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聿衡走出警局大门，看见戚嘉正在车前等他。

“换衣服，接你去吃饭。”

严聿衡接过外套去拉车门，抑止不住的笑意，歪头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有你来等我，关多少天也值了。”

戚嘉也笑笑：“我想吃铁板猪蹄了。”

车开到电器街，老板娘正在收拾桌子，看见他们来，老远都在招呼。

“今天来的巧，刚走了一拨人，正好松快。”

戚嘉要了两份猪蹄，又在单独点了碗素面。

“我们分着吃吧，我吃不完一碗。”

“好。”严聿衡仔细地帮她放好筷子，递到眼前。

戚嘉看见大婶在朝他们张望，端上了饭菜，还不忘调笑：“都已经这么要好了，快点结婚啦。”

戚嘉差点呛住，尴尬的笑笑。

严聿衡边笑边推着大婶走进厨房：“要煎糊啦，快去看看。”

戚嘉拿东西给他，才恢复认真的神情：“费呈前天在疗养院里，把乔蕊带走了，现在还不知下落。”

“你也去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严聿衡眉头紧蹙，见戚嘉摇头也没有放松下来。

“是乔蕊自愿回去的，我本来不理解，以为是她放弃希望了，但是。”

她拿出当整理的文件，推给他：“她留了很多草稿，我这几天一直在和售出的画作进行对比，发现小蕊留下的这些其实是个提示。”

严聿衡扫了眼戚嘉按照序号，售出日期整理出来的表格，眉头紧皱。

“你想查这些画的购出凭证和票据？”

“对，我怀疑，费呈有借用拍卖会洗钱的嫌疑，而且这些画有些因为失传或者找不到出处，有很大的做假空间。”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虽然比枪支渠道迂回一些，但也足够牵制费呈。”

他露出惊喜的神色：“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戚嘉却开心不起来：“可是我这几天问了本埠的五家画廊，买家信息都是保密，根本查不到。”

严聿衡随手拨通电话，用本地的龙城话：“帮我查一下画廊的对接人。”

“这还会需要一段时间，乔蕊的事我会在想办法。”

戚嘉摇头：“我想，她用自己做饵，就是想让费呈放松警惕，应该对自己的安全有把握。”

严聿衡点头：“费呈不会伤害她的，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戚嘉惊奇：“怎么可能？”

严聿衡笑笑没有反驳：“我也只是猜测。”

*

孚山正是阳光明媚的日子。

费呈戴着眼镜，衬衫半挽，正在瞄准移动靶射击。

“砰！砰！砰”准准瞄中红心，几乎打穿了红靶。

他重新装弹，瞥了眼旁边白楼上紧闭着的窗帘，朝身旁女管家吩咐。

“去，把太太叫下来，来数环。”

管家柔声劝道：“老板，太太书写又不方便，恐怕会影响您的心情。”

费呈淡笑一下，撞上子弹又开一枪，管家猝不及防被吓了了一下。

“太太那么沉稳，什么都吓不倒她，最合适帮我。快去。”

女管家推着穿着黑色睡衣的乔蕊，来到草坪上，莹白的小脸因为午睡刚醒，而更显得娇柔，水亮亮的眼睛看着费呈伸过来牵她的手。

细白小巧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上，一下就被紧紧握住。

费呈猛地一拽，将人抱在怀里，举枪放稳，对着刚刚弹出的靶子。

“小心，记得帮我数。”

在她耳边斯摩，留下清晰的命令。

砰！枪声连续响起，像鞭炮一般，打不进，直接将靶子对穿，摇摇欲坠。

乔蕊闭上眼睛，感受到身后人的兴奋，他高举着枪，肆意大笑。

“阿蕊，喜欢吗？”

乔蕊被他掰过身体，正面相对，轻轻的吻上眼睛又蹭过嘴唇。

她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10.”

费呈定定的瞧着她澄澈见底的眼睛，挑眉：“很好，不愧是我的阿蕊，这样记性好。”

乔蕊任由他抱起来，慢慢朝着室内走去，压在沙发上玩闹。

身旁的手下突然走进来，在费呈身边留下：“BOSS，画廊的事已经查清楚是谁在咬钩了。”

费呈毫不避讳，拦着乔蕊：“我看他们也碍眼很久了，就今天吧，做干净点。”

保镖接到命令，大步走出去。

乔蕊被费呈若有若无的撩拨，搞得不耐烦，爬起来要上楼。

但睡裙太长，还没上几级台阶，就被他的皮鞋踩住。

费呈慢条斯理，一步一阶走上来，嗓音低沉带着笑：“着急走干嘛，你不想听听你的好姐妹，他们会是什么死法吗？”

