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楼带着二人从密室出来,好几天不曾见面的阳光,让玉小霜眯起了双眼。
她小声问洛醇:“为什么我也要来?”
洛醇理所当然道:“不然谁扶着我?”
玉小霜翻了翻眼:“惊蛰啊,小满啊,方才你还不让我叫他们。”
洛醇看了她一眼:“他们俩自己都要人扶,就偏劳你了。”
玉小霜白了他一眼,故意走快几步,拒绝扶他,洛醇嘴角弯了弯,不紧不慢地跟上。
玉小霜没走两步,又回来扶他,嘟囔着:“……走得如此慢,等你走到,天都要黑了……”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洛醇嘴角的笑意更甚。
来人正在前厅喝茶,他们偷偷从窗外看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富家公子哥儿打扮的南宫四少爷南宫盾。
洛醇低声问景楼道:“四少爷亲自来了……他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来的?”
景楼怔了怔道:“他乔装打扮了的,先说是要买些饰物,单独见了我之后,去除了装扮,交还信物。”
洛醇放松下来:“有劳三爷,不知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景楼将二人带到他自己的书房,又命小厮引南宫盾前来,玉小霜道:“我在这里不方便吧?”
洛醇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整件事你都参与了。”
玉小霜叹了口气,她也想在场,可她不想这样和四哥见面,一定会被嘲笑的。
很快,南宫盾来了,进去后,景楼亲自守在门外不远处,让三人详谈。
“小王爷。”南宫盾抱拳行礼。
“四少爷不必多礼,四少爷为了小王的事连日奔波,小王不胜感激。”洛醇回礼。
咦?一向倨傲的小王爷竟然如此彬彬有礼,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宫盾有些疑惑,面上不露,道:“小王爷有事求助,我等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仅是我,我大哥也一并前来,正同将士们一起在城外隐秘处驻扎。”
“哦?大少爷也来了?如此甚好,此次要有劳二位少将军相助了。”居然来了两位,胜算更大了。
“这位是……”南宫盾问一旁的玉小霜,她站在洛醇身后,悄悄吐了吐舌头,南宫盾的眼角抽了抽,尽量面不改色。
“这位是陆姑娘,一路上多赖她相助,小王才能侥幸走到至今,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都知道,不必相瞒。”洛醇解释道。
南宫盾点了点头,其实被瞒着的那个人是你啊,小王爷。
洛醇将先前的疑惑问出:“从京城到楚州,怎么也要四五天,加上送信过去的时间……”
南宫盾道:“其实巧了,我们正好在武陵城办事,整个武陵城封锁戒严,拦下了送信之人,却没想到是送给我们的信。”
洛醇了然,倒真是巧了。
武陵城?玉小霜眉头一跳,看着南宫盾,难道是鹤云山的那件事?
南宫盾只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玉小霜心中更是担忧,大哥初一就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未解决?而且四哥也去了……
南宫盾暂时无法解答,洛醇倒是没注意二人的小动作,而是问道:“当时情况紧急,不能确定信能否安全送达,小王在信中提的比较隐晦,不知二位少爷可能明白?”
南宫盾收敛心神答道:“信的意思没有完全领会,但我大哥认为您应该是遇到了麻烦,至于什么样的麻烦,需要多少人手,猜测不到。
只是您正在办的事,朝廷上下都明了,自然以您为先,我们不敢耽搁,我和大哥领了两队人马,直接从武陵城秘密出发,否则也不会这么快赶到,就是不知能否帮到小王爷。”
洛醇笑了笑:“南宫家办事果然让人放心,有劳了,不知圣上的龙体……”
南宫盾眼神微黯,略带担忧道:“自那以后,圣上便不曾露过面,祭天、大朝会都是太后娘娘出来主持。朝事暂时都由晋老王爷主理,六部决断,有旨意也是储公公代为通传,不知圣上究竟如何。”
洛醇垂在一旁的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如此,我等也只能尽快了结此案,最好能找到解药,以解圣上之毒。”
玉小霜瞳孔微微一缩,皇帝假做中毒,所以她不用担心,可是洛醇并不知……现在想来,在此之前,他从未提过要找寻解药,为何此刻提起?
难道是宫万笙说了有解药?
亦或者是……他也知道皇帝是假装中毒,因此之前并不担心,如此说,只是因为南宫家不知,以此安抚?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皇帝的生死?
