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凌云舒像是着急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拿出嘴里的东西，却被闻怀瑾一把抓住手，直接卸掉了手腕关节！

“唔！！”手腕脱臼带来的痛苦让凌云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闻怀瑾捏了捏拳头，像是完全不着急：“我知道啊。但是现在还来得及，先让我揍你一顿再说！”

他一脚踹在凌云舒身上：“你特么不是牛逼吗？！你不是爱搞人体改造吗？！一边说着要为Omega们谋福利，一边残忍杀害Omega，还说是必要牺牲，你怎么这么能耐呢？！”

“兰小眠，他的妈妈，还有那么多Omega，你把活生生的人变得千奇百怪，你还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

“你有本事拿自己来做实验啊！！”

闻怀瑾拳拳到肉，每一下都用了十足十的声音，凌云舒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火焰燃烧的声音都遮盖不住。

细小的喀嚓声传来，不知道是哪处的植物墙壁被烧塌，还是凌云舒的骨头被生生打断了。

程唤潮看着闻怀瑾，半晌张了张嘴：“我去，好猛一O。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话说老三，你——你干啥呢？”

程问檀用手术刀迅速地切下了兰小眠后颈的腺体，塞进了采集瓶中，而后小心地收进装备箱里。

“兰小眠的遗体恐怕带不去了。”程问檀顿了顿，“至少我能把他的腺体带回去。”

“现在的觅荧目标已经包含Omega腺体了？”

“不是。”程问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带上去，让他和他的家人朋友们安葬在一起。”

程问檀说完，走上去拉住闻怀瑾：“好了小瑾，别脏了自己的手。”

闻怀瑾：“……”

闻怀瑾恨恨地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凌云舒，半晌才深呼吸了一下：“时间快到了吧。”

“嗯，快到了。”

距地面一千五百米远的深渊里，水流的冲击力度极为庞大。

当最外面的，蓝色泡泡似的薄膜破了一个洞口后，这个洞口便会迅速变大，难以补上。

而基地堡垒又被程问檀用异能逐步瓦解，气压与温度的调节都在失衡。

突然，随着一声枪声响起，墙面被子弹洞穿！海水从墙上的小洞流进，却很快将子弹大的小孔侵蚀成一个大洞！

大量的海水汹涌着冲入建筑中，但闻怀瑾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他望着墙上的洞口，神情无比冷静。

虽然海水汹涌，但是他的衣服却并没有沾湿分毫，他们像是置身于一个看不见却无比坚实的气泡中，深海恐怖的水压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呼吸也依旧自如。

“哗啦”，淌着水的脚步声传来——

“唤潮！你们在这里啊！”左声声从墙上的洞口进入，看见程唤潮，眼前一亮。

左声声，荧者等级四级的荧仙Omega，异能严格来说并不是控水，而是控制“气”。她可以制造出类似于结界一样的小空间，而在这小空间中，她可以自如地控制其中的气温与气压。

在得知这座堡垒完全由植物组成时，闻怀瑾就想到了一个姑且算是一劳永逸的办法——用程问檀的异能将这堡垒彻底拆除。

同时，让人从外部给薄膜开个口。当薄膜的保护作用失效，植物堡垒也不复存在的情况下，深海恐怖的水压足以将一切都瞬间毁灭殆尽。

刚刚完成了一番壮举的左声声瘪瘪嘴。

她把原本当做宝贝，才被用来给墙上开了孔的突击步.枪往程问檀手中一丢，就要往程唤潮身上扑：“呜呜呜，唤潮，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好啦，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程唤潮任由娇小的Omega把眼泪糊在她衣服上，用绅士手轻轻敲了敲左声声的后背，而后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我这里还有散粉口红什么的，要不要来补个妆？”

左声声抽噎了一下：“要。”

成功哄好一名Omega的Alpha悄悄松了口气。

一个人如果被丢在一千五百米深的海洋里会发生什么？

会被恐怖的水压顷刻压扁。

闻怀瑾，程问檀，程唤潮都借由着左声声的气泡，悬浮在这幽暗的所在。

凌云舒被程问檀用藤蔓捆着，暂时免于一死。

闻怀瑾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糟糕！兰小眠！”

“放心。我看着呢。”

程问檀低沉的声音带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闻怀瑾看去，果不其然，另一条藤蔓伸出去，织成一个床褥，兰小眠就躺在上面。

他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

兰小眠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少年，并不适合长眠在这深渊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在巨大的水压下瓦解，植物墙砖，仪器设备连同书本资料，都一同坠向海洋更深处。

有几个或许是先前躲起来的研究员，以及未知名的改造生物，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在瞬间没了生机。

牢笼，灯光，躯壳，连同着狂热与哀悔，都一同故去了，向下坠入了黑暗的深渊，长眠于善提峡谷的深处。

凌云舒被程问檀的藤蔓捆住，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周遭的一切逐渐坍塌消亡，神情是意料之外的平淡，只是有些感慨的哀伤。

