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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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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她叫我去京城做什么?”

“我何时能回家呢?”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林间道上,夏蝉低鸣,雀鸟和歌。

宋珉背靠车壁,双手揪紧裙角,努力摆出一副笑脸。奈何对面的人闭着眼,对她的示好避而不见。

真难搞啊!

整整三日,这位佩玉姑娘愣是一句话不愿透露,她跟在左右,宋珉也无法偷偷向听风打探,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一片浮萍,无力地漂向遥远的京城。

深深叹息后,宋珉撩起车帘,四四方方的窗口外永远是扬起的尘土和浓绿的树木,腻了。

悻悻放下车帘。

马车方寸大小,两根食指扭着帕子,视线无意识转一圈,最终还是落到对面佩玉平静的脸上,年岁不大,总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闭上眼却有几分青涩可爱。

仗着对方看不见,宋珉不禁弓腰探向驾车的听风。比起惜字如金的佩玉,冷脸却腼腆的听风看上去更好套话。

似有所感,宋珉保持着一手提裙一手掀帘的滑稽动作,略有些呆愣地看向一侧。佩玉睁开双目,无声地看向她。

宋珉浑身激灵,重新坐回原位,讨好地笑道:“你休息好啦,可以回答我了嘛?”

双眼忽闪忽闪,浓黑的眼睫仿佛鸦羽振翅,略略上挑的眼尾无意间散发多情的妩媚。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稚嫩的少女抽条,仿佛待绽的娇花,勾人采撷。

佩玉在宫中多年,论姿色,宋珉堪称其中翘楚。只是可惜,出身太低,被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注意到只会沦为他们的掌中玩物,她最好于公主有用,否则,公主放她一条生路,她也未必能活着回到南安县。

思绪越飘越远,某一瞬间佩玉眯了眯眼,眼底划过冷光,从袖中抽出匕首,递到宋珉眼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闷了想找人说话。”

后背与车壁紧紧相贴,宋珉吓得仰头闭目,早知道跟听风说话要命,她宁愿闷死也不会动心思。泪水蓄在眼眶里,将要下坠的瞬间,怀中一沉,尚带着体温的匕首枕在膝头。

佩玉沉静的声音奇迹般安抚她,“有刺客,把刀握紧。”

宋珉听话照做,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刺客?总不会是冲她来的吧。

在宋珉浅薄的认知里,上次听到刺客这个词还是张清逸遇袭,一刀穿透腰腹,被人一路抬回国公府,府医太医聚了满院,那日阖府未眠。

当时她刚被纳为妾室不久,与张清逸相敬如冰,得知消息,心中又痛快又担忧。万一张清逸死了,她成了寡妇,肯定会被赶出府,说不准还要给他陪葬。

宋珉没想好退路,张清逸却从昏迷中苏醒,短短一个月就能下床行走,听闻那罪魁祸首却被他爹打了几十军棍,险些废了双腿。

张清逸何等人物,他遇刺尚有缘由,她宋珉算个什么东西,刺杀她做什么?

马车停下,宋珉凝神倾听。

此时此刻,车外久不停歇的蝉鸣反倒成了阻碍,隐约一点打斗声传来,那声音渐渐近了,心吊到嗓子眼,便听砰的一声。

一道黑影砸进马车内。

佩玉和听风怎么还给人送进来了啊!!!他们是一伙的吧!!!

宋珉捂着唇,紧紧搂着匕首,缩在角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对方怒上心头一刀结果了她。

然而刺客看她一眼,闷声低咳,拉下面罩吐出一口鲜血。待喘过劲,又将面罩拉回去,听风刺来的剑招破帘而入,刺客迅速提刀格挡。

惊鸿一瞥,是个少年模样,宋珉只觉得那黑衣人眼熟极了!她肯定在哪见过!

马车内挤了三个人,顿显.逼仄,听风只来得及看宋珉一眼,二人又鏖战起来。

宋珉软着腿,在刀光剑影中爬下马车,一把短刀划破长空扎进脚边地面,刀柄在余力中颤动嗡鸣。

车外比车内更可怕,两拨各有数十人,全部身着黑衣,宋珉看得眼花,分不清谁是谁。

不远处佩玉衣裙染血,脸侧几道擦伤,踉跄着跑来夺过匕首,却将利刃压在宋珉脖颈。

嘶吼道:“都住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宋珉:???

意外的是,此言一出,双方默契停手,各自退开,留出大片空地。

站在空地中被迫成为人质的宋珉一头雾水:咱们不是同阵营的吗?你拿我威胁刺客有什么用啊?

马车内二人胜负难分,听风胸口划了一刀,为首的黑衣人腿中一剑,闪躲间退出马车,看到宋珉被挟持瞳孔紧缩,冷喝道:“退!”

有一半黑衣人迅速后退,为首的黑衣人迟了半步被佩玉掷出的匕首划破胳膊,他匆匆回头,并没看伤他的佩玉,而是看向宋珉,确认她毫发无伤才纵身跃进密林。

“追!他跑不远!”

佩玉一声令下,剩下一半黑衣人倾巢而出,一道划破天际的叫声迫使他们停下脚步。

“哎呦喂!我的脚好痛啊!”

