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附属第一医院。
江萚看完手中的病例后,抬眼瞟向病床上的徐繁。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眨了眨眼,对江萚的到来很是意外,两人在研究院是同僚,一个导师带出来的。
“美工刀避开了大动脉,腺体也没有被破坏,送来的时候只是失了点血,晕过去了。”他转头看向江萚:“给他用了药,有什么话要问,请尽快。毕竟他才刚做完缝合手术。”
江萚眉头拧着,低头看了眼时间。
跟着,门外的警察走了过来。
“您好,关于医科大学学生徐繁私自制药给Omega用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根据刚才江先生您在警局提供的线索,我们还发现了其他的违规药剂,其中含有大量的迷药。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萚点点头:“辛苦。”
“对了,为了防止徐繁出去后再次对您的学生造成伤害,我们建议您申请Omega保护令。”
江萚想了想,说:“不用了,我会带他离开学校。”
“后续的调查情况会尽快通知你们。因为他没有监护人,有时候会需要您来警局配合签字的这种情况,所以......”
“我随时过来。”
“那好,保持联系。”
话毕,两名警察走了进去,门被关上。
江萚侧目看向乔羽:“明天我会带人过来跟你学习缝合术。”
乔羽一顿,倒是第一次见他提起带什么人来医院里,问:“谁?我认识吗?”
“我学生。”江萚弯了弯唇:“他很聪明,学得快,麻烦你多费心。”
乔羽笑了声:“原来是你学生,肯放心交给我?干嘛不自己带他?”
乔羽是个Omega,他当然放心了。
江萚嗯了一下:“他身上有家属卡,门禁不用你操心。你的午饭和晚饭直接刷我的卡就行,给你带了两瓶法西卡庄园的酒红,放在你的办公室了。”
一听,乔羽眼眸立马就亮了:“法西卡庄园的酒红?这你都舍得!十年产出一次,总共就三百瓶。我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学生能被你这么......特殊照顾。”这跟走后门儿有什么区别。“他是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下一个外科圣手?还是说下一个天才般的你?”
“不是。”
“那你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怎么样,明天我也好跟他打交道。”
江萚瞥了眼腕表,出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说好会尽快回家的,而且再一算,第一次临时标记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立马赶回家。
“……”
乔羽:“?”
江萚转身离开,乔羽跟在身后:“有什么话还得藏着掖着吗?师兄我你都不放心?”
两人走得很快,个子又高。医院走廊,路过的人忍不住朝他们看了眼。护士站的小护士见乔羽匆匆闪过,急忙叫住他:“乔医生!二十五床叫您!”
乔羽停住脚步,转身:“好,这就来!”然后拉住江萚:“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最起码告诉我,他是个Alpha还是Omega吧?”
江萚定住脚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乔医生,二十五床叫你。”
乔羽抿着唇:“行,明天我自己看!”他现在好奇得不得了。
……
祝长风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酒喝没少喝,头有些疼,听谢玉玲讲起陆柏声小时候的故事,还意外得知了方竹溪的身世。
他蹲在路边,使劲儿揉了揉头,最后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等了会儿,电话通了。
祝长风:“那混蛋抓到了没?”
电话里,男人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祝长风太阳穴一跳,表情不悦,语气暴躁:“一群饭桶,连个人都抓不到,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他扯松衣领,沉沉吐了一口气。“两天,两天内找不到人,赶紧滚蛋!。”
“少爷,我……我们不是找不到,我们,我……”他说话的声音变小了,“您也知道,凭借祝家的手段,找一个携款潜逃的工头易如反掌。我们是找到了他的落脚点,但是人……我们……带不回来。”
“?”祝长风听完一顿,咬牙骂了一声。他祝长风要找人,人找到了却带不回来,那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的工程项目变黄。
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除了祝家老太爷,也没谁敢了。
祝长风身为集团继承人,祝家诞生的唯一Alpha,从出生以来就备受关注。但他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厌烦了被条条框框束缚的生活,脱离祝家后,自己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结果现在被人把钱卷跑了。
还以为是一篇励志故事,结果到头来还是没逃出家族的掌控。
眼下他把房子也抵押了出去,除了车以外,身上是一点钱没有。
他沉默片刻,对着电话说:“找人过来,把车拖去车行。”
“啊?”
