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时表情怪怪的，成迁又继续解释道：“我妈她每次做起手术来就忘了吃饭，总是犯低血糖，所以我习惯身上带一些糖。”
“哦，”凌时顿了下，又补充道，“谢了哈！”
成迁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怎么感冒了？昨天被吓到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凌时否认三连。
见话头很顺，凌时抓紧了时机问：“昨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成迁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和气势汹汹拿着默写本走进来的老曹解救了他。
凌时一整天都恹恹的，但好歹是退烧了，只是鼻子不通，还有些轻微的咳嗽。
高中的课程安排得很紧凑，一节接着一节。下课是有10分钟，但直到晚自习，凌时才确定，每节课下课都去上厕所的成迁肯定没得尿频，只是在躲着自己而已。
直到晚自习放学音乐响起，凌时终于忍受不了了，一把揪住了一下课就想着溜的成某人。
“成迁你干嘛躲着我！”
“我……”
“膨化！大神！我告诉你们……膨化你怎么了？”
被打断的凌时：早不来晚不来！
凌时：“没什么，你要告诉我们啥？五班隔壁竟然是六班这种惊天大新闻吗？”
“什么啊！不过这的确和六班有关！早上不是和你们说那个温言嘛！听说她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就不见了，门卫大爷也说没有任何同学出去过，他们班主任打了她妈电话也说没回家，现在正在满学校找呢！”
凌时和成迁对视一眼，难道又去三楼女厕所了？
“要不……嘿嘿……”小花朝他们眨了眨眼，“我老头子肯定也在找，现在肯定没空管我，要不我们也去出一份力？”
凌时有些犹豫，他其实还是有些害怕，但想起昨天和成迁单独相处那会儿，又有点贪恋，便道：“嗯，一起去找吧，别出什么事了，对吧，成迁？”
成迁挑了挑眉：这小子不怕了？他又想起了什么，便提议：“叫个女生吧，有些地方不方便进去。”
“行！”小花见前排的余嫣和陈薇正偷听他们说话，便嘻嘻笑道，“两位美女姐姐，我知道你们都听到了，要不要一起去啊？我们也组个少年侦探团！”
“我呸，我看你是夕阳红废柴团还差不多！”余嫣啐他道，“不过隔壁班的也是同学，温言和我一个初中的，她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嗯，帮帮她吧。”
一直沉默的陈薇：“我去不了，我妈每天都在学校门口接我，我出去晚了她会生气的。”
“这么大了还受妈妈管啊！”小花调侃道。
“哟，不知道昨天谁接到纲哥的电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啊你膨化！在女生面前下我面子是吧！”
陈薇感激地看了凌时一眼，先行离开了。
一行四人朝三楼走去。
今天多了两人，虽然余嫣是女孩子胆子小，但有聒噪的小花在旁边和她斗嘴，整座危楼都回荡着他们嘈杂的声音，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一直检查完四个教室都没有发现温言的身影。
“没有啊，是不是你昨天看错了？”余嫣问道。
“怎么可能！”小花抢嘴道，“你花哥我火眼金睛，怎么会看错！除非她今天没来三楼！”
余嫣：“我看你是眼大无光才对！她一个女孩子不怕吗？敢单独来三楼？”
小花：“我……”
“哎，小鱼儿班长，你说你以前和她是一个初中的，她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凌时打断问道。
余嫣撇撇嘴：“听说她亲爸死了，亲妈带她改嫁了个男人，那男人喜欢喝酒，喝醉后就会打她和她妈。即使夏天她也不穿短袖，有一次不小心露出来，我看见她那身上好像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三人都有些沉默，这样的家庭环境，不得抑郁症才怪呢！
“她妈呢？也不反抗离婚？就这么任由这个恶心男人打她们？”小花愤愤不平。
“哪有那么容易，一个女人带个小孩肯定很困难吧。”余嫣叹了口气。
不知怎的，凌时想到了自己。
自从六年级爸爸去世后，他和张兰过得也很艰难。本来住的房子被银行抵押了，靠着奶奶住了一段时间后奶奶也癌症去世了，自己和妈妈又被伯父伯母赶出了家门，从此就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的确很难。”凌时回应道。
看出了凌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成迁愣了愣，的确没看到过也没听凌时提起过他的父亲，难道他的父亲也不在了……
