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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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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阁二楼。

下人在房外等候,雅间内只有宋珉和岳曼容相对而坐。

宋珉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清亮的茶汤,似乎能从中看出朵花来。

脑中天人交战,石小姐是京兆尹的女儿,她叔叔听着也是个大官,这样的身份见了眼前的宴夫人却立刻低头认错,那宴夫人该是何等尊贵。

而石小姐离开后,宴夫人便拉着她的手不放,不仅将她带上二楼,还提出要赠首饰以作抚慰,流水般送进雅间的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宋珉当然不敢要,一如此刻对方推来的茶点。

宴夫人声音温柔又亲切:“听说京中小姑娘都喜欢这个,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茶点小小一颗,圆润饱满,呈青绿色,上以金箔点缀,整齐地码在白玉似的瓷盘中。是京城明礼轩的糕点,最便宜的一块要二钱银子。

宋珉上一次吃别人推到面前的东西是一杯酒,也是那杯酒之后,她与张清逸衣衫不整躺在一处,毁了一辈子。回想起在国公府的日子,一时间连呼吸都放轻了:“民女宋珉,方才多谢夫人解围。”

岳曼容看出她的不自在,想想也是,在这孩子看来二人萍水相逢,有所防备才是正常反应,怪她心急总想看看阿逢喜欢的姑娘。

那小子平日顽猴一般,整日往军营钻,没个定性,没想到这会不声不响地找个媳妇回来。

岳曼容捧着茶,目光在小姑娘尚显稚嫩的脸上流转,年纪虽小,行礼说话却很是大方得体。

面对价值连城的珠宝不动心,面对权贵不谄媚,最主要的还是那张倾城貌。岳曼容自己便曾是名动京城的美人,这辈子最喜欢看美人,小姑娘长相甚合她意。

虚虚扶了一把,温声道:“宋姑娘不必多礼,珍宝阁是我的私产,哪能让客人在我的铺子里受委屈。”又装作对她毫不知情的模样:“宋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怎么独自一人逛街?”

宋珉惦记着佩玉,她肯定急坏了:“今日人多我与朋友走丢了,一会便去寻她。”

岳曼容理了理衣袖,好奇地问:“听姑娘口音不似京城人士,知道要去哪里寻她吗?”

这可问倒了宋珉,她对京城一无所知,还真不知道要去哪找佩玉,也不记得回别院的路。

岳曼容叫来丫鬟,“她叫什么名字?让我的丫鬟去寻吧,你便在这里等着,省得找到这个,丢了那个。”

宋珉惊讶于她的热情:“怎么好麻烦您呢?”

“什么麻不麻烦的,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是想与你多相处一会。”美人深深叹气,愁上心头,凝在眉尖,“我福薄,膝下仅有一子,丈夫整日忙于公务,儿子有差事在身,短时间内不在京城,偌大的府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一见你就觉得极合眼缘,总觉得咱们该有母女的缘分,你可愿常来陪陪我?”

岳曼容执着宋珉双手,情真意切。

宋珉为难,婉拒道:“我在京城呆不了多久的。”

她有松口的迹象,岳曼容心中一喜:“相逢即是有缘,咱们日后也可书信联系嘛。”

夫人的手干燥而温暖,宋珉想起去世的娘亲,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不忍心再拒绝。

二人又闲聊几句,夫人见多识广言语诙谐,三言两句逗人捧腹,宋珉专心听着,渐渐卸下防备。

正当此时,夫人话头一转谈到宋珉的婚事上:“珉娘可曾婚配?我那儿子略略长你两岁——”

正在喝茶的宋珉闲些呛着,连连摆手,“我已有婚事在身,夫人这万万使不得。”

“真是太可惜了。”

岳曼容竭力压住上翘的嘴角,宴十二还是有些用处,传回的消息竟是真的!只是阿逢糊涂,隐瞒身份留在姑娘身边,一旦暴露少不了引起风波。她得先跟儿媳处好关系,日后大火怎么着也烧不到她身上。

又想宴逢的院子该翻修一下,重新拾掇起来,再采买些新的丫鬟小厮备着,婚书聘礼这些还要请精通此事的全福太太们帮着把关。

没一会,找人的丫鬟回禀:“夫人,找到那位佩玉姑娘了。”

佩玉跟在丫鬟身后,触及将军夫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后,悔恨万分。

身为重臣家眷,岳曼容不仅见过她,还曾与她交谈,定然是认识她这个公主贴身宫女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位将军夫人口风严,很少与其他贵妇走动,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或许会愿意为公主保密。

见到佩玉,宋珉缩了缩脖子,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故意躲起来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换做她是佩玉也一定会生气。

可她的动作落在岳曼容眼底却变了味道。

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不远千里把人带来,还让贴身宫女看着,佩玉在宫中长大,会不会看不起乡野出身的宋珉?会不会暗中欺负她?

宋珉不知岳曼容心中所想:“夫人,既然找到佩玉,我就先行告辞了。”

岳曼容依依不舍地起身,从怀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牌子递过去:“我名下有家戏园名叫金兰坊,明日排了新戏,你可愿来一观?”

