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悸动是真的，她清楚的感觉到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如同她每一次精心打扮后见他，期待、不安。

心情稍平复后，她偷偷转身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旁边的位置上空着，没有人，什么时候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胡思乱想片刻，顾以初侧着身子闭眼假寐。

卫生间里，何灏用冷水冲洗着脸和脖子，水滴顺着发丝滑落，他极力压制着心里的狂躁，他不会是这样的，他跟那个男人不同。

彻底冷静下来后，用干净的纸巾擦干脸上的水，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你不该对她起意的。”

他不能，也没有资格。

只能压抑。

回到座位时，顾以初已经真的睡着了，她歪着头，靠在窗户上，手里抓着手机，眉头微皱，睡得很不安稳。

何灏放轻动作，也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乘务员带着熟悉的小推车穿越而来，一边走着一边询问有没有需要的。

顾以初就是在这时候被吵醒的，她睡得很沉，好像靠在一个安全感很强，表面又很软和的东西上。

睡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何灏，他们......离的好近啊！

她意识回笼，猛然发觉自己靠在他肩上睡了这么久，何灏也借着她的力，只不过是因为顾以初偏头，他因惯性而靠在她肩上的。

她努力挺直身子，想拉近两人的距离，让他舒服些。

看样子还没醒，她贪恋这样的距离，没移动半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感觉，真好。

打开手机，回复几条消息，其中有一条是顾爸爸问他们到哪里了。

她把定位截图给他，然后拍了张何灏睡着的样子发给他，算是报平安。

兴许是顾以初的小动作太多，没多久何灏就醒了。

明明肩膀有些麻，自己却靠在她肩上，他做了一个梦，很复杂很黑暗，但他一醒来，就看到了顾以初，她轻声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了饼干，味道很淡的那种，你应该会喜欢。”

逃出迷蒙的人最渴求的不过是光明罢了。

他轻笑一下，感叹自己的幸运。

拇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声道：“天使来了。”

“什么？”车厢里刚好有人说话，她没听清。

他正眼看她，表情柔和，“我说，你很周到。”

“那可不。”顾以初有点小得意，从包里拿出饼干递给他，“现在为了方便，零食速食很多，偏偏你不怎么吃。万一哪天，要长途旅行或者去了不能做饭的地方，你岂不是要饿死。”

何灏刮她鼻尖，“那我带着你去，你肯定不会让我饿死的。”

这动作很平常，他们以前玩游戏的惩罚也是这个，没有人觉得不对，可现在。却莫名的有些亲昵。

苏打饼干只有一点咸味，上面散着几粒白芝麻，轻轻一咬很脆，味道确实很淡，可何灏莫名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是因为她吗？

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终于结束，人群拥挤中，他们缓慢的出了车站，顾以初通着电话走在前面，何灏拉着两个行李箱跟在一米后。

“爸，我们已经出来了，你们在哪呢？”

顾爸爸在等待区翘首以盼，还是顾妈妈眼神好，一眼瞧见人群中凸出的何灏，因为身高优势。

“妈！”顾以初看到她，立刻冲上去抱她，谁知顾妈妈只拍了拍她就松开了，立刻去应何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亲生的。

“灏灏，坐车累不累啊？肚子饿不饿，阿姨做了你喜欢的糖醋鱼，就等你回来呢！”一连串的发问让顾以初目瞪口呆，虽然她知道爸妈很喜欢他，但是这种程度的喜欢是第一次见。

“爸。”顾以初挽上顾长幸的胳膊，夸张道：“何灏，不会是你们失散多年的——”

顾长幸瞪她一眼，不允许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亲学生吧！”调侃的话语在口中急转一百八十个弯儿，才让顾爸爸重新换上笑脸。

“时候不早了，俩孩子都累了，咱先回去吃饭吧！”

顾妈妈心疼何灏，又疼女儿，看何灏提着两个行李箱，瞬时拿过一个塞到顾长幸手里，然后，又把另一个推了过去。

“老顾，你去开车顺便把行李箱带过去，我跟孩子们在出口等你。”简单明了的安排，顾妈妈很满意。

顾长幸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何灏跟上去，拿过行李箱，跟他一起去停车位。

“好孩子，我就知道不会让叔叔一个人干活的。”说完又想起顾以初，“一路上这行李箱都是你拿的？”

使唤人可不是老顾家的优良传统。

何灏否认，“只有刚才，人太多，她差点被绊倒，我才帮她拿一会儿。”他面不改色的扯谎，说出来的话没让人怀疑。

“她妈妈老惯着她，把孩子养的有些娇气，在学校，你也不用惯着她，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以初不是不讲理的孩子。”顾长幸虽然让他们两个互相帮助，但何灏毕竟......

