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家两厅两室，比他们家少一个卧室。

堆积在饭厅的杂物比较多，其中有一个高高的大汤锅和一个大炒锅，惹人注目。

好奇的阮嘉煦多瞅两眼。

“你家里没其他人吗？”令佳瑶环顾屋里。

“爸妈不在家。我们先给小猫咪洗干净吧。”谢汀迫不及待地往卫生间冲去。

“猫不能洗澡吧？”阮嘉煦慢条斯理地跟去。

“不洗澡怎么把它弄干净？”谢汀灵机一闪。“家里有吹风机，把它的毛吹干就行了。阿瑶来，我们一起帮它洗干净。”

阮嘉煦挑眉：“我也要帮忙！”

比他高的谢汀摆出大哥哥的气势，指挥道：“有我和阿瑶帮它洗澡就可以了，你去看电视吧。”

阮嘉煦心里烦，表面上委屈巴巴：“为什么我不能帮忙？姐姐，我想帮忙。”

谢汀振振有词：“妈妈说年龄小的弟弟妹妹不能玩水，所以你要去看电视。”

矮他们一半的阮嘉煦哑巴吃黄连，无言以对。

令佳瑶摸摸他的头顶，提出折中的建议：“要不小煦坐在卫生间门口看吧。”

“好啊！”阮嘉煦喜上眉梢。

谢汀找来脸盆盛温水，然后指挥阮嘉煦找来三张凳子。令佳瑶则负责抱着小橘猫。

她抚摸小橘猫的后背，打量它黄绿色的眼睛。等它长大，它或许会跟出现在镜子里的橘猫长得像。

“温水好了！阿瑶，放它进水里吧。”

谢汀满口“阿瑶”，害阮嘉煦烦躁不已。可惜他只有五岁小孩的身高，只能满腹怨气地坐在卫生间门口看。

令佳瑶一边抚摸小橘猫的后背，一边慢慢地放它下水。尾巴一沾湿，小橘猫如临大敌地蜷缩身体，死活不下水。

“别害怕，我们帮你洗澡而已。”谢汀帮忙放它进水里。

扑腾扑腾，四溅的水花沾上他和令佳瑶的脸和上衣。

两人费好大力气，才使小橘猫变得安分。

门外，阮嘉煦幽怨地托腮。

除了脑袋，小橘猫的身体湿透，毛发沾着泡沫。

两人快速给它洗干净泡沫，哪知它突然抖动身体，身上的水珠全飞到两人的脸上和身上。

“哈哈哈！”

令佳瑶嗔怪笑出声的谢汀：“赶紧给它擦身，它着凉会拉肚子！”

“哦……”谢汀摸摸鼻子，抱起湿漉漉的小橘猫，用毛巾包裹。

接着，嗡嗡作响的吹风机为小橘猫烘干毛发。

“阿瑶。”谢汀突然说：“我长大后要和你结婚！”

“咳——”咳嗽的是阮嘉煦，被唾沫呛着。“你刚刚说什么？”

谢汀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我要和你姐姐结婚，那我就可以养猫了。”

阮嘉煦两眼一黑，忍无可忍地呛声：“姐姐才不会和你结婚！你和猫结婚去吧！”

谢汀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人和猫不能结婚，我和你姐姐就可以。”

“不行！姐姐是我的！”

谢汀却笑了：“粘姐姐的跟屁虫，哈哈哈！”

“闭嘴！”阮嘉煦气得想按着他揍一顿。

没想到两个男孩子吵起来，哭笑不得的令佳瑶摸阮嘉煦的头顶。“他现在只有十岁，童言无忌，别跟他计较。”

阮嘉煦恼怒地努嘴。

不以为意的谢汀关掉吹风机，抱着小橘猫提议道：“我有很多玩具，看它喜欢玩哪一种。”

毫无疑问，小橘猫喜欢玩球。

生闷气的阮嘉煦坐在令佳瑶和谢汀的中间，对小孩子的玩具毫无兴趣。

令佳瑶想到一个主意。“阿汀，我们忘记带家里的钥匙，而且我爸爸出差了，我们今晚能住你家吗？”

阮嘉煦的神色更加阴沉。

谢汀先是一喜，随即犹豫不决：“好啊，但是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躲在你的房间里，和你的爸爸妈妈玩躲猫猫。”

兴奋的谢汀又瞬间惆怅：“但是你们不能不吃饭呀。要不，我偷偷给你们带零食？”

令佳瑶神秘一笑：“不用了，我们的书包里面有吃的。”

“好啊好啊，你们躲在我的房间吧。”他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开始着急。“妈妈快买菜回来了，你们快进我的房间。”

“小猫咪怎么办？”

谢汀迟疑一秒，暗下决心。“它躲不了，我会和妈妈说的。”