是因为早有预料，已经做过安排，所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缘故么？

闻怀瑾看不惯他这副故作温柔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凌云舒先生，你不是说，希望有个温柔的死法么？你说，如果我将你扔出气泡，把你丢在一千五百米深的海里，够不够温柔？”

强大的海压会将他瞬间压成一团血肉，绝对的痛苦。

他以为凌云舒会感到恐惧，会迷茫，会惶惑，像是兰小眠多次露出的神情。

但是没有。

凌云舒只是摇了摇头，眉宇舒展，神情平淡温和。

“你——”闻怀瑾咬牙。

“小瑾。”程问檀突然目光一凛，一把将闻怀瑾护进怀中。

凌云舒的口中，一截虽被烧断，却并没有失去生机的水生植物生长起来，将堵在他口中，防止他说话的东西拨掉。

“糟糕！让他闭嘴！”闻怀瑾一惊。

程问檀反应同样很快，植物猛地向凌云舒的嘴捆去，但对方却先开口了：“停下。”

简短的两个字，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程问檀的藤蔓堪堪停在了凌云舒的脸旁。

闻怀瑾惊惧地望着凌云舒。身体无法动弹，这种感觉过于玄妙且惊悚。

“问檀，怀瑾，唤潮，你们果然很强呢。还有声声也不错。”凌云舒笑了，“我顶多只能定住你们二十秒，那就让我快些说完吧——”

他望着闻怀瑾，语气温柔，却又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最后一次言灵：“祝你，祝你们，祝我们——都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随后，他不等程问檀动手，竟直接伸手拨开了捆住他的藤蔓。

凌云舒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

他跌出了气泡外，被水压瞬间碾成一团血肉，血雾混杂着闪烁着荧光粉末，坠向了黑暗的深渊。

祝你，祝你们，祝我们，都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这竟是凌云舒用仅剩一次的言灵说出的偈语，是他最后的遗言。

——————

左声声操控着气泡，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等待着的潜水舱。

“老程，”明明潜水舱内温度事宜，但闻怀瑾却无端地感到寒冷：“你说，刚刚凌云舒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问檀摇摇头：“不知道，我与凌云舒来往并不多。”

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念之差，他很少与研究所的人来往。对于凌云舒这个传言中早就死了的前任副所长，他更是知之甚少。

“好吧。”闻怀瑾沉沉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

“程队，程将军，左将军，”林竞熠向他们行了个礼，“报告，一队三队找到了不少先前失踪的人，安暖副队长已经提前带他们返回。”

“嗯，”程问檀点点头，“他们确实不宜在这深海中停留太久，我们也该上去了。”

闻怀瑾闻言，忍不住开口询问：“有找到舒落渔吗？额，就是环境部最后派来找人的搜救队……”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舒落渔是谁，但最近一支搜救队的人都幸存着，已经全数带回了。”

“那就好。”闻怀瑾松了口气，“听着结果还行。”

他软在椅子上，长时间紧绷神经，外加这些遭遇实在是让他身心交瘁：“不过事情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了吧？上去后应该还来得及享受剩下来的旅游时光。”

这个蜜月度得着实有点太惊险刺激了。

“嗯，抱歉。”程问檀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里，在闻怀瑾的额间迅速落下一吻，“缺少的蜜月，我以后补上。”

“哼，谁要你补……”闻怀瑾哼哼唧唧。

虽然他表面上如此不情愿，但内心却已经开始忍不住盘算上去之后要玩些什么了。

不过他实在是不想和森娑洛的那些岛民接触。

要不然就看看海吧，躺在酒店别墅的露天阳台上，晒晒太阳看看海，然后再看看程问檀和他的八块腹肌。

也是很惬意的嘛~

然而，闻怀瑾的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他上去后，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等等，我那么大一个森娑洛岛呢？！”

“这里就是森娑洛。”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那白浪沙滩小别墅呢？！”

“都打没了。”同五队一起留守岸上的林竞辉狠狠骂了一声。

程问檀皱着眉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是一片硝烟弥漫，拦腰折断的椰子树，只剩断壁残垣的房屋，以及染血的礁石……

“怎么回事？”

同样留在岸上的右音走过来，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是联盟国。”

作者有话要说：森娑洛的副本快要结束了~回去让小情侣甜甜蜜蜜一阵，就要开启新的大副本了！

瑾崽:所以，蜜月真的只是个饼是吗……

老程:……抱歉

（但是以后会补上的，要相信老程的A德

_(:3」∠*)_）

……………………

写凌云舒这个角色的时候，莫名有一点无力。

有时候会恨得牙根痒痒，又时候又觉得他真的很难让人真正恨起来。甚至让我有一点他快要脱离掌控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理智尚存的矛盾疯子，而我还不够疯……

（于是开始阴暗地嘶吼爬行:“我要收藏要评论呃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