他怕顾以初欺负他。

“以初性格很好，叔叔多虑了。”

四人坐上车，顾以初与何灏在后排，顾爸爸开车，顾妈妈坐在副驾驶。

学校学习，人际关系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大多数时间都是两个家长再问，何灏回答，顾以初附和几句。

临到了，话题回归到车上。

“以初什么时候去考驾照啊？”

她不是很想学车，“暑假去报名吧！冬天太冷了。”

“冬天确实冷，你可以先考可以，等暑假，你又嫌太热，你现在就寒暑假有空，以后工作了，哪里还有时间。”苦口婆心的顾长幸说了N条学开车的好处，比如什么以后被婆家赶出来，也不用怕，直接开车回来找人撑腰。

这也能关联到一起，顾以初捂脸，笑出声来。

“灏灏什么考驾照？”兴许是老师这一职业的原因，他很关心学生的每一项考试。

“我已经拿到驾照了。”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平白语言，顾以初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拿到驾照了，不可能，高考一结束就去了国外，哪里有时间考试，莫非是国外的？

听他跟爸妈的对话，才知道，他只去了一个多月，很快就回国了，是在这个时候考的。

可是他没有回家，顾以初也没见到他，信息也没有回复，那段时间，他到底怎么了。

顾以初偏头看他，少年在慢慢成熟，与她记忆中的有重合也有陌生。

顾以初家跟何灏住的地方是对门，顾妈妈一直嚷着菜要凉了，让他先吃饭。

连门都没让他开，门口两个行李箱一银一黑并列靠在一出。

温馨的客厅里传来阵阵方向。

顾妈妈把锅里炖的大鹅端上桌，糖醋鱼，凤尾虾，蒜黄炒蛋，香煎小排好几道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天已经黑了，顾以澈背着书包进门，他看到玄关处的行李箱，立刻兴奋的跑进来，大声问：“是不是何灏哥回来了？”

餐厅几人同时扭头，他却只看到了何灏，顾以澈眼里都冒着光，像是看到了神一样。

他激动地做到何灏旁边，激动的拉着他胳膊：“何灏哥，之前问你的那道超难化学竞赛题，只有你的方法最快，而且最新颖，我们老师整整念叨了一个星期，现在还时不时的跟别的班炫耀做题思路呢。”

“前面那部分是你想的，也不算我的功劳。”他很谦虚。

“幸好问了你，要不然我估计一星期都睡不好觉。”顾以初对他们的理科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倒是顾爸爸和顾妈妈时不时说上几句。

此刻，顾以初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们才是真正的理科之家啊！

“行了行了，顾以澈！洗手拿筷子，没看见你何灏哥的碗是空的吗？”她打断听不懂的话题，支使弟弟干活。

顾以澈去洗手，不大的厨房里站满了人，顾以初把米饭盛出来，何灏接过去端到桌上。

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诱人的芳香。

“这碗我自己端，你先去吃饭。”合上电饭锅，端着碗出来的顾以初想把顾以澈撵出去。

顾爸爸和顾妈妈跟以前一样坐在老位置上，顾爸爸的左手边是何灏，何灏旁边的位置是顾以初方才坐的，但是现在，顾以澈在那里，还很兴奋的跟何灏聊天，只有顾妈妈旁边空着一个位置。

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初初，赶紧来，等你一起。”

在顾妈妈温柔的呼唤中，顾以初掩去心中的生气，坐在了空位置上。

一餐饭倒是有说有笑，她原本想借机会试探的，最后听了一堆顾以澈班级里的趣事。

洗碗机轰轰作响，不得不承认，它是减少家庭矛盾的好帮手，没有谁有义务做饭，也没有谁有义务洗碗。

何灏走了，回他家了。

顾以初把行李箱的衣服挪到衣柜里，把里面腾出来，以后用着也方便。

顾妈妈敲开她的门，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看样子像是新的，跟自己床上铺的有点像，只不过颜色是蓝的，她的是粉的。

灯光下的的顾妈妈依旧美丽，带着得体的优雅，她把一套东西塞进她手里。

“妈，你不是帮我换过了吗？怎么还要换。”她翻看着上面的图案，不是很满意，“而且这个颜色我也不是很喜欢。”

顾妈妈轻敲她的头，“谁说这是给你的。”

“那是？”

三分钟后，顾以初站在何灏的家门前，她在门口晃来晃去，觉得怎么样都不应该让自己来给他送换洗的床单，还说什么买一送一，骗鬼呢，这年头打折可以有，没见质量这么好的床单买一送一的。

顾妈妈是担心怕伤何灏自尊。

作者有话要说：何灏：我不能这样。（后退，掩饰）

作者：你小子还想假装，我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