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响，顾以初决定去喊顾以澈来，他比自己更合适，都是男生还都喜欢化学。

她觉得自己想的很对，转身准备回去。

“啪嗒”一声，身后的门响了。

“你在我门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何灏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看她。

他原本是想丢垃圾的，开门前看到她，就猜她什么时候会敲门，看她为难的样子，何灏觉得可爱，直到她转身想要离开。

“那个......”顾以初挠头，“我妈让我给你送东西。”

“进来吧！”

“啊？”正常人不都会问是什么东西，他怎么跟别人不一样，算了，他一直都如此。

顾以初穿着拖鞋从他身侧进门。

三室一厅的房子在顾以初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很充实的，里面布局合宜的放着各式家具，还有许多她认识或不认识的家具，可现在，里面很空，似乎大点声说话都会有回声。

好多东西都不见了，原先的的大人都不在了，只有何灏孤零零的一个人。

顾以初站在沙发旁，心里不是滋味，这里好冷清，难怪顾妈妈不让他那么早回来，从热闹的氛围里出来，直接进入冰封般的世界，应该很孤单吧。

“你手里拿的东西是给我的吗？”他倒杯水给她，顾以初摇头，回道：“我妈买的床单被罩，是新的，水洗过的。”

“买一送一的。”她鬼使神差的加上这一句。

何灏没倒新的，直接把这杯喝了，闻言，差点呛到。

顾以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补救，“我的是送的，你这个是买的。”

何灏清清嗓子，“所以呢？”她想表达什么。

这有什么好刨根究底的，“我妈更喜欢你。”她幽怨的瞥他一眼，不知道是因为来送东西，还是因为妈妈对他的爱。

“我能进你房间吗？”虽然嘴上这样问，但身体早已先行，按照印象，顾以初推开他房间的门。

一张单人床，上面除了床垫什么都没有，对面是一整面的书柜，白色的立柜，满当当的全是书。

除此之外，只有衣柜和角落里的一把吉他。

窗帘也是沉闷的黑色，一点光都没有。

顾以初突然觉得这套被单很好，起码不是沉闷的颜色，是像海一般的浅蓝色。

“我帮你把被罩换上。”她主动请缨，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去开柜子。

何灏也不阻止，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四扇柜门，她拉开最右侧的那一扇，里面呼呼啦啦掉出来一堆东西，其中有一个信封，上面用红色印章盖了一个精美的爱心，这个图案并不常见。

这是什么？她伸手去捡，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只有力的男性的手更迅速地把它拾起，鬼知道那一刻何灏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肯定是情书，顾以初心想。

她缓慢靠近，步步紧逼，“你手里拿的什么？”

何灏面不改色，“我妈寄给我的信。”

确实是信封，但是这有必要藏起来吗？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是别的女生给你写的情书吧！”她很好奇高中时女生给他的情书里写了什么，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是。”拒绝得很干脆。

他把手背在身后，顾以初试了几次拿不到，选择放弃，地上还有其他信封，上面的印章很相近，里面确实是她妈妈写给他的信，好像保存很多年了。

他不让看，估计是有什么难堪的内容，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很莽撞。

蹲在地上把散落一地的信封、文件袋一件件收好，放回原位。她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被子，把东西铺开换上新的。

何灏攥紧手里的信封，良久才松开，他出了房间，把信封夹在隔壁卧室的旧书架上，他恶意的想，就该让她看到才对，她应该......会被吓到的吧。

他闭了闭眼，敛去眼中情绪。

他默不作声的走到她旁边，拾起被角，要和她一起。

一个人换床上用品确实很累，两个人就刚刚好，顾以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蓝色的印着简约图案的被子，搭配同色系的枕头，躺进去就好像游在海里。

顺手把被角抚平，顾以初觉得还是缺点什么，她看着四周，除了惨白的灯光，什么也没有。

“等我一下。”说完这句话，顾以初立刻跑回家去，片刻后，她拿着一个莲花似的小灯回来，她把灯插在最近的插口，打开，里面透出红蓝绿三色光，在水晶莲花外壳的折射下，色彩更加丰富。