玉小霜垂头,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那边南宫盾应是,问道:“小王爷需要我们如何相帮?”
洛醇将如今的形式告知于南宫盾,并商议对策。
大半个时辰后,重新乔装打扮的南宫盾慢吞吞地出了城,便朝驻扎处疾驰而去。
玉小霜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消息,虽然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等待,但她现在不能与哥哥们并肩作战。
她状似担忧地问道:“皇帝中的毒……能治好吗?”
洛醇脚步顿了顿:“不必担忧,那些太医可不是吃素的。”
玉小霜又问:“既是宫家兄弟所为,他们或许有解药的。”
洛醇放慢了脚步,看着长廊外的天空道:“希望如此。”
玉小霜拢眉,他的态度果然有些奇怪呢……
一路上无人跟踪,南宫盾很快进了大营,营帐两旁守卫的士兵肃立行礼,入了中间最大的营帐,南宫戟迎上前来:“可见到她了?她可好?”
南宫盾无奈地皱着一张脸:“易容得太丑,我是看不下去了,瘦了些,应该还受了伤,我见她手腕处有绷带露出来,不过见她举止如常,应该没有大碍,那个小王爷伤得更重一些,站都站不稳,似乎有些内伤。”
南宫戟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们,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早些解决这里的事,她也能回去好生养着。”
南宫盾点了点头,将此前商议的内容一一说来,二人又将细节完善,并放出探子去,盯紧两个点,不能走脱了一个,只等天黑。
墨色一点点地染遍了整片天空,城中灯火通明,光亮一圈圈晕染着四周的村镇,唯独照不到这片黑色的山,树林灌木极好地做了掩护,没人想到一队人马极快地包围了这座山。
黑黝黝地山腹突然开了个洞,一大群黑斗篷鱼贯而入。
守卫们有些纳闷:似乎没有接到有新教众入教的命令呀,这些人也不是由董护法领着的,而且门的机关是怎么打开的呢?
守卫们呆愣地看着平白出现的一大群黑斗篷,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所有人都进了来,门轰地一声关闭,黑斗篷们露出了獠牙。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制服了所有守卫,领头之人率先脱下黑斗篷,露出一身戎装和南宫戟的脸,其余人也纷纷脱去斗篷,都露出铠甲来,竟是一队官兵!
教众们听到动静陆续出来观望,南宫戟朗声道:“天一教涉嫌参与谋逆,我等奉命前来拿人查案,不知情者可免死,降者活,抗者死!”
顿时哗然,一切来的太突然,门口守卫的咒骂声,教众们的质疑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还有更多怔在原地的教众。
率先反抗的是几位长老和堂主,以及一些没弄清楚情况,下意识跟着反抗的教众,或死或被擒,鲜血满天,尸横遍地。
剩下的教众开始颤抖、后退、放弃抵抗。
他们当中不乏武功高强者,可一来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数上占绝对的优势;二来对方是官,自古民见官,都会怕上三分,况且人家也说了,来查案的,不是来围剿的。
当他们发现投降后,那些亮闪闪的刀子,真的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以前都是良民,袭杀官差也是大罪啊!
南宫戟见一面倒的形式,并未懈怠,他看了眼最顶端那若隐若现的光,纵身一跃,几个转身借力,来到最上面的那间房门前。
他敲门,低声道:“小姐,霜霜让我来接你。”
门瞬时开了,白光一闪,一柄剑架在南宫戟脖子上,剑的主人冷冷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他不是一个人,只是待宰的鸡鸭鱼。
南宫戟眼珠转动,看到房中的姑娘也冷眼瞧着他,救人救到这份上也是悲哀,他只得道:“景大小姐,我是南宫钰霜的大哥,受她之托,前来相救。”
持剑的男子眯了眯狐狸般细长的眼,冷声道:“你还是先想法子救你自己吧。”
景凰问道:“何以证明?”
上一刻南宫戟还在吐槽,自己要被亲妹子给害死了,此刻他却无比地感谢,自己有一位深谋远虑的好妹妹。
他道:“我腰间有一封霜霜给景大小姐的信。”
南宫盾临走前,玉小霜偷偷塞给他好几封信,其中一封是给哥哥的,应该是提前写好的。
她笃定哥哥会来支援,只是不确定来的哪位哥哥,信中将她需要他们相帮之处,以及细节之处都说的一清二楚,唯恐有突发状况发生。
没想法突发状况真的发生了,小妹真是料事如神,南宫戟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