想到这里，成迁拍了拍凌时瘦削的背脊。
凌时回神，朝他眨眨眼，抿着唇微微一笑。
“那么我们现在进去吗？”小花幽幽地问。
此时他们站在了三楼女厕所的门口，谁也没往前前进一步。
“滴——答——滴——答——”水滴声从女厕所里传来。
凌时脑海里一下子飘过几十个和女厕所有关的恐怖故事……
“这……这啥声啊？”小花也有点发怵。
“我……我来过几次，二楼厕所忙的时候来过，好像没哪个水龙头坏了啊……”余嫣的声音越说越小。
“进去看看吧。”成迁淡定道。
话刚出口，他想往前走一步，却没跨得出去，原来他身后拖着一条长龙。
凌时整个人趴在成迁背后，头也像昨天一样蒙在他的衣服里，丝毫不敢动弹；小花故作镇定，跟在凌时后面，从他的肩膀上露出一双眼睛；余嫣哆哆嗦嗦，又不好意思离男生太近，只得两手紧紧拽着小花的校服下摆。
成迁无奈，只得拖着这条长龙前进。
“吱——嘎——”他推开了女厕所的门。
“有人吗——人吗——吗——”成迁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厕所里回荡。
厕所采光不佳，比外面漆黑的走廊还要暗上两分。等成迁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终于看清了女厕所的构造。
小花也很好奇，他也是第一次来女厕所，壮着胆子东张西望： “原来女厕所里面没有小便池，都是带门的小隔间啊！”
余嫣在黑暗里也白了他一眼：“你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吗？”
小花：“切，也没啥看头。有人没有啊！没人咱们就出去吧！我看着这镜子也怪瘆人的。”
凌时压根不敢把头抬起来，却还是骂道：“我去！小花你能别说话了嘛！我现在脑子里已经从女厕所怪谈播放到魔镜怪谈了！”
“我知道我看过！林心如和谢霆锋演的！卧槽！膨化你不提还好，提了我怎么感觉有点腿软！大神你看完没？看完咱就出去吧！”
成迁：“水声好像是从最里面那个隔间传来的。去吗？”
凌时虽然害怕，但想到万一温言出了什么事，而他们本来已经近在咫尺，便道：“进都进来了，去看下吧。”
说着又补充道：“大神你别怕，我抱着你你就不怕了。”说完手上勒得更紧了。
成迁：……
到底谁害怕？
感受着背上温热的气息，成迁有点喘不过气，心跳得也有点快。成迁十分惊讶于自己的反常，毕竟自己是去医院太平间也面不改色的那种人。
“吱——呀——”成迁推开了最里面一个隔间的门。
里面漆黑一片，只听得水声“滴答——滴答——”，成迁眨了眨眼，看清了。
就是一个普通小隔间，没有人。
感受到成迁全身的放松，凌时问道：“没人？”
“嗯。就旁边水管好像裂了在滴水。”
“哎哟喂，吓死老子了！还以为那个温言……”
“你们是谁！”
“啊！”
“啊！啊！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吓得几人丢了三魂七魄，大叫着抱作了一团。
余嫣离那个声音最近，此刻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一下子窜到了小花身上。
凌时更不用说了，整个人吊在了成迁脖子上，差点把他掐死。
成迁被挤到了最角落，好不容易才把凌时的头往旁边拨了拨，探出了一个头：“你是，温言？”
凌时这才缓过神来，缓缓转过头，窗外的月光隔着小天窗爬进来，照亮了一点点眼前的女孩子。
十六七岁的女孩没有不好看的，披肩长发，大大的眼睛，纯净的双眸，眉眼间却透着一股阴郁，紧闭的双唇，嘴角微微下垂着。
“你们是谁？”那女孩又问了一遍。
见是人，还是漂亮的女孩，小花立刻正色道：“你是温言吧？我们是五班的，来找你的。”
温言眼里露出防备之色：“找我干什么？”
“额……”小花有点语塞。
凌时这才松开搂着成迁脖子的手，走上前温声道：“你好，温言，我叫凌时，我们听说你晚自习还没结束就不见了，也没回家，便来寻你。”
见眼前的男孩子一副乖巧可亲的样子，温言渐渐放下了戒备心：“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凌时微微一笑：“昨天你也来了吧？就在这个厕所。”
见温言不吭声，凌时绝口不提他们昨天听到的哭声，反而道：“这么晚了，快回家吧，你妈妈接到老师的电话肯定很着急。”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温言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些什么。
“你们大半夜不回家都在这里干什么？！”
杨纲带着一群老师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个逆子：“竟然还有你！几天不收你骨头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