她走到门口，关掉灯的电源，房间里只剩下这盏莲花灯的光芒，它的灯光很弱不刺眼，却好似童话世界的开关，让人不再害怕黑夜，甚至产生一丝期待。

“这个小夜灯，是我爸买的，我在家睡觉的夜晚都会用它，你这里太空了，今晚就让它陪你吧！”她俏皮地笑着，真心的为他好。

“那你呢？你晚上怎么办？”何灏把灯打开，拔掉莲花灯，光芒不在，但心口很暖。

他想把灯塞回顾以初手里，可她故意后退不接，“这给你了，顾以澈也有一个，我可以用他的。”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那以澈怎么办？”何灏笑着问她。

澄澈的大眼睛转了又转，她站直身子，颇为顾以澈考虑：“他都快上高中了，要成男子汉了，用什么莲花灯。”说到这里，觉得不大妥当，又补充道：“他跟你不一样，他有很多乐高积木陪他，其他玩具也不少，你这里——”她又看了看四周，除了那面书墙，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应该更需要，总之，今晚让这个灯陪着你，晚安啦！”

女生逃似的离开了，回到房间时，心跳更加剧烈，为什么脑子一抽把自己的灯送给他啊？还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

顾以初烦恼的揉着脑袋。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顾以初吓了一跳，她抚着胸口，看向门外的人。

是她的好弟弟顾以澈。

“妈让我把水果给你。”顾以澈一手端果盘，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身上带着水汽，应该是刚洗完澡，嘴里还嚼着东西，果盘里面的东西只有一半，不用想那些肯定是他吃的。

“谢了。”

临关门前，她喊住顾以澈，“你那小夜灯给我用用。”

顾以澈扯下毛巾，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有么，要我的干嘛？”

“那个丢了，你这么大人了晚上睡觉不会还怕黑吧？”

毛巾被搭在肩上，他“切”了一声，“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己来拿。”

同样的灯光照亮不同的卧室，这一晚，何灏没有选择看书，而是早早睡下，明明是彩色的灯光，却一点都不晃眼睛，他看了很久，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这一晚，他意外地没有做那个梦，意外的一夜好眠。

经人介绍，顾以初去给一个初一的学生做家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些事情做。

这段时间，她总能在家里看到何灏，有时候是饭桌上，有时候是跟顾以澈讨论问题。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两人之间就好像产生了不可名状的薄膜，隔开他们。

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这天，顾以初刚做完家教回来，就听到顾妈妈叫她：“以初啊！我买了车厘子，你给何灏送去点，然后喊他过来吃饭。”

“什么车厘子？”她凑上去看，“不就是大樱桃吗？起的什么怪名字，我还说它叫房厘子呢！”

家教的小孩实在是太不好带了，每次都要哄上一个小时才愿意写作业，让顾以初莫名火大，偏偏负面情绪不能对着学生发泄，她只能自我消化。

洗干净的大樱桃挂着水珠，冰冰凉凉，咬上一口，就是樱桃味，一点没差。

她敲开何灏的家门，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资料，都是英语，有成套的资料，也有打印的内容。

“大樱桃，我妈买的。”顺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上正放着雅思的课程。

他怎么这个时候学这个，是要出国么？

他还是要离开，还是不会留下来。

她直截了当问：“你要走了吗？”

她盯着桌上的资料，熟悉的英语字母无比刺眼，像是要眩晕一般，她歪了下身子。

何灏想扶她，她不经意间躲开了。

悬在空中的手僵了僵，半响才收回去。

“只是想学一些东西，打发时间。”好像真的是这样，何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一个在国外待过的人，他又那么聪明，口语肯定不成问题，他的优秀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想，这世上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你以后还会离开吗？”话问的模棱两可，不知道能否听到心中期许的答案。

“应该会。”果然如此。

顾以初闭上眼，没有结果的结果，她在奢望什么。

“我想留在北宁。”她听到了，他说想留在北宁。

“这里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愿意回来，但是——”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我想留在北宁，以后毕业也在那里工作，在那里生活，以初，你觉得怎么样？”轻声的询问，像是怕吓到她。

北宁，她还算熟悉的地方，朋友还算多的地方，是除了沅州，第二个有归属感的地方。

“我觉得很好。”她会努力，也留在那里。

准备去吃饭时，顾以初扯住他的衣袖，像是约定一般，“下此离开时，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不要像上次那样，没有任何预兆的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有光照进来了，会渴求，会希冀，想伸手抓住光，让她永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