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转生梦’,我在某个时间节点死去后,带着一部分模糊的记忆,回到了过去。所以我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兰小眠边游边道,“比如,那些人会杀了妈妈还有其他人;再比如,刚刚会有AWC的研究员经过。”
“你这异能玄乎超纲了吧,都可以看作是穿越时空了,”闻怀瑾难以相信,“不会有祖父悖论吗?”
“不,不会。我所能回到的过去往往都是很近的时刻,但有时只要改变了一点,未来就会有很多不同。而当未来改变时,那些记忆就与一场无意义的梦没多大差别了。”
兰小眠道:“但也有AWC的白大褂告诉我,这【转生梦】的能力可能是因为灯塔水母的特性才出现的——”
“你也知道,灯塔水母在衰老后会回到幼年态,重新成长。【转生梦】改变的不是我本身的状态,而是我的时间。”
兰小眠越说越兴奋,还带着骄傲自豪,伞盖一抖一抖,就连体内红色的光也都一闪一闪:“怎么样?是不是很酷?是不是超厉害?”
“嗯嗯,很酷,”闻怀瑾有些敷衍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透口气?我的呼吸面罩氧气快耗尽了。”
这兰小眠还口口声声说是想让他去救人,但闻怀瑾觉得说不定在那之前,他自己就需要求救了。
“啊,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闻怀瑾咬牙:“你特么在十分钟前就这么说了!”
“这回是真的快了!”
“那到底还有几分钟?!”
兰小眠的神情那叫一个天然无辜:“额……不知道。”
闻怀瑾:“……我把你捞上去做凉拌海蜇头你信不信?!”
眼见着呼吸面罩上的警示灯越闪越急,闻怀瑾逐渐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他觉得兰小眠是真的狗,AWC的建筑设计师也是真的狗,管道规划更是狗的一塌糊涂。
AWC底下的水池不止一个,由排水管道彼此相连,这些管道错综复杂,简直堪比一个巨型迷宫。
“我们,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
闻怀瑾说话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兰小眠:“额……”
“说话。”
“抱歉,小闻哥哥,我迷路了。”
闻怀瑾:“……”
他妈的!救人这活谁爱干谁干!他不干了!
上去他就蒜蓉葱花小米辣,配上酱油香醋凉拌汁,直接给这海蜇头拌了!
不过好在眼前逐渐出现一片光亮,他们终于从那个狭长的水管里游出。
闻怀瑾呼吸面罩的氧气已经告罄,他也终于憋不住了:“不行了,我要上去换口气。”
“别!等等,这里好像是——”
缺氧让闻怀瑾的头脑发晕,他已经来不及细听兰小眠说了什么,径直一踩水,直接向上游去。
闻怀瑾从水中露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我的妈耶,憋死我……了……”
话语没说完,就已经哽在了喉咙里。
闻怀瑾眨眨眼,伸手将护目镜拉到额头上,视野也随之变得清晰。
很好,他没看错——
出现在他眼前的,像是一个手术室。
只是在一边的墙壁下方,摆满了一排水生植物盆栽,而在那些盆栽上方的墙壁上却嵌满了恒温箱。
每个箱笼内,都有个生死不明的人泡在液体之中,只是温度或许太过寒冷,玻璃壁上结了一层冰霜。
乍一看,仿佛是满满一墙的标本,亦或是冰棺。
而比那些恒温箱更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手术室内,似乎有一场杀戮正在进行。
手术床上是一片血肉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人的轮廓。而围绕在病床周围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手上持着沾血的手术刀钳,闻声齐齐向闻怀瑾看了过来。他们并不出声,只是死死盯着闻怀瑾。
没有人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愕然,他们对于闻怀瑾这个不速之客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贪婪。
是的,贪婪。
好像闻怀瑾已经变成了手术床上的肉块,可以任他们随意磋磨。
闻怀瑾:“……”
被这样一群科学疯子似的家伙盯着,惊悚程度堪比生化恐怖片。兰小眠在他身后露出半张惊恐的脸:“我,我都说了,别上来……”
闻怀瑾望着其中一人向他们走来:“晚了。还有,要说话就把嘴完全露出水面,别在那吐泡泡。”
兰小眠沉默了一下,勉为其难地将下巴以上露出水面,比闻怀瑾所看的言情文露的还要少。
闻怀瑾:“那些言情小说的过审线都比你露的多。”
他看了看兰小眠脸上的神情,发现这小少年脸上表露出的情绪除了恐惧,还有恨意。
他若有所思:“这人,你认识?”
