工刀捅了Alpha的腺体,瞬时瞪大眼,看江萚的眼神忽然变得尊敬起来。
“这小子性格怎么跟野猫似的。”祝长风眨了眨眼,停顿一下,想到谢玉玲说方竹溪父母在他高中那会儿出了车祸,她正好接到这桩案子。官司是打赢了,对方酒后驾驶肇事逃逸。
虽然被判了刑,但祝长风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对方属于失信人员,连基本的赔偿都不拿出来了。谢玉玲实在是看不下去,最后把方竹溪领回了家。
怪不得性格跟个刺头儿一样,除了他自己,也没个人保护他。所以第一次见面,自己在客栈拉他的时候硬生生吃了一记拳头。
祝长风想到这些,不由朝江萚看了看,说:“他日子过得苦,你以后小心看着点儿,别让他……”再受伤……靠,他说这些干什么。“别让他捅我就行。”
江萚:“……”不至于。
祝长风:“我一直过来麻烦你也不是办法,你把江琮的钥匙给我,我去他那儿住。”
江萚嗯了声:“好。”
送走祝长风后,江萚回到房间里收拾地上的衣裳。见方竹溪睡得安稳,这才放心下来,蹑手蹑脚地带上门。
第二日,方竹溪醒得很早。
感觉身体散架了似的,一抬手就酸疼。
他推开门,听见江萚正在浴室里洗澡。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迷迷糊糊只记得一个大概。
花洒没声儿了,江萚拧开门,两人视线相撞。
方竹溪顿了一下,表情轻松:“早……”
江萚擦头发的手停下,眼神扫向他的脖颈,然后移开目光:“早。”
“……”方竹溪沉默。
江萚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整个人清爽又干净,沐浴露的香气直直扑来,方竹溪眸子一转,在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停顿片刻,挪向他的喉结。
“?”怎么红了?
脖颈也红了?
跟着继续瞄下去,他的胳膊上也是深浅不一的抓痕。
方竹溪怔了怔,他好像回忆起来了,昨晚他身体不舒服,然后想买抑制剂,最后在玄关口遇见了祝长风。
再然后,他想不起来了。
……
所以,昨晚出去就是跟人鬼混去了?
方竹溪得出结论。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还说什么去趟警察局办事,难不成去一趟被人打了,一身都是伤。
说不定是哪个Omega抓的。
方竹溪越想越生气,冷冷开口:“挡着我了。”
江萚点头,挪开,给他让开位置:“。”
方竹溪走进去,关门。
镜子里的人解开睡裤,站在马桶旁。
“……”方竹溪皱眉。
到底办什么事?到底见谁去了?身上的痕迹都不遮一下吗?就这么正大光明的露出来给他看?
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
方竹溪手上不觉用力,猛地回过神,吃疼一下,转头看向镜子。
倏地,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脖颈也红了一大片,甚至比江萚的还要夸张。
腺体多了两个牙印,低头一瞧,手腕也有些淤青。方竹溪顿时一个寒颤,昨晚的记忆残片正一点一点的回来。
他急忙提起睡裤。
冲水,洗手,凑近镜子确认。
确认无误后,他夺门而出。
江萚正在厨房做早饭,听见声音,他缓缓转过身。方竹溪站在身后,脸色涨得发红。
对视两秒。
江萚转过身继续做三明治。
方竹溪抬手扯了扯江萚的袖子。
江萚没理他。
为什么不理人!
方竹溪心脏狂跳,又想起那个吻。
“昨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昨晚有发生什么话,你就当做了场噩梦。”
“你,你最好也忘了……”
一开始语气很凶,结果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立马就虚了下来。
方竹溪扯袖子的力道大了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江萚忽然放下面包片,扭过头,垂下睫毛。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方竹溪一旦醒了就不会认账。所以,他根本没想方竹溪会承认自己喜欢他。
“好,都听你的。”
方竹溪一听,抿紧唇,一点儿底气都没了。
很不爽。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就好!”
方竹溪回过身,刚走两步,江萚忽地用手臂圈住他,弯下腰。
方竹溪愣在原地,肢体僵硬,呼吸有些不稳。
江萚想干什么?该不是……
方竹溪低头,看着江萚的手挪向他的睡裤,然后系好绳子。
等了会儿,江萚在他耳边轻声说:“绳子,没系。”
他转过身,面颊绯红,瞪着江萚:“。”
靠,想死!
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21章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