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是没事，不过你很快就说不出这话了。”去而复返的常麟站在门口冷冷道：“你真以为我没发现你吗？”
最溟将夜寒杀护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将夜寒杀物尽其用。”
说着他再度加大锁链内的魔石，最溟拦下那股灵力，气得常麟眉头紧皱。
“碍事。”他停止注灵，转而召出几个傀儡，命令道：“留夜寒杀一口气，另外那个不留全尸。”
“有我在，你休想伤他！”
说完最溟也不在乎会不会暴露身份，直接启动体内魔力与之抗衡，但他才醒来没多久终究势弱，没几招就被他们击得后退。
而常麟的那些傀儡像是经过特殊训练，不仅难缠，修为放在修真界中也是佼佼者，数量似乎也是用之不竭，杀了一波又来一波。
他身后的夜寒杀忍不住道：“你做什么？快走开！”
常麟还想用他的灵力制造半魔人，他不会那么快杀他，反而是最溟……
可他固执得很，身上都挂了几道伤还说：
“不行，天下哪有徒弟让师尊受苦的道理？我不会让他们伤你。”
夜寒杀：“你……”
他虽然早就猜到最溟的身份，可真被魔王子这么护在身后，他还是忍不住无语。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最溟提刀的模样很眼熟，记忆中夜寒宫那个和他交谈的身影也逐渐清晰，那人就是最溟。
当时他们似乎在商量什么，看起来关系不赖，还有魔刀……
奇怪，还是在如常山，最溟心情不错的对他说着什么仙君、师尊……
老天，他未来到底收了多少个徒弟？
那些记忆乱归乱，不过他还是清楚的知道。魔王子初醒的那段时间虚弱异常，能使用的魔力也有限，可此时最溟无所顾忌的去召唤需要众多魔力的潜龙。
他惊道：“你魔力还没有恢复，强行用潜龙会被反噬。”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死就死吧，大不了再睡五百年。”
“潜龙，出！
随着他的召唤，一柄紫色大刀犹然出现，也因为有它的加持，最溟对付傀儡轻松了不少。
这转折让常麟惊喜不已，他道：“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潜龙。”
“至于你，魔王子就应该有魔王子的样子，沉睡是你的归宿。”
说到这里的他加大攻击，势必要一举屠了最溟夺刀。
夜寒杀暗道不好，常麟弄那么些半魔人就为了称霸修真界，若是再有魔刀加持，后果不堪设想。何况魔刀与魔王子相辅相成，他若拿了刀子最溟再想醒来难上加难。
想到这些的他腾出只手，汇聚金灵震断锁链，起手就是风动招式——
“风动，起！”
那一掌心诀里全是金灵，洞内的傀儡瞬间被荡平，就连躲在后面的常麟也被震伤。
他似是意外夜寒杀还保留这种能力，也不在意肩上的伤，只擦去嘴角的血，笑道：“夜寒杀啊夜寒杀，你还真是浑身都是宝。”
“有这么个魔王徒弟就算了，本身也有这种奇特的金灵，我该怎么虐杀你们好呢？”
他召出把灵剑，一步步走向他们。
最溟：“师尊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靠近你。”
“哼，你若是恢复了还有点资格说这话，但现在的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常麟说完，直接闪现到最溟身旁，当头就是一剑。
最溟反应不及，眼见那灵剑就要劈到他时，一道金色灵力将剑弹开。这还没完，那些金灵随即就依附到他身上，他本人也隐隐有离开之势。
反应过来那是传送阵的最溟满脸惊讶，“长老！你在做什么？快收起……”
“费什么话，别回这里。”
夜寒杀强行打断他后，反手加快传送速度。
他收到的地牢消息中，还有张地图，在他的上方就有个出口，而他的传送阵出口就设置在那。但愿最溟不那么悲催，别正好遇到追兵。
最溟离开，这里又只剩他们二人，这次常麟眼里满是愠怒，他一剑刺进夜寒杀的胸口，说：
“真是好一场师徒情深，既然他走了，就由你代他受罚。”
说着他转了圈剑身，让它碾过夜寒杀的内脏，但他只能生生受着。
他刚才猛然冲破限制，也受到了反噬，如今的他压根动不了。不过因为他刚刚的拉扯，右手上的锁链已经断了，左手的也不像先前那般紧绑，可随即它们就被常麟恢复如初，他又是那么双手大开的被挂在中央。
但这次他胸口有伤，如此拉扯，鲜血只会流得更多，他的脸也变得苍白。
然而常麟还欲继续。
像夜寒杀这种修士，只要不伤及要害，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可就在他举剑时，一个弟子匆匆跑来。
“掌门！不好了！”
“什么事？”常麟收起剑。
“是德宗的人，他们在破阵。”
常麟抉择了下，最后还是转身离开洞穴。
等他彻底离开后，夜寒杀再也忍不住的吐出口鲜血。
