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你们没有自己的实验室吗
黄昏的氤氲日光把世界镀上一层赤橙，连接起白日与黑夜。街上的来往的年轻人在这片街头要格外的多一些，大概每个校园外环都是这么个模样。
东大和东都大，一个国际一流名校，一个东京私立大学，性质和坐标位置一样隔着几个市区。
三叶纯无力的叹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一天天是犯什么晦气呢，来了日本估计得拜本地神仙……
熟悉的手机铃声是在他无声用最熟悉的伊朗语骂街时响起的，车辆往来的喧嚣让电话那边的人生有些不好听清，但考虑到屏幕上来点人的备注，三叶纯还是好脾气的又问了句。
“我问，您现在在学校吗，三叶老师！”坂本见香听着手机那边的杂音，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询问。
在女孩面前，几个身穿浅色西装的男人刚刚把手中的警察证收到胸口的口袋里，神情严肃的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
在他们身后，几个与这栋实验楼大多数人一样的，同样穿着纯白色外褂的人，正皱着眉头，焦急地踱步。其中一个手中提着个扣有金属锁扣的密封手提箱。
那个箱子与坂本见香在教科书上看到的高危品安全箱只差一个黄澄澄的封条。
生化危机真人版竟在我身边。
“我在外面。”
“快点回来吧老师，好像真的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了啊！”坂本见香双手捂着手机放在耳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先回安全屋。（波斯语）”三叶纯抬眼朝身边的男人说了一句，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电话上，“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就往回赶。”
“我也不清楚啊，警察和公安现在都在咱们实验室外面，我看到还有几个人拎着放危险品的保护箱……”坂本见香深呼了口气，用尽量清晰的话和三叶纯说着眼前的情况。
没了老师，她勉勉强强算是是身后一众人的学姐，自然要在关键时候站出来。这么想着，女孩单薄的脊背直起来，对着眼前格外具有压迫感的警察与公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面领头的是谁，把电话给他。”三叶纯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拉开出租车的车门，通过后视镜看到几分钟前刚看过的熟悉面容后，无语了一刻，“去东京大学。”
这次他一字不差的报了全称。
“您好，艾博森·阿尔戈先生。”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电话这边的三叶纯眼角一跳，刚刚缓过来点劲的脑袋又开始若有若无的疼。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现在和你们在一起的是我学生，我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你懂吗，先生？”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不善地说道，“所以，请你们拎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麻烦去你们自己的实验室，而不是带着那玩意儿在外面乱他马晃悠。”
“去年四月，美国纽约发现了新的流感病毒。”对方的声音经过手机的收录有点微不可查的失真。
三叶纯按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住了，他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司机，略加思索后才用法语又一次开口。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现在你们应该做的是封城隔离。”
流行感冒可不会让纽约的救护车笛声彻响三天三夜，也不会让中心医院人满为患。媒体总是在政治之下，但三叶纯相信日本的国安应该还不至于废物到那样的地步。
“东京不能因此暂停。”
“你们这是在罔顾人命。”
仗着他们没法隔着电话看到自己的表情，三叶纯看着车窗外接连后退的街景，无声地笑了笑。
“这就是我们找到您的原因，它们没有摧毁纽约，自然也不会摧毁东京。”
“全世界只有一个Vivi。”
日本目前唯一一个正在投入使用的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在东京都的武藏村山市，其它不论，目前世界范围内明面上资金投入最多的在法国，每年190万欧元砸进去，年年如此。但请相信，Vivi实际的运转资金比这个数只多不少。
前有卖牛肉的Uncle Sam成凭着食品贸易成为美国缩写，后有做药的Vivi靠着医药专利成为业内道标。
俗话说得好，最赚钱的生意无非两种，一个打劫，一个卖药。相交于前者，后者看上去技术含量高的多，所以大概显得更文雅一点。
“但您可以不只受雇于Vivi。”
“违约金可是很贵的诶。”三叶纯垂着眼，话语中带着点似是而非的无奈。
电话这边的公安自然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来不会讲什么契约精神，他们更多去考虑的应该是利益，与其相应的风险。
“只要没人知道，您就不需要支出那笔违约金，并且，还有额外的利息。”
“那如果我不呢？”
“您目前身处东京，先生。”
威逼利诱需要放在一起才算得上完美。
三叶纯在车载广播的声音中沉默着，良久后才朝着电话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记得给我报销在文京区与武藏村山市间来回跑的路费。”
他在电话挂断后似乎是思维放空般的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在消息页面里输入了那串默记于心中的电话号码。
“鱼儿上钩，一切顺利。——Absinth”
东京港的灯光此时在漆黑的海面上倒映出来，一条消息同时被发往数个终端，手机屏幕在凉薄的夜色里亮起又被按灭，在那与海水相连的暮色中，一搜从纽约驶来的货轮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巨大的船身破开波浪，一点点朝着港口靠近。
……
那个密封的保险箱最终在聚光灯下的防护柜里被打开，两只褐色毛发的老鼠样本被固定在里面。那是三叶纯在过去四年中最熟悉的生物，纽约褐鼠。
取样，化验，然后在实验室的白炽灯下等待那个早已被设计好的结果。
三叶纯看着那一张白色的纸被打印机吞进去，然后带着墨迹被吐出来，波折的曲线勾勒出熟悉的轮廓。高级防护口罩下，他嘴角的翘起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人能看到的只有他那双护目镜后轻轻眯起的翠绿色眼睛。
“大洋彼岸的盟国在这玩意的研究上可是整整领先你们一整年哦。”他把那张纸递给最近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对方的手指用力到把单薄的纸页捏出了几道细小的折痕，声音艰涩得好像生吃了半袋食用盐：“不是‘你们’，是‘我们’，先生。”
对此，三叶纯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上去不以为意，干净的眸子里是一种对生命绝望的麻木不仁。
“没关系，都一样，无论哪一方，都驻足在起跑线上，一步也未曾迈出。”青年的话因为口罩显得嘟嘟囔囔。
“……”在场的其他人在沉默中窒息，掌心在略有些冷的室温中渗出了点汗，黏糊糊的浸在橡胶手套里。
“别那么丧气，这玩意至少有一个优点，它的变异频率相交于其它传染病来说低的像生命奇迹。”毕竟是自己主导做出来的东西，三叶纯会在最大限度里确保它的可控。毕竟它们是确保计划正常进行的保险杠，可不是同归于尽的自燃弹。
好吧，三叶纯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会有些偏激，但这不代表他会疯到带着全世界一起game over。
那艘货轮终于还是靠岸了，在沉下来的夜色里，停泊在岸边。它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嵌着，沉重的锚像是根毒刺，扎在这片土地上。
现在的天彻底暗了下来，三叶纯走出实验室的安全门时发现外面走廊的窗户还开着，带着点潮气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导致他右手指节有点酸涩的疼。
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灰头土脸）
那什么，本人的生命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大概），就是时不时要去过一段时间断绝网络的山顶洞人生活（抓住藤蔓）（在树间跳来跳去）（发出猿类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