兰小眠点点头:“嗯,他就是把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人。”
闻怀瑾一下愣住。
说完这句,兰小眠直接整个人钻进水里,抓住了闻怀瑾的胳膊。
闻怀瑾:“……”
那位白大褂已经走到近前,单膝在池子边跪下,与闻怀瑾相望。
是个看着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斯文的Omega。单看样貌,闻怀瑾绝对不会把这样看着和蔼客气,脸上还挂着笑的人,与做人体实验的科学疯子联系在一起。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闻怀瑾对那人道:“不好意思,走错路了。能给指个路吗?”
他露出有礼貌的微笑:“不能的话我撅了你们的脑袋。”
说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装备箱里的枪。
但出乎意料地,那人表现得非常和气:“当然可以了。你们想去哪里呢?”
嗯?这么配合?
闻怀瑾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你猜我们要去哪里?”
“真是温柔的反问啊,那就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在找灯塔水母们?”那人笑笑:“是小眠那孩子想让你去找他们,但却忘记了方向吧。”
闻怀瑾望着他:“你知道?”
“嗯,我当然知道了,小眠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他眉眼弯弯,“你也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果然温柔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
闻怀瑾:“……”
闻怀瑾觉得这人虽然看着已近中年,但却是个老二次元。
不然怎么满口都是“亚撒西(温柔)”。
虽然这人动不动就是“温柔”,表现得也很温柔,但闻怀瑾并不觉得他真就是个温柔无害的好人。
他能感觉到,拽着他胳膊的兰小眠正控制不住地颤抖。
闻怀瑾稍微释放了一点安抚信息素给兰小眠,继续对着眼前的家伙道:“是吗?那就麻烦你指个路吧。”
“好啊,当然可以,没问题的。这么温柔的请求,我自然要答应了。”那人答应地非常爽快,“只是在那之前,我们能聊聊吗?”
“聊聊?”
“嗯,聊聊。”
闻怀瑾丝毫不觉得他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科学疯子有什么好聊:“抱歉,没空,不约。”
“真不好意思,你可能必须得有空。不然你怎么去灯塔水母那里呢?”
闻怀瑾“啧”了一声:“好吧,聊什么?”
那人笑着:“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也聊聊你,闻怀瑾。”
闻怀瑾一愣:“你认识我?”
“严格来说,我认识的是你的信息素。”他摸了摸鼻子,笑了,闻怀瑾隐约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我是嗅觉异能的荧仙,在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闻出来了——”
“857型,鸢尾花香。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我有生以来所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信息素。”
——————
还是那间手术室,墙壁上依旧是一排恒温箱,只是手术床被拉开,换上了一张餐桌。
先前同闻怀瑾说话的人名叫凌云舒,名字和为人一样矛盾,不知这名字取得是“壮志凌云”还是“云卷云舒”。
凌云舒明显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命令一下,其余的研究员便真手脚麻利地拖来桌子泡上茶,甚至还摆上了小饼干。
“请坐。”凌云舒率先坐下,对闻怀瑾比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闻怀瑾从水池里上来,将呼吸面罩调到待机储氧模式拨到下巴处,接过一人递来的毛巾,草草擦了一下头发上的水,虽然坐下了,却并没有喝茶吃饼干。
兰小眠扒在池边,紧张至极地看着他们。
茶杯里袅袅的白雾蒸腾起来,模糊了面容,却暖不了温度。
闻怀瑾盯着凌云舒:“你以前闻过857型信息素?”
“嗯,毕竟我曾也是在科研所正大光明做研究的。”
“我不记得我和你接触过。”
凌云舒笑笑,却并没有接这茬。
他抿了一口茶才径自道:“857型,真的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信息素,太温柔了。这是我在来到AWC后,所做试验中,最爱用的原材料。”
“我夸它温柔,不仅仅是因为气味,更因为他让我看见了温柔的可能性与温柔的未来。”
凌云舒的声音柔和地让闻怀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下来的过程中应该看到过吧,那些鲨鱼人,还有其他的一些生物,哦对,包括兰小眠。”
这点闻怀瑾倒不意外:“原来如此。”
难怪在上面的时候,程问檀的信息素居然没能彻底压制他。
“你也给自己加了857型的buff吗?”
“很遗憾,并没有。”
闻怀瑾皮笑肉不笑:“这么喜欢857,你自己怎么不用?”
凌云舒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神情柔和到甚至有几分缱绻地道:“那我们现在来聊聊理想吧,怀瑾。”
作者有话要说:瑾崽:……谁要和你这么个hentai聊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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