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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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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看出来了吧?”杜渐靠在门边,顺手关上门。“陆贯这个人全身上下写满了可疑,矛盾点也多。”

“嗯。”南宫微就地施了净身术,坐到桌边伸手点灯,“他说走布,记账记的是白毫银针,谁知究竟是什么。”

杜渐随后也净了身,坐过去一只手半搭在桌上,面对着南宫微说道:“所以陆贯他一有动静你就要尽快说,这种案子最怕的就是错过。”

“自然。”南宫微手绕到脑后,开始解辫,“他今晚挺安分,程渊也没回府。”墨发瞬间似瀑般坠下,万千发丝散落,掩住了神色。

“康尧这种人现在都没归案定是有原因的,没理由莫名其妙屠了两户人家,陆贯能搭上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子。”豆大的火光在杜渐眼底跳跃,忽上忽下的火光在两人脸上照映,笼成一片暖绒光。

“或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罢了。”南宫微起身坐到靠墙的床榻上说道。

要么是陆贯有钱,收买了康尧;要么是陆贯与康尧有共同的目标或其他。

“九成那货是血肉交易,但目前没证据。这范围太广,得要其他地方的司罚部快些。”杜渐没打算要睡,坐到对床准备打坐,双手撑着铺垫的床板,身子微微向后倾去。“那对老夫妇要重审,李央还未查出给我们,上次太草率了些。”

“是,但能套出些蛛丝马迹,不代表无果。”置灯的桌子离南宫微很近,伸手便能够到灯盏。

“可惜,没规划,太乱了。”杜渐借力向前倾,散乱的鬓发顺势落在脸旁。

“那日,”南宫微忽然说起先前的事,“常堤身上的缚是有禁制的。”

“要么是我解,要么是比我灵力或修为高的能解。”南宫微掀起眼皮,淡然地望着杜渐,声线没有丝毫起伏。

杜渐保持了那个前倾低头的动作,脸上闪过了一瞬说不清的神色。

“我不知你有什么目的,至少你不会做什么事。但你是谁,你自己最清楚。”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灯盏里的火光被南宫微熄去,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南宫微解了外衣掩被躺下,干望着头顶的木板。

他无数次猜测,又无数次将最终结果引向那个不可能的答案。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方才问的那些话有什么用,可能只是为了将疑惑都宣泄出来。

可能他自己心里早有了答案,但没有证据,要一步步去论证,反驳自己是错,证明自己是对。

没有辩论是平手的,这一点都不矛盾。

杜渐也好不到哪去,开始思考人生。

倒不是怕南宫微认出他来,认出来又能怎么样。只是那句“目的”说到了他迷惘之处。

那日大雪天起,他似乎是把自己束在了南宫微身边,其实完全可以选择,南宫微也没有硬性要求他要跟案子,更何况更多时候是他在主导局面。

照这看,目的是什么,或者目的是谁?

陆贯醒来后忽然翻起府邸里的所有的纸张,每一张都细细地看过去,生怕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为什么我晕了?

陆贯那时身处黑暗,压根看不清来者是谁,只知有一束微弱的光线射入,然后见到张人脸。当他醒来后慌忙跑出门外时,看到的俨然是一片狼藉。

“程渊?”他低头望着脚下有零碎的血流夹杂着泥水,崩坏的朱漆大门与碎裂的门锁,心道不好,急忙叫道:“程渊!”

无人应答。

他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屋内,到书房里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上锁的箱子,开锁后开始翻找。

陆贯粗糙的手指飞速地翻动着一页页纸页,身上还发着抖。

“神啊……保佑我。”他嘴里小声嘟囔着,左手不时揉搓一下拇指上戴着的玄黑戒指。

他信神,但不会将供奉神像摆在这间府邸里,原因就是风水不对神,若摆了反倒会徒增煞气。

“呼——”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手泛起一股酸痛才翻到了底,“没在这。”他长舒出一口气。

身后忽然刮起一阵冷风,一片暗色阴影从陆贯的头上打下。

“谁?!”陆贯倏地站起身来,结果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白金色的眼眸。

淡金色的眼瞳望着他,但又像极了血红的眸,嗜血的恶鬼。

陆贯全身放松:“康尧啊。”

“你没有完成。”康尧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丝毫没有感情道。

康尧长得与唐岚找到的那幅画像毫无相似之处,就是放在一起对比,都看不出来这说的是一个人。

他更年轻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杀’与‘木讷’这联系不到一起去的三字。

“不行,他们把所有的阵眼都铲除了。”陆贯苦笑道。

铲得干干净净,血块怕是都没留一块下来,都给他们挖走了。

“下月便要祭祀,你该当如何?”