说罢却对佩玉微微一笑。

佩玉心领神会:“明日我会将人送到金兰坊门口,夫人不必担忧。”

“劳烦佩玉姑娘了。”

“夫人言重。”

二人对视,尽在不言中。

两人走后,立在一侧陶嬷嬷打趣:“看来夫人很满意这位姑娘。”

岳曼容单手支着下巴:“阿逢满意我就满意,不过这孩子确实招人疼。”

看出她心情好,陶嬷嬷提醒道:“将军那边一直催您回府呢。”

岳曼容哼笑:“他呀,嘴上说不好奇,不还是等着我给他递消息?”

*

回去的路上佩玉心事重重,宋珉扯扯她衣袖,“佩玉,我并非有意与你走散的,你别生气了。”

佩玉停下脚步,答非所问:“你与宴夫人如何相识的?”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宋珉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佩玉上下打量她一眼,发自内心感慨:“你运气是真好啊!”

出身在南安县等水村那样的犄角旮旯,先是认识国公府的世子爷,抄写的佛经得太后青眼。

后结识当朝嫡长公主,一本话本令公主魂牵梦萦,连赵阁老都默默关注起话本改写之事,如今一照面被镇北将军夫人称作有眼缘,还拿到京中贵女抢破头的飞花令。

“为什么这么说?”宋珉拎着精致的令牌,“这东西很贵重吗?”

“当然。”

说起金兰坊,京城中无人不知,它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园,曾有纨绔作恶,强抢园中伶人。当时尚未继承镇北将军府的宴照,正是嫉恶如仇的少年心性,拳打纨绔,将其吊在戏园门口整整三日。

而岳曼容便是险些被辱的伶人,二人一见倾心,宴照放言非岳曼容不娶,风月之事传遍京城。

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宴家起家晚,不似其他世家留史百年,却是朝之重臣,如何能娶一个伶人为宗妇?

于是,当老将军亲自替儿上门提亲的消息传来,可谓惊世震俗。

后来,岳曼容从将军府的少夫人成为将军夫人,圣上亲赐一品诰命,京中贵妇见之无不俯首。

戏园也改名为金兰坊,飞花令是入坊凭证。

镇北将军夫妇不喜交际应酬,想与他们搭上关系,飞花令算是最简单的敲门砖。

宴夫人比她想的还要尊贵得多得多得多,宋珉将令牌塞进怀中,“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出乎宋珉意料的是佩玉一口拒绝:“不行,你必须去。”

岳曼容当着她的面邀请宋珉,本身就是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的承诺,她若不去才是惹了麻烦。

街上行人渐少,摊贩大多收拾货物准备归家,宋珉没了游玩的兴致,打算与佩玉一道回别院。

路过一条深巷,一个灰扑扑的影子飞身扑来,摔倒在宋珉脚边。

脏兮兮的手拽住她裙角,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仰头露出一张圆脸,眼熟得紧。

“小姐,救救我!呜呜求求您了!”

宋珉呼吸一滞,在佩玉拉开她之前蹲下身,颤着指尖拨开少女乱糟糟的头发,对方的面容隐藏在灰泥之下,衣衫褴褛,浑身晕着大片血迹,枯骨般的手腕上或青或紫的伤痕遍布。

是乐善,不会有错,是她的乐善。

宋珉红了眼,垂眸落下泪来,乐善浑身是伤,她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扶起她。

青年壮汉从深巷中追来,他喘着粗气,浑身汗涔涔,黑亮的肌肉泛着油光,看到倒地的少女二话不说地甩来一鞭。

听到动静,宋珉下意识将乐善护在怀里,准备用后背接住呼啸而来的鞭子。

如此行径在场三人皆是一惊。

青年名叫好施,接到的任务是配合乐善演戏引宋珉心软,让乐善顺理成章的留在宋珉身边,为效果逼真,好施用了七分力,一鞭子下去足以让女子皮开肉绽。

佩玉则是担心宋珉受伤,一来无法赴宴夫人的约,二来公主必定会责罚,因此在鞭子落下的瞬间,她徒手接住,鞭尾落在手背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宋珉高呼一声:“佩玉!”

滴滴答答的血沿着佩玉的手背滑落,很快染红半个手掌,宋珉小心的用帕子为她按住伤口,怀里还靠着个虚弱的乐善。

好施再次甩鞭,空气中发出一阵脆响,宋珉颤抖着将二人护在身后,“你、你想干什么?你若再打人我可报官了!”

好施壮硕,说话时满脸横肉抖动,“这丫鬟敢逃出府,我打死她也没人敢管!怎么,你要是心疼,我可以卖给你!”

闻言,怀中人紧紧抱住宋珉腰身,声音虚弱地好似能随风散去:“求求您……”

宋珉摸摸她脑袋,冷声道:“你要多少银子?”

好施伸出根手指,语气嚣张:“最起码十两!”

乐善捂着头,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明明商定好是一两银子,好施这王八蛋改什么词儿啊!

“好!”宋珉一口应下,扭头对神色虚弱的佩玉哀求道:“佩玉,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烦,却不能不承认的确惹人怜惜,佩玉忍痛摸出十两银子给她。

一手银子一手卖身契,好施掂量着银子扭头就走。

宋珉来不及松气,“佩玉,咱们快去医馆瞧瞧!”

佩玉摇头,也不指望宋珉搬得动人,附身背起早就装晕的乐善,“此处距离别院不远,先回去再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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