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跃庭再次潜入行云厅。
她发现兔头帮的引线有点蹊跷,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晚上再来探查。
行云厅此时仍是灯火通明。
按理说,兔头帮的人即便是兔头帮,他们体内的引线也不应该会被外物影响。
每个人体内自成体系,但会有两根线连接到道德树,一根输入,一根输出。
每个人,每个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都不例外。
而道德树则会在树冠层运转联通,最终将其记入总簿。因此瓦斯城的人时时都生活在道德树上,但却没有真正接触到道德树的核心——祖园。
不过特殊时期,大部分的引线都在连接到道德树的树冠层时停止运转了。
即便他们想要用兔子来“转接”自己的两根线,在跃庭看来也一直是没有成功的。
可今天跃庭意外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根线成功连接回了道德树。另一根线,统统连向了同一方向。
这意味着,
有人在试图利用引线,改变结成道德果的运转规则。
“废物!这么重要的货都能丢!”
行云厅上面的枝桠是另一处天地,通常是柯博士他们的团队做研究的地方。
透过缝隙看到点点人影。
柯博士横扫掉桌面上的东西,水杯瞬间摔在地上摔了细碎,碎渣掉在地上跪着的男子身前。
那男子背着身看不清面容,手背被渣子划破也不为所动。
“废物,废物!”
“我们冒着多大的风险来运货,这批货丢了,果子算在谁头上!”
柯博士还不解气,抬脚踹翻桌子。
“今天那群害虫又在演哪出戏,好端端的去招惹这引线做什么!”
“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找!”
男子低声答是,声音温润从容。
转身的一刹露出剑眉星眼,他似是无意间低头一看,正和跃庭对上眼神。
余凡川。
他眉头一皱,口型分明是:小心。
跃庭缩回头,拇指肚相互触碰、捻搓。
兔头帮一行人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幸好她留了一根引线头在手里。
她转头离开,顺着这根线往前走,途径高高低低的石头地,穿过层层叠叠的芭蕉叶,路过井然有序的空中轨道,又穿过盘根错节的树枝躯干。
越跟着往前走,一股烂水果味越浓,不断的围绕在鼻间。
昏暗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洒在跃庭身上。
引线忽的收紧,
电光火石间,跃庭甚至来不及放开手里的引线。
她被这股力量拽着往前急步前行,几个突然的大步让她步伐不稳,直打趔趄。
抬起头,
冷汗直流。
兔头帮的人平躺在地上,头朝内,脚朝外。四十人围成了两圈。
在最中心端坐着一人,他手里牵着四十人的引线。
中间的年轻男人头发花白,似乎就在等着谁到来。
跃庭赶忙松手,
那引线弹回男人手中,他瞬间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跃庭。
“终于等到你了。”
“中间人。”
跃庭翻身想跑,但被脚下的泥泞绊住,失了逃走的时机。
“你能看到吗?这些线。”
这片空间被他巧妙制作成装置空间,树干上挖开了一块四方体,他抬手一推上面的拉杆,跃庭面前的两颗大树便徐徐关上。
两边带着刺的酸枣枝包裹住她。
“看的到。”
那男人没想到跃庭竟然坦诚应答,围着跃庭转着圈。
“这个世界的本质果真是平衡。”
“造物主啊造物主。”
世界分为正负两极来维持平衡,人类以生理特性分为男女平衡,以精神特性分为正、负、和中间人,达成平衡。
跃庭就是中间人。
可以和引线共舞,拔高或掐低引线。但他们对道德果没有作用,果成则落,没有逆流的余地。
但,他们可以将道德果清洗干净。俗称净化。
这男的似乎还想继续试探跃庭的能力,
又拉下另一棵树上的树杆,松树尖尖的刺便化作尖针冲她而来。
跃庭伏低身体避过一波直冲脸而来的松针,但四面八方而来,另一侧的松针却来不及躲避。她堪堪回头,还是被擦伤了脸颊一道痕迹。
不等她回神,又一片松针直冲面门而来。
跃庭无奈的正想护住脸承受住这一击时,一把黑色的伞将她罩住,挡住了这些攻击。
“囚乐,别玩了。”
风雨骤停。
一双精致的小皮鞋停在跃庭身前。
眼前的人还是这么帅气,只是手背上多了几道划痕。
余凡川蹲下身摸到地上一块凸起处,围住跃庭的酸枣枝就退回了原处。
他看向跃庭,“别理他,他脑子不好。”
囚乐耳朵一动听到凡川的话,马上张牙舞爪的抗议起来,“你说谁脑子不好!脑子不好能把中间人引来!”
没理囚乐的跳脚,余凡川就要带着跃庭出去。
“多谢。”
跃庭点点头,回头瞥了囚乐一眼。
囚乐的眼圆圆的,明明在故作生气,但眼里分明充斥着玩味的狡诈。
跃庭悄悄的把手背到身后。五指张开,从小指开始手指依次滑动,像揉捏状一般几次后,树上的果子开始摇摇欲坠。她手猛的抓起,然后攥成拳头,厉振四下。
树上的果子像受了热胀一般涨大,而后树枝似禁受不住似的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囚乐尖呼着急忙躲避。
“你报复我!”
跃庭头都没回,余凡川弯眼笑笑,“干得好。”
正负极社会,也是处在人类科学进程中的社会,事物运转也尚在规则覆盖之下,完全不同于超能力世界。只是大部分时候,人类社会都处在平均值里,平衡的两端并不明显。
但在蛛网时代,哦不,正负极时代。
平衡似乎在两个极端之间寻找着位置。而不同的人,不同的属性,就在这段平衡里的不同位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