“可可可,可是无法完成会怎样?”陆贯有些结巴,也不见得他无缘无故骂人时结巴过。

康尧神色漠然,似乎超脱外界,“死。”

“要么自己死,要么被煞气反噬致死。”

信神的不一定要神祭,但他们不同。他们信的是刑戮天神,更何况他们手里沾了不少人血,这是要偿还的。

刑戮掌刑,杀戮,煞气也重。这种神没多少信徒,有也多是像司罚部稽查部那些人。但他们是个例,陆贯信是因为自己缺德事干多了老怕被捕,原先是信善施天神,后来被康尧带着跑去信刑戮。

他那日像往常一般,膝下垫着蒲团,在偌大的神庙里朝一尊白玉神像行拜神之礼。那尊神像雕的是一位长相温婉,服饰繁复的女神——善施天神。

传说善施天神神如其名心地善良,执掌的又是愿望与喜乐之类,自然香火旺,信徒多,招人喜爱。

但那日来了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正巧就站在陆贯身后,说道:“你信善施天神?”

陆贯头也没回,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信徒,便道:“是啊。”

谁知那人忽然发作,快步绕到前面揪着陆贯前胸的衣服,白银色的眸子盯着他低吼:“凭什么?!她就这么招人喜欢?”

陆贯被吼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怕不是遇见个疯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信什么与你何干?信与不信不是自己选的么,干嘛对信的人发疯?”

“凭什么!”那个男子似是没听进去陆贯说的什么,自顾自地低吼着:“抛弃自己孩子,她又凭什么?!”

陆贯更蒙了,满头雾水,抬起手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疑惑道:“不是,这位小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骂你的妻子?你这跑来神庙里逮着信徒骂又怎么回事?”

“善施……檀施……檀拾……”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眼底浮现出薄薄的一层正常人的瞳色。

“嗯???”陆贯真觉得自己倒大霉,见到个不听人说不讲理的疯子,够晦气。

那人忽然松开了陆贯,眼睛变得与常人无异,同样迷茫地说了句:“你谁?这哪?”

陆贯这一听直接气笑了,对着他道:“你刚刚对着我骂人还揪我,你问我?”

那知男子挠了挠头,思考片刻后说道:“什么?我有吗?”

“你还不认账的?”陆贯盯着他,心里打赌这就是个半疯,“叫什么?”

“康尧。”

陆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有无妻儿?”

康尧摇头。

“你问这做什么?”康尧觉得奇怪,哪有人上来就问这个的?

陆贯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盘算着怕不是疯完就忘事的傻小子,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了。

“不是,真的?”此时的康尧尚且年少,长大后看不出丝毫年少时的性格。“我干过这事?什么檀施檀拾我都不认识啊。”

陆贯盯了他有一会儿,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那时的康尧浑身杀气重重,瞳色是白银色的,但现在不但没有分毫杀气,整个人还显得很单纯无害,眼眸也是常人的黑色。

他陆贯虽不是修士,但毕竟在这种由修士掌管的国都里,他多少对此道稍有耳闻,这许是被上身了。

“没事,八成是你被傻子上身了。”

康尧将信就信,与陆贯聊了好一阵。

“依我看,要么去供奉刑戮?够帅气。”康尧道。

陆贯摆摆手,“不,煞气太重,先前望过一眼他的神像,没记得长什么样,但那煞气整得我瑟瑟发抖。”

“以毒攻毒,以煞镇煞嘛,你不是说你那宅子煞气重?镇一下。”康尧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贯思考了片刻,觉得不看神像长什么样子也不耽误镇宅,就干脆随着康尧去了。

陆贯哪有干过祭祀这事,这头一次还这么大规模,自然什么都不懂。

“他们不会查到你在哪?你还不跑?”

“我死便死,你今晚是要去请罪的。”康尧从头到尾都板着张脸,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置若罔闻。

陆贯忽然觉得当年结交康尧是件错误的事,谁知当年那个愣头青硬生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生怕一个没留意哪里惹康尧不高兴了,自己就成为他过手中尸骸的一块。

行,去就去。

杜渐没能成功入定,正觉得入了的时候,他敏锐地听到一声喘息。

很小声,但是很急促难受,像是从海潮旋涡中挣扎出来的人发出的声音。

本来还坐得住,但后面那人开始不安分了,在说梦话,可又听不确切。

杜渐静不下来了,压着的眉抖了抖,一阵窸窸窣窣后翻身下地准备一探究竟。

“我倒要知道你说什么梦话。”杜渐在黑暗中轻声说着,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南宫微是不会说梦话的。

杜渐走过去半蹲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南宫微此刻脸上的神色,便清晰地听到一个字。

“哥。”

杜渐石化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当事人)杜渐:当时就是这样那样,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就听见‘哥’,我是不是幻听了?我肯定是幻听了。玛德我麻了

我:没有(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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