令佳瑶忧心忡忡地瞧玩得正高兴的小橘猫，和弟弟躲进谢汀的卧室。

阮嘉煦对在此留宿没有意见，只对谢汀有意见，他闷闷不乐地靠着墙根坐地板。

令佳瑶通过门缝偷看满脸忧虑的谢汀。“谢汀的妈妈是强势的女人，很大可能不同意他养猫。”

“他敢带猫回家，就必须有承担被骂的勇气。”

她听出阮嘉煦不开心，回头瞧见他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被遗弃的孤儿。“你还生谢汀的气吗？”

他环抱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模样更可怜了。

令佳瑶哑然失笑：“他只有十岁，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用当真。”

“不是十岁的他呢？姐姐会和他结婚吗？”

令佳瑶不假思索：“我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会和他结婚呢？”

此话如同清风扫尽他的烦恼，他眉开眼笑。

“你过来看，谢汀在扫地。”

他屁颠屁颠地走来，也通过门缝偷看。

厅里的谢汀找来扫把，认真地打扫，随后拖地。

小橘猫盯着拖把看，脑袋随着拖把的移动摇晃。

当令佳瑶暗叹他懂事，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谢汀的妈妈回家了。

“妈妈！”今天，谢汀的呼唤格外响亮。“我扫了地，拖了地！”

“汀汀真乖——”短发的谢妈妈忽而笑容僵硬，直勾勾地盯着玩球的小橘猫。“哪来的猫？”

谢汀如实回答：“我在小区找到的，我已经给它洗干净了，它不脏。”

“是不是走丢的猫？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我不知道。妈妈，我想留下它。”

谢妈妈盯着小橘猫片刻，没有表态，提着蔬菜走进厨房。

谢汀暂时放下悬起的心，偷偷看向自己的房门，用眼神告诉伙伴这个好消息。

晚饭前，谢妈妈没有理会小橘猫，但给它做一碗肉沫拌饭吃。

谢爸爸在晚饭时间回到家，疲惫地松开领带，把手提包丢去沙发。

他也看到在饭桌下吃饭的小橘猫。“哪来的猫？”

“汀汀带回来养的。”谢妈妈不紧不慢地解释。

谢爸爸的疲色更明显。“不能养，家里养你一个已经够了。”

“妈妈！”谢汀向妈妈求助。

日光灯的白光染上谢妈妈的面容，显得她更为憔悴。“听爸爸的，把猫送回去。”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感到被背叛。“妈妈你不是不反对吗？”

“我也没有答应！”

啪！

她用力地放下筷子。

“你瞧瞧那大汤锅和大炒锅！我每天半夜起床做早餐，五点不到就要推早餐到街上煨热。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挣你的学费，挣你的零花钱？现在你居然还敢领一只张嘴吃饭的猫回家！”

“我……”谢汀的气势变成地上的尘埃。“它也不用吃很多的……”

谢爸爸的脸黑得像锅底。“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和你妈妈的辛苦呢？爸爸我每天为了你的学费，给客户和领导点头哈腰当孙子，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谢妈妈苦口婆心：“爸爸妈妈挣钱辛苦，要是再养一只猫，妈妈需要多卖出多少份早餐，你爸爸需要多开发几个客户才养得起？”

谢汀既愧疚又舍不得小橘猫。“那我每顿少吃一点，少花零花钱、少买零食，给小猫咪买小鱼干。啊——”

他被谢妈妈拧耳朵。

“不知道感恩的东西！”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现在能挣钱吗？能养家吗？没有我和爸爸辛苦挣钱，你喝西北风去还敢养猫！我告诉你，吃完饭出去把猫丢了！”

“我不要嘛！”谢汀哭红双眼。

他不明白，小猫咪吃得比他还少，为什么不能养呢？为什么会花爸妈很多钱呢？为什么要说他不懂事呢？

他只是想养一只猫，不是不想上学呀！

有理说不通，谢爸爸火冒三丈：“混账东西！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对我们家贡献了什么？哪来资格要求养猫？你不把猫丢了，我马上宰了它！”

“不行！”惊恐万状的谢汀冲出饭桌，抱起小橘猫护在怀里。

“你看你生的是什么玩意儿！”谢爸爸开始迁怒妻子。

“这没良心的！”谢妈妈觉得儿子没救了，怒火攻心，大步流星地走去夺过小橘猫。

“喵！喵！”它无助地在半空扑腾四肢。

谢汀哭着扒拉妈妈的衣服，大喊：“不要！我会每天做家务，每天喂它，我可以自己照顾它！”

“照顾个屁！你连自己也照顾不好！”谢妈妈一手推开谢汀。“滚开！这猫不能留在家里！”

“不要——妈妈——”力量微小的谢汀只能抱紧妈妈的腰，被妈妈拖着走。

她出不了门口，只能走近窗户。

门缝后面的姐弟俩大惊失色，瞪大双眼。

“我现在就丢了它！”

谢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妈妈高高地举起小橘猫。

随即她一松手，小橘猫从窗户掉下去。

“喵——”

猫的惨叫消失于楼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