而离开的最溟出现在先前他和邱冥灰待的洞穴，他想往下，洞口却被夜寒杀顺手封住了。
心急如焚的他朝另一个出口跑去。
至于老早离开的邱冥灰，他出了水帘后就被道宗弟子发现了，不过他忙着离开，基本遇一个杀一个。
前段时间得益于他和夜寒杀互换身体，他知道夜寒杀在如常山也有个魔宫，里面的有些构造和夜寒宫一样，都是玲珑块出现的地方。
这世上若还有什么是他在意的，除了有恩于他的半魔一族，就是夜寒杀。可若是其中一方的悲剧是另一人造成的……
他心底里很难相信夜寒杀会那么做，可又害怕事情真是那样。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隐藏在如常山下的魔宫后，气愤的踹开大门。
外边看守的魔都被他弄晕了，而宫殿内有着数不清的魔石，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每往前一步，他脑子里的童声就越清晰……
“阿引哥哥，快走……”
“阿引哥哥……”
越是往前，他的步伐就越坚定，全然没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好不容易利用魔气追来的最溟喊道：
“邱冥灰！你站住！”
邱冥灰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毕竟魔王子可以感受到天下魔气，最溟能找来这里也算情有可原，可他身上的伤……
最溟拧着他的衣领，说：“走，跟我回去。”
“我不去。”
邱冥灰打开他，他还欲说什么，却被最溟狠揍了一拳。
他怒气冲冲的开口：“他就要死了！你怎么忍心他死在牢里？”
若不是他熔不断锁链，他何必来这？
邱冥灰的内心不可察觉的波动了下，但很快又被压下去，他说：“那又如何？不弄清楚那些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
“何况他修为不低，关一段时间又死不了。”
最溟差点被他气吐血，他强忍着和他在这打一架的冲动，说：“我不知道你和半魔人有什么恩怨，但你的师尊，夜寒杀！他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前世在夜寒宫，夜寒杀费力开启轮回诀时，还拖着虚弱的身体熔去最后的魔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制造半魔人？
而邱冥灰依然往里走，“做没做过我看了才知道。”
“你！”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人确确实实如传言中那样冷血无情，尤其他还见过前世的夜寒杀那样对他。
越想越生气的他怒道：“邱冥灰。”
“你知道他前世是怎么死的吗？他为了救你，生生刨了自己的心魂为你续的命！”
“什么意思？”
邱冥灰停下脚步，前世的夜寒杀竟也死了？
最溟顿了顿，“你还记得葬仙台吗，当时你被他们抓住，是他负着十二把魂剑，一步一血将你救出的。”
“十二把剑，每一把都是为你而折的。”
“心引魂归，用的都是他的血！”
他说到最后时已经咬牙切齿，邱冥灰只觉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回过神的他问：
“什么心魂？你说清楚点！”
“当时他把你救下时，你的魂魄已经离体，他为了让你回来，就用自己的心魂替你稳住支离破碎的身体。但死魂归体耗精耗血，可你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血为你润魂。”
“你知道你恢复生气的时候他还剩什么吗？”
“只剩一具毫无血色的躯体！”
“邱冥灰，你不能这么对他，他是你的师尊，是救你的人！”
听到这里的邱冥灰整个人都懵了，他的师尊夜寒杀……前世竟然去过葬仙台？还用心魂为他引魂？
他记得心魂乃是三魂之首，它若是没了，那这个人也没了，而它要是离体，魂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而以魂引魂，是需心魂离体。
可前世夜寒杀怎么会那么对他？他明明已经成魔叛逃，夜寒杀也已经布下弥天大阵。
他以为从那一刻起，夜寒杀就不愿意再要他了。
他摇着脑袋说，“我不信，你说的若是真的，我怎么会没有那些记忆？”
他前世死时明明就只有五雷和那些仙人，夜寒杀怎么会在那里？
不可能……
他决定不可能会去。
最溟冷漠的说出那个真相，“当时你受不了这刺激，就自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
“你要是还不信，可以窥我的记忆。”
说完他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邱冥灰面前，邱冥灰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触上最溟的肩。