“啊什么啊?叫你找人来拖车!”
“少爷,您该不是要……卖车吧?”
祝长风站起来,拦下一辆出租车:“少废话,赶紧去办。”他挂了电话,对着司机说:“去研究院家属院。”
路上,祝长风闭目养神。
脑中却一直回想和谢玉玲在酒吧聊天的画面。
关于方竹溪说她唯一一场打输的官司,他从谢玉玲口中知道了。
是她和陆柏声父亲离婚时争夺的抚养权。
卧室,窗帘被紧紧拉上。
方竹溪缩在被窝里,浑身发烫,热得满头大汗。
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十来分钟了。
看来是临时标记的时效已经过去,此刻,他只能爬起来去找抑制剂。
方竹溪跪坐在地板上,头晕得厉害,拉开背包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抑制剂和气味阻隔贴之前借给了张远扬。
他急忙打开手机,在线上药店买抑制剂。
但是他不清楚地址,也没有留意江萚家在几楼。方竹溪抓着手机,鞋都没穿,赤脚朝玄关走去。
他踉踉跄跄的,连走路都成问题。
手刚放上门把手,门忽然被人推开。
——锁已开
方竹溪瞳孔一颤,对上来人的视线,腿已经没有力气站直,哐地一声跪下了。
站在门口的祝长风猛地一顿:“我操?方竹溪你不至于吧,刚见面就给我行个这么大一个礼?”
方竹溪双手撑在地板上,狠狠咬唇:“行你妈!”
他是腿软了,站不起来,但不是傻逼,要给他磕头。
祝长风狡黠一笑,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门口,低头看着地上苦苦支撑的方竹溪。然后,说风凉话:“啧啧啧,发情期很辛苦吧?是不是感觉内心深处很躁动很寂寞,想找个人来陪啊?”
方竹溪捏紧手心。
妈的,想杀了他。
祝长风摇摇头,叹息一声:“哎,看你这可怜的样子,发抖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声音,发情的Omega,我要是江萚,我肯定忍不住了。”
方竹溪忍不了了,抬眸,眼睛红了,凶巴巴地:“祝长风你有完没完?能不能扶我起来?”
祝长风努努嘴:“……求人办事就这种态度?幸好我今天用了抑制剂,你也不怕我把你……”他说着,走上前去扶方竹溪,靠近的一瞬,立马又弹开了。“操!”
方竹溪痛苦地侧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胸膛起伏剧烈。
“你!”祝长风后撤两步,抬手盖住自己的腺体。按道理来说,方竹溪一个Omega的信息素并不会对他造成这种强烈的压制,而且他的模样一看就是发情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靠近方竹溪的时候腺体会产生刺痛感。
除了江萚偶尔用信息素压制他的时候有这样的感觉,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感觉到腺体刺痛。
他瞪着眼,皱起眉,问:“你们俩该不会?”
方竹溪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后脖颈上的那块红色的咬痕露了出来。他的声音越来越痛苦,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
他想让疼痛来减轻发情带来的身体上的燥热感。
祝长风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显然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但他这样的Alpha,只要不在易感期,面对发情的Omega还算是很理智。
只不过他低估了方竹溪的信息素。
他现在除了被他的信息素影响,还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另外一股信息素刺得发疼。
他记得上回闻见过方竹溪的信息素,但这次味道似乎变了,那种雨后青山的幽香像狂风一样袭卷而来。
祝长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现在总算知道阿萚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了。”他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地上的方竹溪,给江萚打电话。
电话一秒接通。
祝长风:“在哪儿?”
站在家属院门口的江萚抬头看向家里阳台,朦胧中有些微弱的灯光。
方竹溪还没睡么……
江萚垂眼:“说。”
祝长风:“还不赶紧回家?你知道把发情的Omega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话落。
江萚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急忙走到电梯口,他甚至已经忘了挂祝长风的电话。
叮——
电梯门开了。
祝长风的声音还响着:“你要是再不回家,我就把你的Omega给……”
哗啦。
祝长风话还没讲完,身后猛然窜出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拿着手机僵在原地,顿了顿:“我去?来这么快!”
不待他反应,江萚一把拉过方竹溪,把人抱进了房间。
“……”祝长风盯了会,随后关上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默默点了一支烟。
今晚注定无家可归。
可怜的小狗。
第20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