宋珉及时表演了个五体投地摔,努力爬起身抱着脚踝痛呼。佩玉脚步停滞,扫过黑衣人逃离的方向,哪有半个人影,最终还是示意护卫们退下。

屈膝在宋珉跟前蹲下,染血衣裙随动作堆积,那双眼仿佛要透过宋珉心虚的表情看向她内心深处。

冷汗沿着额头下滑,宋珉捂着脚踝,为了拖延佩玉她可是真摔,此刻亦是真疼,所以对着佩玉那张冷脸她也能落下泪。

小姑娘才十五,小脸又白又嫩,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湿漉漉地看过来,佩玉咬牙,她最看不得人哭。

因此,面对宋珉拙劣的演技,佩玉没有计较,而是示意听风将她抱上马车。

下车前听风轻轻跟她说了声抱歉。

宋珉低着头没说话,本就不是多深厚的交情,对方听命行事,她无话可说。再者,比起轻飘飘的道歉,她更希望对方送她回家。

护卫们隐在暗处,三人收拾行装再次上路。

佩玉没再装瞎装聋,笃定道:“你故意的。”

故意假摔,故意将人放走。

“你认识他们?”

宋珉红着眼眶摇头:“我只是摔了一跤。”

为了向她证明,宋珉褪去鞋袜,纤细的脚踝红肿,在白皙脚面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佩玉油盐不进:“收起你装柔弱的小把戏,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里,眼泪是最没用的玩意。”

察觉到她意有所指,还在考虑要不要挤几滴眼泪的宋珉犹疑道:“那你说什么有用?”

似是嫌她吵,佩玉闭上眼偏过头,留给宋珉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又不搭理人!习惯了她的作风,宋珉也不恼,脑袋随着马车晃悠,回忆起黑衣少年的模样。

前世进了国公府,她只出过两次大门,其中一次岑玉瑶带她与几位官家小姐游玩,她的衣裳被丫鬟打湿,换好新衣后,却下起瓢泼大雨。

岑玉瑶丢下她乘车回府,宋珉一人在府门前等了许久,冰冷的水雾沾湿衣襟,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瑟瑟发抖之际,有个少年递来一把油纸伞,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冲进雨中,宋珉只看到个侧脸,那是她一生所获稀薄善意中的一点,格外难忘。

只可惜张清逸前来接她,那把伞被他抽走,随意地扔进积满污水的泥坑。

那刺客身形和侧脸与少年一般无二。

对方若是真是刺客,在马车里就能杀了她,可他没有。坐在对面的佩玉不是刺客,却将刀刃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刺客离开。

宋珉仔细盘算,虽然不可能,但对方好像是来救她的。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州城。

“到了。”

听到听风催促,宋珉晃晃脑袋,她竟然在佩玉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正要下车时,眼前一黑,斗笠帽从天而降,黑纱遮住视线。

佩玉扶住她的手,将人带下车:“委屈姑娘了。”

前几日走的小道,人迹罕至便罢了。州城人多眼杂,以防被人认出,三人都做了遮掩。

宋珉哪敢有意见,饭菜送进房中,匆匆吃饱洗漱完,她便忍不住疲惫埋头睡去。

佩玉见她睡得沉,缓步踏出房门。

听风正在房中等她,佩玉谨慎地关好房门,问道:“刺客用的军中招式,公主到底怎么认识她的?”

这个她指的是正在沉睡的宋珉。

宋珉觉得佩玉碍事,佩玉亦是如此。那小姑娘年岁不大,心眼子可一点不少,多次想避开她与听风套话,真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以至于她想与听风通气,还得大费周章趁她睡着的时候。

“早在二人相识便有人将她祖上查清,并无异常,佩玉姑娘是否太过多疑?”

对于佩玉自作主张胁迫宋珉上京一事,听风至今心有不满,不由话中带刺。

佩玉将心中想法说于他听是为了寻出宋珉破绽,以免日后她上京谋害公主,听风的反应倒像是为她鸣不平。

素来冷情冷性的听风何时如此牙尖嘴利,她提醒道:“听风,你是公主的侍卫。”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属下知道。”

听风淡淡应答,心中做何感想却无人可知。

佩玉暗叹,二人自幼相识,不想因宋珉起龃龉:“刺客首领白日受伤,这两天应当不会再来,今夜由护卫守值,你也歇歇吧。”

“是。”

月上梢头,风吹杨柳,客栈所在的整条街于寂静中透出难言的诡谲。

客栈内佩玉和听风熟睡,守值护卫东倒西歪昏迷不醒。

作小二打扮的宴六向暗处打个手势,便见黑暗中一人姿态僵硬地走到近前。“都撂倒了,你这腿能行吗?要不我去给少夫人带下来?”

宴十二:“呸!想抢我的功是吧?”

说着,拖着伤腿小心地进了宋珉房间。

小将军离开前再三要求宴十二保护宋珉,等他火急火燎回到等水村,发现宋家大门敞开,内里空无一人,宋珉也不见了。

他把将军府未来的少夫人整丢了!!!

宴十二心急如焚,几番打量后得知她被人带上京城,立刻用程逢留下的信物召集附近的宴家军,杀到跟前却失败了。

幸好宴六及时赶到,两人商定后决定夜袭。

挟持宋珉的人,一个是燕琳琅贴身大宫女,一个是燕琳琅的侍卫,随行护卫二十个,全被宴六的迷药放倒。

此行上京不知祸福,他们不能把少夫人的命交到皇族手中。

下定决心后再抬头,客栈床榻的浅色纱帐被一只手拨开,脑袋钻出,素白小脸上双目怯怯,“你是来救我的吗?”

听她问话,宴十二下意识点头,“你别叫,我带你离开。”

“我不会叫人来的。”宋珉弯了弯唇角,“虽不知你为何救我,但我不能跟你走。”

宴十二跳脚,触及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痛色问道:“为什么?”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有必须要去原因。”

程逢的军户户籍始终是她心中大石。思忖再三,唯有燕姑娘有可能帮她。

燕姑娘一个女儿家,至多让她多写几卷话本,应当性命无虞。

京城那摊浑水,她只去蹚这最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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