最溟是为了给他分享那些记忆，所以他此时想的也是当时当年发生在夜寒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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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天帝的夜寒宫落败得很快，五百年后最溟去的时候，那里连灯都没有一盏，但夜寒杀为了能更妥当的安置身死的邱冥灰，就特意燃了颗灵珠。
准备妥当后，他按步骤先将自己的心魂牵引出来，再如法引回邱冥灰的魂魄。那魂每靠近邱冥灰的躯体一分，夜寒杀的额间的冷汗就多一分。
邱冥灰是受重伤死去的，所以他的魂不具备人的记忆情感，只木木的跟随指引回到自己的躯体。
心魂引人一共有两步，一是引魂，二是留魂。
心引魂归这一步很顺利，第二步难就难在需要魂主精血磨合归魂和躯体。
邱冥灰死前遭受重创血没剩几滴，他的躯体就没法留住他的魂。但若他生前的亲近之人肯为他献血，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他是邱冥灰唯一的师尊，他就是他的亲近之人。只是旁人输血终究和本人的效果不同，若本人只需一滴，旁人则要两滴。
可夜寒杀管不了那么多，他借助最后一点灵力，将自身鲜血灌给邱冥灰。
进门的最溟看到这一幕，三两步跨过来阻止他——
“师尊，你不能再继续了，你这样会死的。”
夜寒杀劫刑场时的十二把魂剑，分去了他不少魂力，后来他又以心魂引人，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何况他当时也受了剑伤，可如今他还在输血给邱冥灰。
他会活活疼死，而且不留魂魄。
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师尊就这样死去。
夜寒杀固执的说：“不能放弃，还差一点……”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说：“炉子里的魔石还没有焚尽，里面有我的灵力。你是魔体，离它远点。”
最溟以前就知道，修真界残留的魔石都被夜寒杀聚集在这里焚毁，可真感受到那炉子里残剩的稀薄灵力时，他还是忍不住难受。
夜寒杀不应该这么消耗自己。
此时的他不愿想太多，伸手就要阻止夜寒杀，但对方早有准备。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早早启动了轮回诀。
他只是靠近夜寒杀，就被传送到过去，同样的术法邱冥灰的身上也有。
而夜寒杀……
大抵是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夜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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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的最溟就差哭出来，“你知道我在这里重新见到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他在未来已经死了！我们只有这个活着的师尊！你不能让他再死一次！”
这几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邱冥灰却是愣愣的收回手。
画面不同于文字，它更清晰。
刚刚最溟的记忆中，夜寒杀的脸惨白如纸，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身上也满是血淋淋的剑伤。
像是……像是被人万剑穿心。
明明他离开落仙处时，夜寒杀都还好好的，怎么才过去几个月，他就把自己弄成那样？
还是因为他。
这时最溟又开口：“你不是想看他在这里藏什么了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说着他用尽浑身魔力点燃这里的灯，宫殿的深处放着个大熔炉，里面都是焚尽的魔石与玲珑块。
他的师尊夜寒杀收集它们，不是为了制造半魔人，而是为了阻止这样的惨剧。
邱冥灰忍不住后退，他都做了什么？在夜寒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跑来这里发疯？
他话也不说，直接冲回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