门“砰”的关上，乔蕊惊魂未定抵着门板，绝望的眼泪止不住滑落。

费呈追逐的目光被拒之门外，露出不屑的笑意。

*

一连几天，戚嘉没怎么接严聿衡的电话。

两人约定了分头调查，她也习惯了不去过问警方那边的消息，以免涉及保密干扰对方的职业规范。

自从知道画廊这条线索，戚嘉就开始投入的寻找乔蕊所说的那幅画，期待能有一些线索。

本地几家画廊都咨商了一遍，今天这家希望不太大。

她拐进一条巷子，跟着介绍人找地址上图朗大厦，一家名叫“逐浪”的画廊出现在眼前，可进了前厅，却发现一个谢绝访客的立牌。

“抱歉，今天的展览暂停了，有客人包场。”前台的女孩歉意连连。

戚嘉心知此行作废，打量着店里的装潢，前厅挂着两三幅长图，立体前卫的风格，和乔蕊的画截然不同，也许这也不是要找的地方。

戚嘉正要掉头走，透过玻璃橱窗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隔着一道墙，严聿衡在旋转楼梯上，正和画廊经理交流着什么，他身形高大，侧脸冷峻，只是静静聆听，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怎么在这里？戚嘉困惑起来，不禁朝着楼梯走去。

“这位女士，里面不能……”前台的女孩跟过来阻止。

严聿衡已经和戚嘉面对面视线碰撞，朝画廊老板笑了笑：“这是我太太。”

进了画廊深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荡荡只有影子看起来挨得很近。

严聿衡一瞬不瞬看着她：“我见了方威，他已经被新安会收买过，费呈的目标是筹集资金重整新安会，我想到他们可能会举办拍卖会，进行幕后操作，那些画的流向就很可疑。”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一向口风很紧。”

“我现在不是警察了，无所顾忌，对你，当然知无不言。”

“真的？”戚嘉下意识想甩手，却看见他流露出狼狈的表情：“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呢？我警告你……”

严聿衡略显无辜的看她，耸耸肩极力自证清白。

戚嘉下意识朝旁边看了一眼，抓着他的领口往后退，不小心贴上展馆的墙壁，异常的凉。

“到底查出什么了，快点告诉——”

严聿衡配合地举起双手，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交代：“我找到画册上标记售出的作品名单和渠道，但买卖双方有资格保密，我们需要我们去一个一个核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戚嘉迷惑：“你早就知道了？”

严聿衡露出笑意：“所以，这就上赶着跟老婆做汇报。”

他的影子高大完全盖住戚嘉的，目光滚烫落在她脸上，不用想什么心思也尽收眼底，胜券在握：“现在我能跟着你一起了吗？戚小姐。”

戚嘉有些喘不上气，挥开手：“行行了，一起查就一起查，亏心的又不是我。”

严聿衡想要走近一步，抓她的手。

戚嘉却飞速下滑，绕过他的臂膀逃出包围圈走远。

仔细看了一眼画册上的编号，有一个眼熟的数字出现在眼前。

她拍开他的肩膀，若有所思道：“我好像知道那幅画在哪了。”

严聿衡点头：“走，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们分开找会快一点。”

戚嘉挥舞了下包：“而且我外出都带工具，才不需要你。”

严聿衡有心追上，但知道会引起戚嘉的不快。

为了表达信任，还是止住脚步：“好，随时打电话给我。”

*

夕阳西下，戚嘉一路按照地图从南湾开下去。

找到了杜家别苑附近，杜氏没落一下子各种广告横幅撤下，很是凄凉。

戚嘉看到别苑外，有搬家的工人出出进进，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想着打电话给严聿衡，忽然一辆车从她身后开过来。

停在大门前，车门打开，是杜信冬下车过来。

他似乎早就注意到了戚嘉，带着身后一伙人，一下车就直奔而来。

戚嘉来不及反应，手伸向包里的喷雾。

强作镇定的看着眼前一帮男人：“杜总，这是做什么？”

杜信东比起之前贵公子模样，落魄许多，但还是一副风流不改的架势，一步步逼近过来：“戚小姐真是犀利，三言两语逼得我在班房险些丢命，现在出来了，人人只当我是条野狗，你还不罢手，是不是看我跪下才算了事。”

戚嘉慢慢滑开盖子，面上镇定道：“记者报道新闻是职业需要，没有立场去指摘任何人，杜公子不要误会我。”

“少来这套，贱货。”杜信东慢慢走近，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爹被你们搞死了，现在还要来搞我，好啊，反正我现在烂人一个，你也别想好过。”

他伸手过来的一瞬间，眼前一阵雾气袭来。

戚嘉拿着喷罐朝他的脸按了几下，立刻转身去找车。

慌张拉开车门上去，另一边的副驾驶座，立刻有人跳上来，将她从方向盘上拉下来，塞到了后座上。

杜信东换到驾驶座，指使手底下的人按住戚嘉。

他对着镜子冷笑：“大记者，着急去见老公吗？别那么扫兴，我先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吧。”

随着车飞速行驶，车窗大开。

在戚嘉的惊呼声中，手机被扔出了窗外，车轮碾过，一片粉碎。

半小时后，一个废弃工厂里。

戚嘉头上的布被揭开，她坐在中央的椅子上。

面前正对着的是一架摄相机。

杜信东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指着镜头方向，阴森森笑道：“戚大记者，好威风啊，你不是很懂媒体的威力吗，那就在你身上试试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